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昏腦漲地回到家,囧囧時順手從兜裡掏出那張小紙片,丟在桌上。
易承鋒,以及一個手機號碼,非常簡單。
我完全能猜到他的“職業”,這種人本來是我相當不齒的,更別說結交了,但因為那個夜色裡隱約熟悉的笑容,我居然收了他的名片。
翻來覆去地按著電視遙控器,我在快要睡著的時候,腦子裡靈光一閃,整個人突然彈起!
沒錯,雖然五官完全不同,但這傢伙笑起來的感覺——
TMD活象當年學校裡泡妞時的丁老大!
第二天晚上轉眼又到了,我繼續努力找節目。
經過前些年的艱苦創業,日堯公司已經開始上軌道了。
在外有丁曉何亭雙劍合璧,在內有張偉和我齊心協力,公司運營狀況十分穩定,早期工作時頻繁的加班現象已不復存在,所以,每個清閒的晚上反而成了我的苦惱——尤其是我刻意撇開丁曉圈子活動的情況下。
這次我決定去看電影。
事實證明這是個好主意,遠比泡吧省心。
一手可樂一手爆米花,我在《頭文字D》裡享受極速,體驗《如果愛》的無奈,看《龍城歲月》熱血沸騰,被《天生購物狂》逗得前俯後仰,而且迷上了《納尼亞傳奇》裡的獅王,每天回到辦公室還能跟何亭她們幾個小姑娘聊上幾句影視八卦。直到有一天,在電影院門口遇見了丁曉和他不知第幾任的女友。
看他滿面春風的樣子,顯然單身的日子過得挺風liu快活——不得不說張欣有先見之明。
“仲林,看電影?”丁曉先發現了我,“你女朋友呢?”
“哦,她,她還沒到,我正在等……”倉促之下,我脫口而出。
“呵呵呵,對對對,女孩子遲到是正常的。”丁曉閒閒地說,也停下了腳步。
“你看,人家女朋友還沒到呢,就把飲料零食都買好了,哪像你——”丁曉身邊的美女藉機撒嬌。
“嘿,我對你不夠好?飲料零食算什麼,”丁曉嘴角微翹,手臂一緊便把她摟在了胸前,低聲調笑,“你滿屋子的玫瑰是誰送的?昨天誰給你買了香奈兒的新大衣?剛才誰載著你到周生生挑了手上這條鏈子?”
“討厭……”
他們情侶間打情罵俏,我站在邊上不免有些尷尬,終於瞅個空子說:
“老大,你們先進去吧,我怕她遲到太多,耽誤你們進場就不好了。”
“也行。”丁曉抬眼看了看我,含笑攬著美女進去。
我一直站到電影開場,撕掉票子,默默回家去了。
就此突然對看電影失去了興趣。
再接著又找到的新樂子是打牌。
多虧聊電影八卦跟何亭混熟到了一定程度,當她開口問我晚上要不要一起玩牌時,我簡直感激涕零。
張偉也是她家牌局的常客,這小子最喜歡和我對家,多年舍友的默契使我們常常把何亭和她的朋友們殺得丟盔棄甲,幸而何亭個xing爽朗毫不介意,我們幾乎把她當同xing朋友看待。
何亭是個好客的主人,在她家聊天打牌、聚會吃喝,彷彿又回到了校園時代,很快成了我和張偉工作之餘的一大樂趣。
這晚我們又約了打牌,我最先到。
“你好早啊,吃了嗎?”何亭笑著開了門。
“呵呵,沒啊,有吃的嗎?”我確實餓,就厚著臉皮打蛇隨棍上。
結果她還真弄了碗泡飯出來,我兩眼放光,稀里嘩啦一口氣吃掉,正想再要一碗,門鈴響了起來。
何亭跑過去把門一開,竟然是丁曉!
“哈哈,今天可被我逮到了,你們都瞞著我找樂呵!”丁曉“押”著張偉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打扮時尚的女郎。
“丁老大,誰瞞你啊,你夜夜有美相伴兄弟們哪敢打攪。”張偉先坐到沙發上,笑眯眯打量著丁曉帶來的美女,“我要有這豔福,絕不打牌!”
“丁曉你朋友挺搞笑的。”美女倒不怕生,很自然地挽上丁曉手臂,咯咯笑出聲來。
我注意到,她並不是上次在電影院的那一位。
又重新整理了。
“坐吧,跟他們不用客氣。”丁曉一腳把張偉踢走,紳士地讓美女坐了沙發,然後轉臉盯上我手中的碗,“仲林,有什麼吃的?”
“哦,泡飯。”經他一提,我又想起自己還沒吃飽,剛向何亭舉起空碗筷——
“泡飯?仲林你又做泡飯了?不過你也就做泡飯味道還行,給我來一碗吧。”丁曉馬上大感興趣地湊過來,“今天籤的那個鬼合同,談了一整天,差點沒把我餓死!”
“啊——就剩一碗了,”何亭捉狹地看著我笑,“既然丁老大賞臉,就給你吃吧,不過這可是我做的,沒仲林的手藝好,嘿,不許嫌難吃啊!”
“哪能啊,何美眉做什麼都一流。”丁曉拿起飯碗,突然發現我正死盯著他,一怔,“仲林你吃飽了吧?”
“他吃過了!到那邊吃去,別冷落美女。”
不等我回答,何亭笑推著丁曉走開。
倒黴,丁曉一來我連碗泡飯都吃不了——我無限鬱悶地放下餐具,坐到張偉身邊。
“兄弟,你就認栽吧,連小丫頭都欺負你啊。”張偉親切地拍著我的肩膀,來一招火上澆油。
“去,別找罵。”我把他手甩開。
“哈,還來氣了?”這個欠扁的傢伙似乎想到了什麼好事兒,嘿嘿賊笑不停,“何亭上回就跟我說,你連丁老大的臭脾氣都能忍這麼多年,估計這個世界上沒你遭不住的罪了。”
“去死!”我發力把他壓倒在沙發上,狠踹了一腳屁股。
“老大老大!快看仲林發威了!”張偉吃痛,半真半假地呼救。
“快看貓狗打架啊……”何亭笑趴在沙發上。
丁曉很快吃完泡飯,美女自稱吃過了,所以我們收拾飯桌開始打八十分。
“我和仲林對家!”張偉先跳到椅子上。
我沒意見,結果落座的情形就是我對張偉,丁曉對何亭,丁曉是我上家,美女乖巧地自己搬了椅子坐進他和張偉之間。
“還好丁總來了,我原來約的同學放我鴿子,還正發愁到哪臨時找牌搭子呢。”何亭邊看牌邊說。
“工作之外就別叫丁總了,”丁曉呵呵一笑,“被你這麼一叫,不像要打牌,倒像開會。”
“好啊,那我跟他們叫你丁老大!”何亭很開心。
“你蓄謀已久了吧,剛才吃泡飯時就故意叫過了,”張偉立刻抓住機會調侃她,“想跟丁老大啊,那我們就都是你前輩,以後斟茶倒酒,機靈著點兒。”
這邊他們在鬥嘴,那邊丁曉也沒閒著,一邊出牌一邊跟美女聊天。
“真吃過了?不是減肥吧,女人怎麼都覺著減得一把骨頭才好呢……”
“你抱過我嗎?”美女媚眼如絲,臉上恰到好處地有一抹緋紅,“哪有減到一把骨頭那麼恐怖?”
奇怪的是丁曉卻沒有馬上接茬,有點訕訕的一笑,便把話題岔開去。
“老大,該你了!”
我不得不提醒他——他是我上家,他不出牌我得乾等著,急啊。
“哦,好。”丁曉笑笑,掃一眼桌面,出牌,接著又把注意力回到美女上。
但說實話,他打牌打得相當好,即使是在三心兩意的時候。
反而是我被他影響,接連出錯了好幾次,張偉眼睛都瞪凸了。
隨著我們一圈圈牌打下來,晚上的時間慢慢過去,美女臉上開始有了些不自在,要麼東張西望,要麼隔一小會就跟丁曉咬咬耳朵。
我靠得近,隱約聽到“……你答應的”,“我可走了……”之類的嬌嗔。
終於,在一局打完之後,丁曉對我們說:
“不好意思,她還有事,我先送送她,等我會兒啊。”
也不等美女說什麼,就領著她出了門。
“靠,這下得等多久啊。”張偉把牌一甩。
“我們換別的打吧,爭上游,三個人就能玩。”我對丁曉今晚沒頭沒腦的樣子也很窩火,來打牌就打牌,還到哪都拎一美女,顯擺哪?
好好的牌局都讓他攪得亂七八糟。
“等等吧,丁老大又不是不回來。”何亭總在笑,這一晚上數她心情最愉快。
“等啊,萬一他還吃完夜宵再回來呢?”
我撇一撇嘴,丁老大對美女的抵抗力,我可不敢高估。
張偉表示同意。
沒想到,我們剛發好牌丁曉就回來了。
“喔,剛轉個身你們就不等我啦?”
“那,我們接著玩八十分?”張偉看著我問。
我悶悶地搖了搖頭。
“算了,你們先玩。”丁曉倒也沒生氣,自己把椅子一拖,緊挨著我身邊坐下來,抬手就搭上我椅背,“仲林牌不錯啊,不過就你剛才打牌的那臭水平,這副牌落你手裡算浪費了。”
他帶笑的聲音竟幾乎就在我耳邊,還伸出手來,自自然然地幫我把牌又理了一下——這兒抽兩張出來,插到那兒去,弄完,得意地一笑:
“按這個路子出,保證你收拾了他們。”
兩人湊著看一副牌,我能感覺到他的鬢髮輕輕擦過我的。
一時間,只覺得從耳朵那兒開始升騰起一股熱浪,漸漸氾濫到了臉頰。
何亭張偉不知為什麼話也少了下來,大部分時間都低頭默默出牌,除了丁曉不時在我耳邊低語,牌桌上的氣氛變得奇怪的沉悶。
眼看著何亭打了個呵欠,我終於找到機會:
“不早了,差不多散了吧?”
就在我們三個穿外衣的穿外衣,套鞋子的套鞋子,正準備走的時候,丁曉看了看錶,突然問我:
“上我家睡麼?”
我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搖頭:
“不了,我回家睡。”
“這麼晚,你租那裡離市區有段距離吧,地鐵也沒了,何必費那打車錢?”
“我……我還想回去洗澡。”
“靠,你沒在我家洗過是怎麼的?什麼東西不是現成的?”
我一時想不出什麼理由來,就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向何亭告辭往外走。
走出去沒兩步,丁曉突然從後面趕上來,一把拽住我上臂:
“仲林你什麼意思?”
我一愣:
“什麼什麼意思?”
“你一直在躲我。”
他突然對上我的目光,讓我心裡打了個突。
“胡說,什麼躲不躲的。”我臉上發熱,用力一甩手臂,他反而握得更緊。
丁曉像是下了某種決心。
“如果你還為上次的事心裡有疙瘩,我向你道歉!”他乾脆地說,“我當時的確沒有處理好,但事後我瞭解過,知道你為什麼不痛快……謠言是很噁心,但清者自清,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在意,難道我們這麼多年兄弟交情還頂不住這幾句閒話?”
他的眼睛在夜色裡仍然亮得逼人,緊鎖著我的視線。
“我不想失去你這個好兄弟!在我最倒黴的日子裡,連張欣都離開了我,只有你一直陪我扛下所有一切,有時侯……我喝高了的時候……我甚至想,這輩子就算再不結婚,有這麼個兄弟在身邊,也足夠了!”
我震驚地看著他,那種志在必得的眼神我在什麼地方看見過一次——你明明知道他是如此桀傲不遜的、決不低頭的一個傢伙,此刻卻完全收起所有驕傲和玩笑,赤囧囧向你剖白真心,那種震盪,瞬間直達你的肺腑,無人可以抵擋。
“跟我回家。”
漸漸的,丁曉眼裡溢位笑意,斬釘截鐵地丟下一句,轉身朝他的小車走去。
我呆立兩秒鐘,邁步跟了上去。
我突然有些明白,當年張欣第一次收下他那兩朵曇花時的感覺了。
在進門前我就打定主意,決不再收拾丁曉的狗窩。
所以,我對大廳的混亂視而不見,睜一眼閉一眼地在衛生間洗澡漱口,然後穿著丁曉提供的“保證洗過的”睡衣,走進原本屬於我的客房。
“這……誰睡過了?”
望著零亂的被褥,我終於忍不住失聲問道。
“啊,啊……是我,”丁曉聞聲跑進來,嘿嘿地訕笑,“前幾天喝得有點高了,迷迷糊糊就睡到這邊來,醒來一想,反正我那邊太亂,就睡這兒吧。”
似乎有點擔心我不高興,他又補了一句:
“我就是睡覺時到這兒來,除了床,沒弄亂別的!”
“哦我就是隨口那麼一問……沒事了。”
我反而不好意思起來——這可是他的家,再說我又已經搬走,他愛睡哪兒難道還得徵求誰同意麼。
“沒事早點睡,明兒還開會呢。”丁曉鬆口氣,笑著拍了拍我肩膀。
“好。”我也報以微笑,爽快地躺上床去。
但是,這一夜我輾轉反側,鼻端全是他的味道。
次日,丁曉召集公司全員開了個階段xing的業務總結會。
昨晚沒睡好,我精神有些恍惚,一手撐著腦袋,一手拿筆作簡單的會議記錄。
在慣例的個人工作報告之後,該老總說話了。
丁曉先是簡單褒獎幾句大家的成績,接著話鋒一轉,提到了業已辭職的前臺。
“不錯,她是公司最老的員工,跟了我三年,但我照樣請她離開,知道為什麼嗎?”他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過,最後停在我這兒,伸手一指,“我這個人,仲林最清楚了。我是個念舊的人,而且最看重的就是情義,所以我一直希望,整個公司能是個團結的隊伍。我們公司的氣氛一直是比較輕鬆活躍的,大家平時開開玩笑,高興了叫我聲丁老大,都無所謂,但今天我把一句話擺在這兒——大家即使做不到真正親如兄弟姐妹,也不應該背後中傷、製造矛盾。但無論是誰,做了不利於公司團結的事,都別怪我翻臉無情。”
丁曉從沒在公司會議上,擺出“丁總”的架勢,說過這麼長篇大論的話。
“我信任仲林,不是因為他跟了我多少年、我們私交有多深厚,而是我知道,他確實全心全意為公司做事。同樣的,我也願意信任你們每一個人,請大家別叫我失望。”
別人聽了這些話有什麼感想,我無法揣摩,但事先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我是聽得幾乎呆在當場,滿腹言語上下翻騰,卻終究一句句消失在喉間。
定定地看著會議桌另一頭那個神情嚴肅的高大男人,眼眶裡只覺有什麼熱熱的東西急切地要湧出,害我連眨了好幾下眼,才把它勉強壓制下去。
開完會,我一時衝動,跟著丁曉就進了他的辦公室。
“老大,你剛才……你剛才……”
“怎麼啦,禁不起誇?”丁曉看著我,臉上盡是暖暖的笑。
喘了好幾口氣,我才漸漸鎮定下來,鄭重地說:
“老大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叫你失望!”
“嘿,我早說了信得過你。以後再別胡想了,趕緊招個新前臺和行政吧,不然累死了我可不算你因公殉職。”
“呵呵,累死也值。”我脫口而出,耳根又是一陣發燙。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還沒把椅子坐熱,張偉就來串門。
“昨晚你真跟老大走了?”
“唔。”
“想通了?”
“……”我抬起頭,盯著他。
“好好好,不提這茬,當我什麼都沒說哈。”張偉察言觀色,當下鞋底抹油就想撤。
我想了一想,開口叫住他:
“沒什麼,我是想通了。為那幾句屁話跟自己兄弟較勁,不值得。我也不會再為這種事自尋煩惱,你們別說個話都扭扭捏捏的,我沒那麼脆弱。”
按捺住蠢蠢欲動的某種莫名情緒,我總算平靜而順利地說完這段話,不知為什麼,自己先鬆了一口氣。
“靠,那就雨過天晴了,老大最近也為這事沒少在我跟何亭面前嘀咕,都快把人煩死了。”張偉哈的一聲笑出來。
“早叫他直接找你攤牌,現在攤開了說不是挺好?這傢伙就是老拉不下面子,還非說是怕逼得你太緊張,會生病!”
趕走張偉後,我接到第一個面試者的電話,她已經到了公司門外。
一連面試了好幾位,從應屆畢業生到中年婦女都有,但沒什麼出挑的人才。
我困開始有點犯困——唉,看來要既有工作經驗又要賣相好點的前臺也不易找啊。
電話又響,我看了看名單,哦,這位簡歷上的照片可是個美女。
我請她進來。
辦公室門一開,我差點沒燻暈過去。
屏住呼吸打量這位應聘的女郎,身材火辣辣,大波浪長髮,穿得花枝招展,渾身香氣,一進來就脫去外套,裡面則是大V領的緊身衣著——我十分懷疑,她真的是來應聘辦公室工作的麼?還是預備面試之後立刻去吃喜酒?
雖然我知道丁曉絕對希望每天一進公司,在門口能看到位賞心悅目的美女,不過,美女也分很多型別,至少這一位,跟我們公司形象可不搭。
簡單提了幾個問題,我便禮貌地請她回去等訊息。
“仲先生,就這幾個問題,好象還不能發揮我的長處呢。”她坐著不動,眼波往我臉上一轉。
“哦,你……你還有什麼特長麼?”我有點不好的預感,硬著頭皮問了句。
“嘻,仲先生想知道呀?”她盈盈站起,走近我的辦公桌,把手撐在桌邊,慢慢向我俯下身來,“把耳朵湊過來呀,我這就告訴您……”
我大驚失色,立刻跳起來退開一步:
“……我知道了,還是請你回去等我們的通知吧!”
“仲先生——”
她似乎不死心,居然大膽地向我又走近兩步。
高聳的雙峰近在咫尺,我的目光只在那白膩的胸前肌膚上一轉,便不敢再細看,緊接著一股馥郁的香氣撲面而來,頓時覺得呼吸不暢,不由自主捂住口鼻,一把推開她。
“你幹什麼!”她踉蹌一下,頓時急了。
“……對不起。”我尷尬地從抽屜拿出藥來,往嘴裡噴了幾下,這才勻過氣。
“嘿,這是唱的哪一齣,我記得公司今天是招前臺,沒找人來噴殺蟲水吧。”丁曉的聲音突然響起。
“怎麼說話呢!”那女郎氣惱地轉身,看到他,頓時聲音也軟了,“我就是來應聘前臺的呀,您是……”
“我是這兒的老闆,”丁曉順手把辦公室門掩上,回身打量她,目光毫不客氣飽覽春色,“看來,仲先生似乎不太欣賞你的特長啊。”
“那您呢?”女郎笑了,自信地挺起胸膛,面向他。
“我麼……”丁曉信步走來,嘴角掛著一絲簡直稱得上邪惡的微笑,卻突然越過女郎,停在我身邊,“我比較欣賞仲先生!”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丁曉已伸開臂膀,輕輕往我腰上一圈。
我們倆的身高差距居然還很適合他做的這個動作。
剎那間,我完全僵硬了。
女郎臉色突變,二話不說收拾東西走人。
“丁老大!”我盯著他還搭在我腰上的手,咬牙切齒地低吼,“玩笑開得過了吧?”
“呵呵呵——”丁曉乖乖丟開手,爆笑出來,“剛才我經過你門口差點沒笑死,這女人……活脫脫就是在調戲你!你是自己看不到,當時你那樣兒……”
“靠!那你就幫著她一起來調戲我……”我氣急敗壞,幾乎口不擇言。
“怎麼啦?誰調戲誰啦?”張偉的腦袋突然從門外伸進來。
“沒事!”我怒氣衝衝地坐回自己座位,“拜託兩位,哪涼快哪去,我還得繼續面試。”
“唉,老大啊,你是又招仲林了吧?”張偉嘖嘖連聲,“脾氣多好的一人,也就你能三天兩頭把他給惹毛了,不愧是老大。”
“滾吧你,哪涼快哪待著去!”丁曉笑著把他腦袋往外一塞,重新關上門。
“真生氣?我就是看情形實在太逗,順便開個玩笑,”丁曉大喇喇坐到我辦公桌上,笑眯眯地湊過來說,“老大向你道歉了行不?MD這輩子就數向你道歉的次數多了。”
“嘿……”
這什麼老大,臉皮越來越厚,就快把哄女人的手段也用在兄弟身上了。
我抬起頭,正視丁曉的臉龐,怔了一下——
就是這種笑法,NND,跟酒吧那個姓易的好像!
“發什麼呆呢你?”丁曉伸手在我眼前一晃,“怎麼樣?去不去啊?”
“去,去哪?”
“嘿,敢情我剛才說的全白廢啊!”丁曉又好氣又好笑,“過來找你就是想問問,這週末我回家吃飯,老媽讓叫上你,你有沒空去?”
“哦,好啊,沒問題。”我放鬆下來,笑了笑,“確實很久沒去看伯父伯母了。”
“那就定了,我給老媽回個準信兒。”
丁曉站起身來,閒閒地加了一句:
“帶上你女朋友吧。”
週五那天丁曉到供應商那邊開會,下班後,我自己去的丁家。
他們家的老傭人給我開了門。
“謝謝陳阿姨。”我微笑跟她打過招呼,換上拖鞋走進客廳。
丁曉正陪母親看新聞,回頭見是我:
“哎,怎麼這麼晚,就等你哪,女朋友呢?”
“我坐公車,要轉,所以耽擱了些時間,”對他的後一個問題,我早想好了答案,“娟子今晚突然要加班不能來,真不好意思,伯母,下回我再帶她來見您。”
“沒關係,沒關係,”丁媽媽立刻招呼我過去坐,“年輕人還是工作要緊,見伯母不是任務,隨時歡迎。”
丁曉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挑一挑眉毛。
“啊,仲林來了?”
我剛在丁曉旁邊坐下,裡間出來一美女——就是上次打牌時丁曉帶來的那位,事後我們知道,她叫曹玥玥。
最近她在丁曉身邊出現的頻率相當高,公司裡八卦如張偉之流,早已謠傳這就是未來老闆娘。
雖然我總覺得老大現在未必有再婚的心思,但今晚他居然帶了曹玥玥回家,看來,也許是我錯了,張偉他們的議論恐怕真有點兒影子。
美女看我坐在丁曉身邊,便乖巧地靠丁媽媽坐下。
“好,人也齊了,陳姨開飯吧。”丁媽媽一笑,站了起來。
說是家宴,飯桌上也就四個人。
據說丁伯父這兩年臥病在床,從不下樓吃飯。
“丁丁,領導的飯菜給他送上去吧,”丁媽媽走到桌邊,先示意兒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還不借機會盡點心……兩父子,要犟到什麼時候?”
丁曉沒有回答,默默看著陳阿姨把飯菜盛好,把手一伸就拿了去。
看著他身影在在二樓消失,丁媽媽輕嘆一聲,轉回臉來,笑眯眯地給曹玥玥和我佈菜:
“曹小姐,我們先吃,你第一次來可別客氣,多吃點。”
“謝謝伯母……”
“仲林你也多吃,一段時間沒見就瘦成這樣,丁丁n.u.e待你了?”
“呵呵,怎麼可能……老大最近又惹伯父生氣了?”我記得丁媽媽愛吃素,於是也給她布了點菜。
“他啊……有不惹老頭子生氣的時候麼?”丁媽媽搖搖頭,“這一老一少根本就是天敵,偏偏都是牛脾氣,這麼多年,我也習慣了。”
彷彿是為了證實她的話,突然,二樓傳來噹啷巨響——
不一會兒,丁曉就橫眉怒目地下了樓梯。
“我伺候不了這老頭,陳姨,再給他弄一份兒菜去!”
說著,一屁股坐在我和曹玥玥中間,開始悶頭大吃。
丁媽媽瞟了兒子一眼,不再說話。
好不容易吃完了晚飯,曹玥玥陪著丁媽媽繼續看電視吃水果,丁曉試圖坐到母親身邊,卻碰了個軟釘子,於是悶悶地拉我坐到另一邊沙發上。
“老大,剛才怎麼了?”我小聲問。
“別提了,自打我跟張欣離婚,老頭沒給過我一天好臉。”丁曉攤開手腳,懶懶窩進沙發裡,“但我說過,這輩子沒人能控制我的生活,嘿,就算他是我老子也不行!”
“……伯母很傷心,我有感覺。”我沉默一會,終於還是補了一句。
“我知道……”丁曉嘆息般地低語,隨即別開臉,不吭聲了。
告辭回家時,我再次為今天“女朋友”的失約向丁媽媽道歉。她一聽,彷彿突然想起什麼,讓我先等會,進房拿出個小盒子,定要塞到我手裡。
“本來是給你朋友準備的,我這老糊塗差點忘記了。”丁媽媽含笑道,“我聽丁丁說,你們處了好些年一直沒變,真是難得。不嫌老太太嘮叨的話,就聽我一句話,能找到真正知心過一輩子的人不容易,記得好好對她。”
“這,這怎麼可以……”我措手不及,尷尬地推辭。
“媽叫你收你就收吧,玥玥也有的。”丁曉在邊上趕緊推波助瀾。
“有空帶她來來看看我們老頭老太——別管那顆刺頭來不來,你來伯母就高興,我可真當你是兒子呢。”丁媽媽慈愛地微笑著,向我揮手。
“啊……啊,好的,伯母你放心,放心,我會的……”
我胡亂地回答著往外走,心裡不由暗暗叫苦。
先將曹玥玥送到家後,丁曉接著把車往我租房的地址開,隨口問道:
“老媽給了你什麼?”
我忙把盒子開啟一看,竟是對戒指。
“戒指?”丁曉也似乎一怔,“遞過來我看看。”
我遞過去,他掃了一眼。
“哦,老媽大概對我也死心了。”他面向前方開車,語氣裡有點自嘲的味道。
“這……怎麼回事?伯母怎麼突然想起給我這個?”我越來越糊塗。
丁曉笑了一笑,過了會兒才說:
“這對戒指是我上次陪老媽逛街時買的,當時她一眼就看中了,還一直強調說是要買給兒媳婦。”
“啊?那這……我絕對不能要!”我急了,“剛才你怎麼不早說,這別是伯母不小心拿錯了吧,應該給曹玥玥啊!”
“呵呵,不會的,玥玥那是條鏈子,已經戴上試給她看了……你也跟張偉何亭他們那樣,認為玥玥是我的女人吧?”
“唔……”
“亂彈琴,她就是我一妹妹。今晚,嘿,也就是叫她來哄哄老媽。不過老太太眼睛是毒,什麼都瞞不過她。”丁曉又嘆息一聲,“我是不打算再結婚了,哪還會有兒媳婦?她把希望寄託在你身上呢。”
“老大……這,這玩笑可不能開,我,我也……”事情太出乎意料,我一時竟不知該從何解釋。
“我是看娟子不太順眼,嘿,不過你說得對,你也有你的生活,所以……”丁曉聲音悶悶地,“你要是真想跟她在一起,我……一定祝福你們!”
我鬱悶得幾乎要吐血——天,這謊話是越編越大了。
到了我家樓下,丁曉停了車,看著我。
我硬著頭皮開口:
“老大……我跟娟子這幾年……”
“別羅唆了,仲林你就加把勁,跟娟子定下來吧!”丁曉打斷我的吞吞吐吐,有點煩躁地把那小盒子劈手奪過,拿出裡面的男戒,隨手套進我左手無名指,“以後別老藏著了,帶她出來見見人。放心,老大這點肚量還有,不會讓你下不來臺。”
看著丁曉幾乎以飆車的速度疾馳而去。
我舉起手,呆呆地端詳半天,心情突然變得非常混亂。
自從娟子離開我之後,我的戀愛經歷更是乏實可陳——莫非真像老大說的,我就是沒有女人緣?
最可怕的是,我自己似乎失去了這方面的興趣,尤其是這幾年,時間都花在什麼地方,我心裡清清楚楚。
從前張欣說過,丁老大這人只要一輩子跟兄弟在一起就好,唉,我現在恐怕也有這種傾向了。
真是近墨者黑。
算了,先混過去吧,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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