數天後,丁曉回來。
我不知道他看到離婚協議書後是什麼反應,因為我當時在廚房。只聽到“砰”的一聲門響,他又出去了,我追下樓,車庫裡少了他的大哈雷。
徹夜未歸。
如同要印證張欣的“預言”一般,沒多久,他有了新女朋友,也常常召集兄弟聚會,男男女女玩得幾近瘋狂——也是在越來越頻繁的聚會中,我發現沈帥真的換了女友。
但那之後,丁曉很少再喝醉了。
公司經營狀況倒是一天天好起來。
一年多以後,丁曉對我說,他覺得是時候把業務做大了。
公司會再招兩個銷售,一個行政(他也知道原來的前臺不行啊),一個財務經理(把原來只能單純做會計的那位炒掉,換個得力人手)。
我也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這兩年來,總經理助理+半個財務+行政(人事)+銷售的工作,折磨得我夠嗆,幾乎沒有了自己的生活,光圍著丁曉轉了。
何亭就是這時被丁曉挖進公司來的。
第一次見到她,是個小姑娘模樣,清爽的短髮,伶牙俐齒。
但丁曉在介紹時卻說,這是去年XX貿易公司的金牌銷售,接著用力拍著我的肩膀,告訴何亭“這是我鐵哥們”。
我肩膀很痛,只好僵硬地向何亭微笑。
等丁曉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我負責招呼何亭熟悉業務,她便偷偷跟我說:
“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你跟丁曉之前描述過的形象有很大差別呢。”
我?什麼樣的?
我看了看自己,今天出門風大,我為免犯病穿了件大毛衣,在辦公室裡是有點扎眼,但除此以外再沒什麼怪異啊,心裡倒有些好奇:
“他說我什麼了?”
“以前丁總說起你這個哥們時總說,仲林是很能擔當的一個人,把你誇得不得了。我當時還幻想你是一個和他身形差不多的大塊頭,喜歡在女生面前扮酷的傢伙……”她把小臉一板,做了個死拽的表情。
我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這小姑娘很有親和力,跟人自來熟,確實是做銷售的人才。
沒多久,公司的新財務經理也來上班了。
這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驚喜。
丁曉曾經對我說,他要找一個知根知底又信得過的人——結果,他挖來的是張偉!
丁曉向全公司介紹張偉時,大家都表情肅穆。
例行公事完畢,我,張偉跟著丁曉進入總經理辦公室,門一關,立刻放聲大笑。
三個人幾乎抱在一起打滾。
你捶我一拳,我踹你一腳,就跟回到了大學宿舍時代似的,鬧得不亦樂乎。
最後還是丁曉力氣大,一手一個把我們丟到沙發上,自己則往經理大桌上一坐:
“怎麼樣,兄弟,以後大哥就指望你們了!”
“沒問題,您瞧好吧老大!”張偉笑嘻嘻地掏出煙來,先敬一支給丁曉。
他接著想給我時,卻讓丁曉攔了:
“仲林不能吸菸,你長點記xing行不行。”
“噢,對對。”張偉抓了抓頭,自己把煙叼在嘴裡,“老大就是疼仲林啊。”
咚咚咚,突然有人敲門。
“進來。”丁曉揚聲說。
門一開,就見何亭小姑娘蹦進門來,手裡拿著一份合同:
“丁總,今天又得手了!看這個,你怎麼賞我?”
丁曉大笑:
“沒問題,今天給何小姐慶功、張經理接風,我請!”
眼看著何亭跟張偉對視一笑,我先站了起來,準備去電話訂位——這是開心的一天,但我怎麼也想不到,就是從這一天起,我平淡無奇的生活漸漸走向了某個不可預知的方向。
有了張偉這個活寶,公司裡的氣氛立刻輕鬆起來。
今天他又不知發什麼神經,剛吃完午飯,眼看還沒到上班的時間,就在辦公室裡亂晃,嘴裡還唸唸有詞,最後停在我面前:
“仲林,你看我是不是長肚子了?”
我掃他一眼,他立刻挺胸收腹。
“有點兒吧。”
他立刻大呼小叫起來:
“完了——想當年,想當年我也是一拳打倒三個混混的主啊,現在竟然長肚子了!”
丁曉正好路過,聞言歪著腦袋打量他一下,調侃道:
“不對吧,我記得你以前也就這樣兒,這肚子不是天生的麼?”
“張偉你有這麼厲害?別是吹的吧,”何亭不知什麼時候撲在了桌邊,“我就知道我們丁總當年打架特牛。”
面對小姑娘崇拜的眼神,丁老大忍不住報以微笑。
“我們老大,那自然是打架之王,但強將手下無弱兵對吧,兄弟我也是跟是他一路殺過來的,不是我吹……”
“那仲林也是咯?”何亭突然轉過臉來問我。
我一愣,頓時有些尷尬。
“仲林……哈哈哈,”果然張偉爆笑起來,邊笑邊說,“仲林啊,有煙嗎?”
“你小子別犯病!”我臉上發熱,忍不住罵他一句。
“煙?”何亭不明所以。
我正要把張偉踢走,不料丁曉也哈哈大笑:
“仲林打架不行!我還記得,頭一回帶他出去就弄了個肋骨骨折,打那以後我們上陣時就支他去買菸,等買回來我們這邊就差不多了。他每次都乖乖地去買……”丁曉邊說邊邪惡地瞄我一眼,接著笑,“還有一件事……這小子女人緣差,在女人面前特喜歡扮酷,那年我們一起到水庫去游泳,明明不會水還死活往水裡跳,要不是我救他上來,現在還跟龍王爺喝茶呢。”
何亭聽得津津有味,不時拿好玩的目光看我一眼,又看丁曉一眼。
靠,這些傢伙真沒口德,我臉上已經能燒荷包蛋了,但反駁丁曉不是我的習慣,只好訕訕說了句“胡說八道”!
“誰胡說哪,我是證人!他被丁曉拖上岸時跟死了似的,把我們嚇的!”張偉還在旁添油加醋。
何亭這時又插嘴了:“人工呼吸了麼?”
丁曉一頓,白了她一眼:“讓我給男人人工呼吸?你有病啊?”
何亭撇嘴:“救人救到底……”
我怔怔地看著丁曉,人工呼吸?丁曉給我做人工呼吸??
看著丁曉顧左右而言他的樣子,張偉神秘兮兮的笑容,突然想到這個問題,不知為什麼我心裡也打了個激零,面板上爬過一陣疙瘩。
這時候,他們已經說到了比手腕,張偉為了證明他的“當年勇”,把公司裡所有男的都鼓譟起來,準備大比一番。
“老大,玩得過了吧?”我低聲提醒丁曉。
“沒事,難得今天有興致,你也來吧!”丁曉卻把我也一把拉進戰團。
其實全公司男人就五個,丁曉、張偉、我和另外兩個男銷售,何亭、前臺加上一個女銷售,三個女孩子則組成了臨時拉拉隊。
當我被推到丁曉對面坐下時,他已經連贏三局。
他笑眯眯地看著我,把手豎在桌上,微微一招。
我嘆了口氣,捲了把袖子,伸手搭上去。
雖然同是男人,丁曉的手卻明顯比我大,指骨剛硬,膚色健康。
我們的手相握在一起,簡直稱得上黑白分明。
“預備——開始!”
何亭一聲令下,我手上壓力驟然劇增!
我咬牙往反方向用力,幾乎把渾身力氣都使上去了,丁曉的手卻紋絲不動。
混蛋,我為什麼要來比這個?比蠻力的事兒本來就不是我的長項!我胡亂想著,一不小心碰上丁曉的目光,只見他氣定神閒地看著我,嘴角微微翹起,居然帶著幾分調笑的神情——MD,他根本還沒用盡全力!不,說不定連一半力氣都沒使出來,這,這,這分明是逗我玩兒呢!
也不知哪來的火氣,我一隻手撐住桌邊,憋足了勁用力一扳!
丁曉的手向後歪去,幾個女孩同時驚撥出聲來!
他嘿一聲笑出來,立刻把我的手往回壓。
雖然我心知不是他的對手,也知道丁曉的脾氣——你越是跟他犟,他比你更犟——這時候看他的眼神就知道,剛才小小“失利”一下,現在他絕對要贏了我。
但我也不肯就此認輸,手掌跟手腕都被扳成了近九十度,在丁曉掌中的手指都拽得變形了,硬是沒貼到桌面。
丁曉一邊施加壓力,一邊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我,完全收起了戲耍的神情。
同事們恐怕也沒有想到,我們倆的腕力比拼居然還會形成僵局,一時都沒了聲音。靜默中,我恨恨地盯著這張熟悉的臉,神使鬼差的,我的目光居然轉到他嘴巴上——人工呼吸——靠,當時讓我死了算了。
一二三,就這一剎那,丁曉乾脆利落把我的手壓倒在桌面。
最後,日堯國際貿易公司扳手腕比賽的結果,完全在我預料之中:
丁曉完勝,我完敗。
看公司三個小姑娘的眼神,這下可真把他當偶像了,一聲聲“丁總”地叫,調子都嗲了幾分——當然,丁曉也一向很寵這些女孩子,平時對她們說話都不帶大聲的,男員工跟他做事就比較辛苦一點,他急了真會揍人。
我看了看手錶,時間差不多了,下午還得找丁曉開個小會,說說最新進的那批貨。
正要往丁曉辦公室走,經過何亭的位子時,我猶豫了一下,決定叫上她。
“我,為什麼要我去?”
“哦,我怕和丁總吵起來,所以叫上你。”
何亭也不推辭了,邊站起來邊說:
“你們經常吵架麼?”
吵架?通常都是丁曉在罵人吧,反正我總說不過他,一急起來就沒法好好商量事情了——我也懶得解釋,就點了點頭。
“叫上我就不吵了嗎?”
“有外人的時候一般吵不起來。”我隨口說。
多個女孩在場當然不一樣,至少丁曉得收斂點兒臭脾氣。
“外人?!”何亭眼珠一轉,賊賊地笑了起來。
我突然發現了自己的口誤,只好也尷尬地笑了一下:
“現在工作這麼緊張,吵架不解決問題的。”
她兩手一攤,隨便。
我們就一起進了丁曉的辦公室。
三人小會議開的那叫一個劍拔弩張。
丁曉坐在正面,我跟何亭在他兩邊,桌子小,大家幾乎是頭碰頭的在聊。
這次我要跟他商量的是最近我們接洽的一宗業務,這次的商品屬於易燃易爆易製毒的危險品,需要預先申請許可證,在運輸上又有特殊要求,而且有損耗,我認為不好做也不值得做,但丁曉卻一直堅持,有風險才有收益。
有女孩子在,丁曉這次果然沒有暴跳,但卻格外毒舌,我說一句他否決一句,我辯一句他回一串,大概是剛才的扳手腕比賽弄得他挺興奮,還把轉椅調得高高的,一邊晃悠一邊跟我鬥嘴。逼得我到後來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能一個勁兒地爭辯:
“情況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
可丁曉完全沒把我的話聽進去,看他表情,跟玩兒似的——有這麼做生意的嗎?我心裡漸漸也有些不滿起來。
“你聽我說啊!”
一急之下,我用力拍了他大腿一把。
這下起作用了,丁曉停下來,不再轉來轉去,面對著我。
機不可失,我怕他再不正經,就搭著他的腿,一口氣把事先準備好的理由都闡述了一遍:
“……丁總,問題就在這裡了,對於公司有利還是有弊,你權衡吧,我能做的也就是這麼多!你如果還是決定要做,我就去執行,放心,決不打折扣!”
說完,我喘了口氣。一下子說太多話,還真有點氣短。
丁曉的表情嚴肅起來。
“別急,慢慢說。”何亭的聲音適時響起。
我這才突然發現,自己的手還搭在丁曉大腿上,於是立刻收了回來。
大概是剛才有點過於激動了,居然在他褲面上留下一點點汗跡!
幸好,丁曉似乎並不在意,我悄悄把手在自己褲子上擦了擦。
一抬頭,我發覺何亭的目光正盯著那塊地方,臉上似笑非笑——這小姑娘,又想什麼呢?
“讓我再考慮一下,你們先出去吧。”丁曉終於說道。
我舒了口氣,知道要他認輸讓步是很不容易的,至少他還肯考慮,就成功了一半了。
沒想到,一出來就聽到前臺聲音很大地在打電話。
“……許可證的事我不清楚,你們的東西不全我沒法收!”沒幾句,她就悻悻地掛了電話。
“怎麼回事?”我走過去,“新客戶的材料到了?”
“他們公司那女的簡直把我氣死了,什麼都來問我,明明是他們要準備的那些材料,送過來一看,七零八落的,我怎麼收啊!”她立刻訴了一堆苦。
“不管怎麼樣,你再打個電話過去問問。要是還有什麼你也不清楚的,來告訴我一聲。”我壓著不快,仍然以溫和的語氣說,“他們公司和我們剛開始合作,你態度耐心點可以吧?”
“我做不來……你給她打電話好了。”前臺嘴一撇,又把爛攤子甩過來。
這小姑娘最近也知道丁曉要多招個行政,心知我們對她並不滿意,工作態度越發散漫,我早已不求她給我幫忙,不添亂就不錯了——偏偏丁曉跟她家裡有點交情,礙著面子又不願解僱她。
“你……”
我承認,我對女人一向沒辦法,只好搖搖頭,拿起材料。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安撫對方的辦事人員,我幾乎被弄得有點心力交瘁。
放下電話,我拿了杯子想到茶水間去,泡杯咖啡提神。
MD,中午扳手腕用力過猛了,丁曉那一身牛勁真不是蓋的,我甩著手臂,走出自己的辦公室。
公司幾乎沒人,銷售們都跑業務去了,至於張偉,大概窩在自己辦公室裡磕睡。
我剛走到茶水間門邊,就聽到裡面有人提“仲林”兩個字,我站住了。
“……就是丁總的跟屁蟲,架子擺得跟二老闆似的,剛來時還什麼都不懂整天問我呢。”前臺的聲音,忿忿地。
“聽說他都住丁總家,交情好特別好。”哦,是公司裡另一個女銷售。
“是啊,我們都覺得怪,丁總對他真是好得不得了,包吃包住包工作,現在更是什麼都聽他的……要不是他是個男的,我都覺得就是一小蜜,嘻嘻,”前臺似乎越說越來勁,“哎,你不覺得嗎,他長得也挺……奶油的,說不定,丁總……男女通吃……”
“呀……要死了,好惡心!”
“還有,我聽說……丁總離婚的事……”
說話聲漸漸低下去,兩個女人嘰嘰咕咕地笑起來。
捏著杯子,我的手指因過度用力而發白。
我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在公司裡竟然是這樣一種形象,竟然會被議論至如此不堪!
砰,我一拳捶在門上。
裡面立刻沒了聲音,過了一小會兒,那個女銷售先一溜煙出來了,匆匆經過我身邊。
前臺隨後走出來,居然還剜了我一眼。
“你——站住。”我低聲說。
“幹什麼!”她立刻像豎起武器的刺猥般大聲說。
我盯著她的眼睛,一字字道:
“你剛才說的話,現在給我再說一遍。”
“我說什麼啦?”她不屑地笑,“心裡沒鬼你急什麼?”
“好,好……我心裡有鬼,你每天說說這些心裡就很爽了是吧?難怪工作一塌糊塗,明天你不要來上班了。”我氣極,終於下定決心,這次無論如何請丁曉把她辭了,我就是再多做一個人的活也願意。
“你,你憑什麼解僱我!哼,你真以為你是老闆娘啊……”
“你再說一遍!”
我腦子裡突然轟的一聲,想也不想就抓住了她的衣襟,發力將她慣到牆上!
“啊——”前臺尖叫起來,手裡滾燙的茶水潑向我。
我低吼一聲,水迷住了我的眼睛,隨即聽見身邊吵嚷,有人一把將我拉開,反壓在牆壁:
“混蛋!仲林你瘋了!”
這聲音,這力道,只能是丁曉。
我用力掙扎了一下,沒掙開,怒道:
“放開我!”
“你小子犯什麼混,學會打女人了?還在公司裡!”丁曉在我耳邊吼。
我早已氣急攻心,不顧一切地反吼回去:
“是!我就打了!你放開我我還打她!”
“丁總——你都聽見了,他打我,剛才還說要開了我,讓我明天不用來了!”前臺的哭喊聲響起來,“我也跟了您三年了,他說開就開啊……您公司剛開的時候,一個人還沒有,我第一個來報的到。我爸還說讓你好好照顧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別哭。”
丁曉忙回過頭去安撫,手一鬆,我趁機甩開他的鉗制,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居然看到前臺已無限委曲地撲到了他懷裡。
嘿嘿嘿,我忍不住冷笑起來:
“我算明白了,想要當老闆娘的是你吧。”
“你小子今天是不是欠揍!”
丁曉咆哮如雷,再次撲過來輕易把我制服。我被迫趴在牆上,一條手臂被他反扭在身後,斷了似的疼。
“跟她道歉!”丁曉沉聲說。
我猛地轉過頭看他,咬緊了牙關一聲不吭,定定地盯著他高揚的拳頭——有種你倒是打下來啊!
對上我的目光,丁曉反而一愣,捏緊的鐵拳頭,似乎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前臺哭得越發大聲了。
“不許哭!”丁曉突然回頭對前臺一聲斷喝。
煩人的哭聲戛然而止。
“老大……老大,仲林禁不起你一拳的,消消氣,消消氣,有話好好說。”僵持了好一會兒,張偉的聲音終於小心翼翼地響起來。
原先不知躲在哪裡的女銷售也跑出來,趕緊拉著前臺坐到一邊,低聲勸說。
張偉上前來,陪著笑伸手往我們當中一分,丁曉居然真的放了手。
我一條胳膊已全麻了,軟軟地垂在身邊。
默默看了他一眼,我轉身就走。
“站住!”丁曉說話了,“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老大?”
“老大,不如我們聽仲林解釋一下……”
“你當我是老大,就先跟她道歉!”丁曉打斷張偉的勸解,“不管什麼原因,打女人,MD,你還算不算是個男人?當年打架時怎麼沒看見你有這能耐?”
丁曉,丁老大。
我心裡一片冰涼,我有沒有把你當成真正的兄弟,你自己不清楚?
不錯,今天我失態了,但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麼,她跟了你三年,我跟了你多少年?
嘿,看來,我還真是高估自己了。
再努力再拼命跟著你的腳步,但在你眼裡,我仍然是最沒用的小弟。
就像當年,大家都可以陪你一起浴血,我卻只能去買菸。
在你心裡,我到今天還TMD不是個男人!
我霍地回過身來,直直走向仍在抽泣的前臺,用盡全身力氣低下頭去,慢慢地說:
“我——向——你——道——歉——”
喉頭一甜,我心知不妙,再不看別人臉色,踉蹌往公司門外跑去。
剛撲進電梯裡,外面已響起又急又重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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