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手捂住嘴巴,一手狂按關門鍵,眼看電梯門即將合攏,砰的一聲巨響,丁曉硬是從兩扇門間撞了進來,整個電梯都為之一震!
我瞪著他,他也瞪著我,大貓似的呼呼喘氣。
“把你的手放下來。”他終於開口。
我沒料到是這樣的要求,一怔,不動聲色地做了個吞嚥動作,然後移開捂在嘴上的手,悄悄握了拳,放在身側。
丁曉的目光在我臉上逡巡,突然落向我的手,隨即一把攫起我的手腕!
我的胳膊完全此刻沒有力氣和他抗衡,吃痛之下,手指被一一掰開,露出掌心。
就在這時,電梯叮的一聲門開,有幾個人似乎正要進來,抬眼一看我們,竟然呆住。
丁曉正眼都沒有看他們,毫不猶豫地按住了關門鍵。
電梯終於在一樓停住,我被丁曉拽著手腕,一路拖向車庫。
我漲紅了臉,卻怎麼也脫不出他的掌握,看著路人奇異的眼神,真是又氣又急:
“丁曉!你到底要我怎麼做!道歉我也道了,認栽我也認了,大不了我立刻辭職搬走!”
他聽了只是冷哼一聲,腳步絲毫不慢,直把我拖到他的大哈雷前:
“上去!”
摩托如同鋒利的刀出鞘,怒吼一聲衝了出去。
“抱好,我不想半道上給你收屍!”
時速的指標在接近極限的頂端顫抖,風和速度幾乎刺痛了我的眼睛——據說根本沒有人敢在他發飆時坐他的摩托,我也是第一次。
閉了眼睛,我把頭抵在他背上,竭力喊道:
“你要去哪——”
“去醫院!”
“我不去!”
“你吐血了!”
“我樂意吐!”
“MD,不去就不去,關我什麼事!死不死!”
摩托唰的一聲來了個大拐彎,往城郊方向衝去。
目的地,是我們在大學時遊過泳的小水庫。
但今時不同往日,水庫邊居然有人看守了。一個村民模樣的男人大老遠就呼喝起來,企圖攔下我們。
“滾!”丁曉壓根沒理會他的攔阻,筆直向他衝去。
那男人大驚,連滾帶爬翻到路邊,我們的摩托徑直從他身邊馳過。
身後,摩托的轟鳴聲中,傳來隱隱約約的叫喊:
“你等著——”
把摩托丟在水庫邊,丁曉自顧自走到那個黃底黑字的“禁止游泳”牌子前。
我下了車,腿已有點軟,當下便坐在草地上。
丁曉的側影在夕陽的逆光中,彷彿圍繞著一圈金邊。
如今他自然比當年多了一些歷練,多了一點成熟味道,但依稀還能看到那個不可一世少年的影子。
我們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氣氛很怪異,我有點心緒不寧,甚至盼著他快說點兒什麼。
他卻只是走來走去,偶爾踢飛腳邊的石頭。
“算了……仲林,你小子……有時也TM真夠拗的。”半晌,他突然苦笑了一下,“而且最不好的一點,就是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
我一時不明白他說這話什麼意思,有點迷惑地看著他。
“我的兄弟裡,你最奇怪。沈帥老賈張偉那幾個,摔摔打打的我從來不操心,這些傢伙皮厚,而且一個個都是人精,絕對知道怎麼護著自己,你——”他略頓一頓,“你反而是真敢拼命的,而且絕對會拼到最後一點血用光為止。”
“胡說……”
“嘿,別以為我不瞭解你,你小子自尊心特強。當年我取笑一句,你就旱鴨子下水,我打架時讓你去買菸,你一直記到現在,沒錯吧?”丁曉自己點起一支菸,眯起眼睛看過來,笑了笑說,“今天你打女人總是事實吧……”
“那是她……”
“不管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是男人就得有個男人的樣子,道個歉怎麼了?我是你老大,還救過你的命,讓你道個歉,這點面子都不給?”
聽出來了,丁曉居然是在給我遞軟話呢。
我嘿的一聲別開臉——今天的太陽沒打東邊下去啊。
又過了一會兒,才聽到他繼續說:
“我衝你發脾氣,是因為……你是我兄弟,是自己人,你真不明白麼?”
“在那邊,就是他們兩個!”帶著郊區口音的叫聲打斷了我們的對話。
我回頭一看,在路上被丁曉嚇走的男人帶著另外三個壯小夥子,正氣勢洶洶地向我們跑來。
“你們幹什麼的,跑這裡來想搞什麼?”
四比二,形勢對我們不利啊,我忙站起來:
“抱歉抱歉,我們不知道這裡現在不能來玩了,我們這就走……”
“想走?剛我叫你們走怎麼不走呢,現在可沒那麼容易了!”仗著人多,那男人態度也強硬起來,看他一臉一身的灰,剛才確實讓丁曉嚇得不輕,也難怪他要找回這茬。
“不容易嗎,那你們想怎麼樣啊?”
丁曉的聲音悠悠地在我身後響起。
“罰錢!”
“對,賠我的衣裳錢,剛才地上滾壞的,還有被你嚇的那個……精神受傷!”
這幾個男人看來也不是善良之輩,要起錢來,一個個眼睛發亮。
“行,沒問題。”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對丁曉遞了個眼色,便開始掏錢。
丁曉看著我微微一笑,居然真的不出聲了。
“就這點兒?不夠!”
那男人緊緊捏著我給的兩百塊錢,卻還是搖頭,我嘆了口氣,索xing把兜裡的整錢都拿出來。
這時,丁曉把我的手按住了。
我抬頭,丁曉仍然微笑地看著我,聲音平靜:
“兄弟,這裡我來處理,你到附近給我買包煙去。”
我呆在那裡。
丁老大,一比四,你現在是光桿司令啊,真以為自己還是幾年前的打架之王?
“喂,到底給不給……”
那男人一手向我肩膀搭來,半途就被丁曉鉗住,乾脆利落地一扭一摔,手法之嫻熟,不減當年。
看到同伴摔了一跤,另外三個男人和我們的對峙局面立刻崩潰,一起撲了過來。這個時候,差距就看出來了,畢業後“金盤洗手”數年的丁老大竟有些左右支拙。
“還愣著?等我給你煙錢?”
丁曉在百忙之中衝我吼了聲,就這一分神,他臉頰立刻狠狠著了一記老拳,連我看著都心裡頭一抽。
“我靠,找死!”丁曉咆哮著蹬倒對方,再飛起一腳踹在他肚子上,踢得那人連翻帶滾了好幾圈,另外三個人卻同時撲過去,死死扭住他。
我牙一咬,衝入戰團:
“老大,這附近沒便利店!”
我居然又打架了!
在斷過一根肋骨之後,我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打架,但沒想到,今天我又站到了丁曉旁邊,心甘情願面對急風驟雨般襲來的拳腳。
當那四個男人落荒而逃的身影在視野裡消失,我依然覺得不太像真的:
就我,還能幫著老大打勝仗?
“我也有今天!”
丁曉往地上啐了口帶著血絲的口水,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嘶”,一摸自己腫起老高的臉頰,他頓時倒吸了口氣,扯扯身上被撕壞的衣服,又瞪著破皮出血的手臂,撫額長嘆:
“這三年花天酒地,可把我給毀了。”
嘿,丁老大耍起寶來還蠻可愛的,我忍住笑,輕輕踢他一腳:
“老大,還是快起來吧,我們得趕緊開車走。萬一他們再叫人來,你我可就不止掛這點小彩了。”
他仰起臉,眼睛裡滿是笑意:
“要我起來啊,行,有個條件。”
“什麼?”
“不許辭職,不許搬走!”
哦,他還記著我離開公司時說的話。
我頓時笑不出來了,想了一想,只好說:
“老大,我不辭職,但是……我得搬走。”
“給我個理由?”他挑起眉。
“我……嘿,兄弟歸兄弟,但我也有自己的人生啊,總不能在你家客房裡結婚生孩子過一輩子吧?”我脫口而出。
丁曉低哼一聲,我有些忐忑,但他已把臉別開,我又看不到表情。
“嘿,我倒忘了這一茬……”過了一會兒,他似乎自嘲地笑了笑,翻身站起,“還是那個娟子?”
我沒有回答——叫我說什麼?她覺得我沒用所以早把我給蹬了?
“好久沒聽你提起過了,處了這麼多年,你小子倒是痴情。”丁曉把我的態度當作預設,背對著我呵呵一笑,跨上了摩托,懶懶地說,“上來吧,要再來人我也打不動了。”
“還是去趟醫院吧,你的傷口得上點兒藥……”
“不用,死不了。”
回程路上,丁曉依舊把摩托開得風馳電掣。
我默默坐在車後,心裡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安,但又說不上來是為了什麼,十分苦惱。
回到公司,大家看著我們的狼狽模樣,無不駭然。
丁曉毫不在意,徑直把前臺叫進他辦公室。
直到接近下班時間,他們才從裡面出來,那女孩還抽抽答答的。
“人都在嗎,最近業務多,大家工作都比較辛苦,晚上一起吃飯吧,我請。”丁曉宣佈,然後轉過頭看我一眼,“仲林,在老地方定個大包。”
“老大,何亭去了中石化那邊,還沒回來……”張偉突然說。
“哦,我去接她,等下你們先吃。”丁曉說。
這頓飯吃得比較尷尬,我在身邊留著兩個空位,丁曉跟何亭卻遲遲未到。
同事們或悶聲不響猛吃,或私下裡低聲講話,但只要我眼光一掃,立刻沒了聲音。張偉努力講了幾個段子,大家都敷衍地笑。
也許是我過敏,但在這種氣氛下,菜夾到嘴裡簡直味同嚼蠟。
我不知道其他同事對今天下午的事情知道了多少,在我們離開公司的時候,他們又會有什麼議論——我突然發現,雖然答應了丁曉不辭職,但要真的恢復正常工作也不容易。
好容易等到包廂門被打開了,我立刻站起來,只見何亭一陣風似地衝進來,坐在我旁邊;
“啊,不好意思來晚啦,真餓死我了!”
沒看見丁曉的影子,我順手給她盛了碗湯才坐下:
“先喝點熱的,丁總呢?”
“他接了個電話,在後頭……”話沒說完,何亭已經大吃大喝起來。
丁曉終於到了,坐下來後,忙著和大家打招呼、說話、喝酒,飯桌氣氛頓時熱火起來,看得出來,丁曉仍然著意要安撫前臺,不時逗她說話。
飯局結束的時候,丁曉朝我遞了個眼神,示意買單。
我有點兒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回頭把身後小沙發上搭的西服拿了起來,在兜裡掏錢——
怎麼回事,空的?我明明記得下午跟水庫村民打架前,已經把錢和錢包都塞回口袋裡了,難道還是掉了?
我有點急,一個兜一個兜地掏著。
突然,何亭的聲音響起來:
“仲林,那個,這好像是丁總的衣服……你別是連自己衣服都不認識了吧?”
尤其是,她還好心地把我的衣服遞了過來——兩件衣服,一藍一灰,差別相當明顯。
我的臉一陣發燙,正要謝謝她,張偉偏偏又發現了:
“哈哈,何亭你不知道,仲林喜歡掏老大衣兜,那是有前科的……”
“少說兩句!”我咬了咬牙,還嫌公司裡謠言不夠多?
張偉察言觀色,還真沒繼續說下去。
過了些天,我終於找到房子搬出去,而前臺則辭職了。
“我聽說,是老大特地跑到那女的家裡去解釋了一趟,還給她另外介紹了份工作,這才把事情搞定。”張偉偷偷跟我說。
“閒啊你,這個月的帳你做好了?今天這筆款你查過沒有?”我面無表情地把單據拍給他。
“還不是託你的福,我們辭了前臺小姐,她老爹的關係不能用了,我正跟白痴銀行經理較勁呢……”張偉嘟囔著走開。
靠靠靠,都是我的錯——可我究竟錯在哪兒我真TM不知道!
張偉一走,我就把手上一疊檔案狠狠甩在桌上,渾身燥熱難當,一口憋悶的氣在胸膛裡上上下下,硬是壓制不住。
糟了,我拉開抽屜抓到噴霧藥瓶,連連往嘴裡噴了好幾下,這才漸漸緩過氣來。
悶悶熬到下班,獨自回新租的小屋,先進衛生間開了淋浴噴頭就是一頓猛衝,隨後裹著浴巾走到臥室,摔在床上發呆。
這邊日子,怎麼越來越難過了呢?
不用給丁曉收拾狗窩,不再擔心他夜歸把我鬧醒,不會把工作帶回家來爭執,也再沒有人跟我頭碰頭搶吃最後一碗速食麵,沒有人一起喝著啤酒看足球暴罵中國隊腳臭,喝得半醉不醉的時候,相互取笑、回憶往事,嘮叨數年來創業路上的那些艱難險阻。
丁曉現在正幹嘛呢?應酬,約會,還是也跟我一樣百無聊賴?
我霍地從床上彈起來:
是的,我真的錯了,大錯特錯了!
丁曉是我老大,是我兄弟,我盡心盡力幫他創業是應該,但我不應該這些年來把生活重心全放在他身上,我得有自己的生活——否則,連我自己都要誤會,真離不開他了,又何況別人呢?
匆匆套上衣服,我決定出門享受點ye生活。
獨自在市中心的商業區裡閒逛,置身於紅黃藍綠的霓光中,繞來轉去的走了個把鐘頭,我仍然為這個問題苦惱:
乾點兒什麼好——
喝酒?K歌?泡吧?打遊戲?
我突然發現,一個人玩什麼都挺無聊。
“張偉,在哪兒呢?出來喝酒吧。”掏出手機,我打給張偉。
“仲林?哦,我今晚不行……你找老賈吧……要不找老大,他準有節目安排!”張偉支支唔唔的,切,肯定在泡妞呢。
“仲林?哎你不早說,我正跟客戶吃飯呢,下回,下回我請你!”不巧,賈楠也沒空。
找張欣或是何亭……不太合適。
算了,自力更生,我合上了手機。
先下館子,佔了個四人桌飽餐一頓,然後遛達到本城最著名的夜店街,準備挑一家消磨掉剩下的時光。
但是,整條街上每家酒吧都熱鬧非凡,燈紅酒綠聲浪滾滾,讓我有點暈。挑了半天,咬著牙走進其中名叫“沸點”的一家。
一踏進去,眼前頓時一黑:
翻動變幻的燈光、乾冰煙霧和迷離躁動的人影,我還真活像掉進一口水開了的鍋裡!
舞池和吧檯、座位之間完全沒有區域劃分,在DJ的引領下,充斥整個酒吧的男男女女正分泌著旺盛的荷爾蒙,狂歡、跳舞、尖叫,合著節拍嗬嗬地吼出歌聲。
沒有空的桌子,服務生把我帶到吧檯,我勉強坐下要了杯啤酒,剛要喝,“砰”的一下有人撞在我身上,回頭一看是個女孩,她索xing把手扶在我肩上,嘴裡咯咯不停地笑,腦袋還隨著音樂搖來擺去。我皺了下眉,伸手拉開她,還沒說什麼一個男人已經衝過來把她揪開,而且狠狠推了我一把:
“別亂泡妞,眼睛放亮點兒!”
那女孩在他懷裡仍然笑著搖晃身體,我注意到,她眼神卻有點呆。
眼看著他把女孩拉到舞池邊上的一堆人中間,幾個男的笑嘻嘻圍上去,那女孩在男人的鬨笑聲中情緒更H,不停的用力扭動腰肢,左右甩著長髮,滿臉迷醉的媚態。
等到她開始掀衣服時,我心知事情不對,這些人八成給她吃了藥。
“你也看出來了吧?”
就在我猶豫地注視著那群人時,有個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猛的我給嚇了一跳。
“MD,這才幾點就玩這個,想招條子呢。”說話的人已從我身邊的座位上站起來,走了兩步,卻又回身向我微微一招手,“要不要跟我過去?剛才他那一下,保證讓你連本帶利拿回來。”
“謝謝,不必了。”
我笑了一笑,轉身埋單走人。
出門後,隨手打了個電話給110。
這種亂七八糟的地方玩“英雄救美”?——如果是丁曉在還差不多。
除了丁老大,我不會傻乎乎地跟誰都去玩命。
可是,接下來去哪兒好啊?我又嘆了口氣。
不知不覺走到街尾,終於發現一家出奇冷清的酒吧,我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先生,一個人?”招呼我的是個非常年輕的男服務生。
我點點頭,找了個角落坐下。
“這是酒水單,這是選單,您來點兒什麼嗎?”
“先來一紮啤酒吧。”
服務生走後,我才開始打量這家酒吧:紫色的裝修基調,吧檯、舞臺都設計得很普通,奇怪一點的就是服務生了,幾個十來二十歲的清秀大男孩,不知是不是老闆想標新立異——但看來他做得並不成功,因為客人實在太少。
服務生把我的啤酒送來時,我隨口問道:
“你們這裡一直這麼清靜嗎?”
“呵呵,不是的,我們酒吧熱鬧的時段還沒到呢,”男服務生微微躬身回答我的問話,笑容可掬,“您是頭一次來吧?老客人都知道來太早了看不到節目,而且,我們還有很多同事要到十一二點才來上班。”
我正想再問問有什麼節目,這時,門口又有客人進來,服務生匆匆說了聲“對不起”就去招呼了。
好吧,既來之則安之,既然有節目看,至少今晚不會太無聊。
時間漸漸過去,客人果然多了起來。
我慢慢喝著啤酒,聽著店裡播放的流行歌曲,索xing什麼都不想,倒也有點兒愜意。
“一個人?我可以坐下麼?”突然有人問我。
我愕然抬頭,是個胖乎乎中年男人,正笑眯眯地瞧著我。
周圍還有很多座位啊,有病吧這人?
看我沒有立刻回答,他居然真的就坐下了,還把椅子向我挪了挪,一隻手搭在我椅背上:
“你常來玩嗎,多大啊?”
靠,現在酒吧都亂成什麼樣了,連男人都能被騷擾!
我氣憤之下,反而大笑起來:
“你想在這兒坐是吧,請便!”
說完,拿起我的啤酒,用力把椅子一甩,看都沒看他一眼便走開。
換了個角落,我定了定神,開始覺得不對——我要是個女的,遇見這事也不希奇,畢竟酒吧裡找1.ye.qing的男女多。但……男人勾搭男人?
再看看周圍,來的客人不是男男一起,就是女女一起,鮮少有“混搭”的,而剛才那個中年人,此時已經坐在了另外一個單身男客的旁邊。
呆了一會兒,我恍然大悟:天,這是家同志酒吧!
罷罷罷,我跟“泡吧”這事大概犯衝,還是回家老老實實看電視吧。
我剛揚手招呼服務生“埋單……”,卻又有個人一屁股坐到我對面。
“嗨,每次一看到我就埋單?”
聽聲音,應該是在剛才那家酒吧裡管閒事的男人。
在當時閃爍不定的光線下,我壓根沒看清他的樣子,現在雖然燈光昏暗,但至少能看出他跟我年紀相仿,古銅膚色,五官長得幾乎完美,高大身軀懶懶地靠在椅背上,長腿頗為輕佻地翹著,嘴角一抹眼熟的壞笑——眼熟?難道我曾在哪裡見過他麼?
“小傢伙,發什麼呆?”他伸手在我眼前一晃,“請我喝一杯怎麼樣?”
“嘿,我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要請你……”我隨口道,忍不住又看了他幾眼。
“易哥,今兒這麼來這麼早?”酒吧服務生小跑過來為我埋單,看到他卻不禁驚訝。
“有事到沸點那邊找人,順便打了一架。”他再次把目光鎖定我,帶點戲n.u.e的眼神,“110是你叫的?我本來已經搞定了那幾個混蛋,條子突然進來攪局,差點沒一塊摺進去,受了這麼大驚嚇,讓你請我喝一杯不過分吧?”
“你在這兒工作?這算勒索客人嗎?”
“哈,你真是頭一次來吧,這兒的客人,想請我一次還不容易呢。”
哦,看來我榮幸啊——我微笑著把酒錢和小費給了服務生,然後在桌面上放下一張百元鈔票。
“慢慢喝,我就不奉陪了。”
剛轉過身,屁股上竟然捱了不輕不重一拍!
“小傢伙你很拽啊……”
“靠!你幹什麼!”我大怒,霍地回身狠狠一拍桌子,揪住他前襟。
他略略一怔,突然大笑起來:
“好好好,我認栽了,看來你真不喜歡我這一型的……這一百你還是收了吧,我要拿了,丟不起這人,呵呵。”
伸手不打笑面人,我無奈哼了一聲,憤憤地放開他的衣服,抓起鈔票塞回兜裡,不要拉倒!
“我能問個問題嗎,你對我沒意思,為什麼剛才盯著我猛看呢?”他壓低聲音,語氣變得十分曖昧。
“我不是不喜歡你這一型,我根本不喜歡男人!”我臉上一熱,不由也壓低了聲音,“我不過覺得你有點像什麼人,所以多看了幾眼而已!”
他又是一怔,大概沒想到我是這麼個答案,再次爆笑。
“那你來這裡幹……噢,我明白了……誤會誤會,都誤會了,呵呵呵呵,我道歉。不過,我們也算是有緣吧,以後到這邊來玩找我,我帶你去個好點兒的夜店,”他向我眯一眯眼,手上變戲法似地遞出張名片來,“放心,不玩磕藥也不是G吧,絕對適合乖男孩的那種。”
MD,今天真是衰到極點,無論他說什麼,我都有種被“調戲”的不爽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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