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上還見到老大的,好端端的呀,怎麼突然就病了?連點卯都不能去了!”
我想起那一剪子的血,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正文 44.第四十四章
窩在房中繡了三四天的牡丹, 到了第五日, 實在是耐煩不住, 便叫盈盈設法避開眾人, 悄悄地去打探楊欽的死活。
容易躲著鴻喜在我耳邊問:“姑娘是不是巴不得那天殺的就嚥了氣才好?”
我握著針線的手頓了一頓,就著丫頭說的話做了一番春秋美夢, 臨了, 搖頭嘆息道:“我自然恨不得他死, 可他若現在死了, 楊家自然要弄明白他是為何死的, 到時候看到那傷口”
我閉了閉眼,又嘆了一口氣。
正值鴻喜端了一盆綠植過來,笑道:“姑娘,這是花房送過來的,說是再過一兩個月就能開花了。姑娘要不要把花放在窗臺子上?”
容易搶著問道:“姐姐, 這是什麼花?”
鴻喜笑道:“傻丫頭,連茉莉花都不認得?”
容易吐舌一笑,說道:“別說我傻不認得,它不開花,我們姑娘也未必能認得出來!”
我笑著拍她一下, 搖了搖頭, 對鴻喜說道:“這丫頭平時不侍花弄草的,自然不認得, 還變著法的混賴我!你要是喜歡這些花草, 別同容易論道, 盈盈是慣伺候花草的,你多同她說說,興許還聊得來些。”
鴻喜將未開的茉莉花在窗臺上擱了,笑道:“我也罷了,不過是愛個新鮮罷了。”說著,四下看了看,說道:“是了,怎麼半天不見盈盈妹子了?”
我笑道:“打發她去姑媽那裡取一樣東西了。姐姐找她有事?”
鴻喜忙擺手笑道:“就是半日沒看見她,白問一句罷了,沒什麼要緊的事。”
我笑了笑,問她:“花房就送來這麼一盆茉莉花?還有別的麼?”
鴻喜忙笑道:“有呢!山茶c芍藥c杜鵑c仙客來,每色都送了兩盆來。不過是我看這盆生得旺,才特地拿來叫姑娘看看的。”
側目間,遙遙從窗外看見盈盈正急急走來,便對鴻喜笑道:“這些倒也罷了,花房有養繡球花麼?我倒偏愛那花多些,要是有,就再好不過了。”
“有的,不過繡球花還要好幾個月才開呢!”鴻喜抿嘴笑了笑,說道,“我先去花房給姑娘要一盆來就是了。”
我假意挽留她:“也不急,不過想起來說一句罷了。”
鴻喜大約有意討好,笑道:“左右也沒事,走一趟就當散散心了。”說著,當真飛快地就出去了。
我忙湊到窗邊,看見盈盈正巧和她對上面,被鴻喜拉著手問了兩句話。她揹著雙手笑嘻嘻地也不知說了什麼,便從鴻喜身邊飛燕般輕盈地溜走了。
果然就聽見歡歡喜喜一聲“姑娘”,我剛坐回去,她已經竄了進來,笑著連聲地喚我。
我忙讓她坐身邊。
盈盈便喜滋滋地挨著我坐了,雙手仍背在身後,衝容易揚了揚頭,甜甜一笑,說道:“好姐姐,幫我倒杯茶罷!”
容易啐了她一口,也笑了:“你越發出息了,使喚起人來也一發順溜了!”
說著,還是給她倒了一杯茶,順便也端了一杯給我。
盈盈忙一氣灌了,對我笑道:“姑娘且放心吧,楊大爺命大著呢!我問他房裡掃地燒水的丫頭他怎麼樣了,丫頭說昨兒還看見大爺在院子裡舞刀弄棒的呢!怎麼姑娘倒以為他快死了呢?”
我長舒一口氣,復又覺得頗失望,對上盈盈沒心沒肺的笑臉只得也勉強笑了一笑,不知該和她從哪裡說起。
容易看出我情緒不高,忙推了推盈盈,說道:“你跑了一上午了,累了吧?去屋裡休息休息吧!還在這裡只管鬧姑娘做什麼?”
盈盈撅起嘴向我撒嬌抱怨道:“容易姐姐越來越不可愛了!從前如何和盈盈要好的,如今全都不記得了,每每地就訓誡盈盈,不給這個不給那個的,跟個老媽子一樣!”
容易一聽便急了,撲上來要擰盈盈的臉。
盈盈忙嚷道:“姐姐別打我,看弄壞了姑娘的東西!是梁公子叫給姑娘的呢!”
我聽了忙伸手攔住容易,側頭急問盈盈:“師父叫你給我什麼?”
盈盈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一捆書來,笑著倚到我身上,貼著我說道:“我還去了一趟街上,想看看有沒有姑娘想要的那種紅繩的,誰知繩子沒瞧見,正好碰上樑公子了呢?”
我一面拆那捆書的繩子,一面笑嘆道:“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他是我師父,你要叫他先生,怎麼還梁公子梁公子的亂叫?”
盈盈哼哼嘰嘰兩聲,說道:“喊先生愣是把人家喊老了許多,喊梁公子多好?配他正好呢!我還問過樑公子,他說這個稱呼比先生強呢!他說喊先生,聽上去像是村裡給人刷牆的。”
我哭笑不得,不知該責備盈盈的無禮,還是無奈師父不合適的說笑。
師父給我的是兩卷《史記》,裡面三篇本紀,五篇世家,都是長篇,夠我看好一陣子的了。
我將書卷小心翼翼地在桌邊摞好,問盈盈:“師父有吩咐什麼別的麼?”
“梁公子問我姑娘這幾天好不好,我說姑娘挺好的,就是憋得悶得慌。梁公子便說,要是晚上得便,他來帶姑娘出去散散心。”
我大喜過望:“真的?”
盈盈點點頭:“真的呀!姑娘要是答應了,我一會兒就出去告訴他。”
我忙說道:“答應,當然要去了!”
盈盈看一眼容易,兩個人都笑了起來。容易邊笑邊道:“平時看姑娘也沒什麼,一到要出門就歡喜,真真孩子氣得緊!”
我在她們臉上一人擰了一下,見鴻喜也回來了,就按下不提了。
晚上入睡時分,我照常讓容易和鴻喜服侍著躺下,便叫鴻喜回去睡了,為的就是讓她看見我已經睡了,不再擔心我罷了。
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聽得窗稜微微響了一下,我忙坐了起來,便看見師父已經坐在我的書桌前,正在翻看我這幾日臨摹的魏碑。
容易忙把衣服塞給我。
我抱著衣服故意笑道:“師父,你輕功退步了麼?我聽到好大一聲動靜呢!”
師父輕笑一聲,斜眼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