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彧聽了張巒的話,只覺得他是羨慕他們家。畢竟,無論是張鶴齡還是張延齡,身上可是甚麼虛職都沒有,都還是白身呢!這麼說來,看似張家頗得聖眷,可實際的好處卻沒有得到多少。這“聖眷”,想來也是大打折扣的。
“呵呵,聽人說起來,你們家大哥兒與嘉善大長公主的千金已經定在明年成婚?這可是樁大喜事啊。”為了將話題轉到婚姻上,長寧伯也是盡力了。雖然怎麼聽都有些生硬,對他而言已經算是足夠拐彎抹角了。
“是啊,他年紀也到了,是該成婚了。”張巒道。自從嘉善長公主在太子週歲宴上提起了婚期,先後已經有不少人問起了此事,他也並不覺得意外。明年張家最大的喜事,可不就是張鶴齡成婚麼?
“到時候我可得上門去喝一杯水酒。”周彧道,輕咳一聲,“大哥兒的婚姻大事既然已經定了,不知你們家二哥兒可有定下婚事?若沒有,我這兒倒有一樁好姻緣。”說開之後,他索性便不再彎彎繞繞了,“不瞞壽寧伯,我膝下有個嫡幼孫女,年方六歲,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全家上下都寵著,也都尋思著須得給她找門好婚事。照我看,你們家二哥兒便很不錯。相差三歲,年紀上也很合適。”
張巒怔了怔,沒想到張鶴齡私下曾經與他提過的猜測居然是真的。周家竟然真是看上了張延齡,想效仿王家,藉此機會與張家聯姻。可是,延哥兒才不過九歲啊,遠遠不到定親的時候。更何況,他們家從來沒想過與周家結為親家。就衝著周家的行事家風,他怎麼也不可能坑兒子啊。
於是,他只得委婉地道:“二哥兒年紀尚小,我暫且沒有考慮過他的婚事。況且,娘娘也說不必著急。長寧伯有所不知,我們家的婚事,都由娘娘做主呢。昔日鶴哥兒的婚事就是娘娘定下來的,延哥兒亦是如此。”
“皇后娘娘在宮裡,哪能見到幾個合意的姑娘?”周彧臉色微微一變,疑心張巒這是想借著皇后娘娘的名義拒絕他,“相中嘉善大長公主家的千金確實是門好婚事,但除了大長公主家的女兒之外,皇后娘娘還能見著哪家的姑娘呢?到時候,還不是得你家的內眷親自相看,再報給皇后娘娘知曉?退一步而言,如果是家裡長輩看中的,娘娘難道還會不同意不成?”
張巒眉頭微動:問題便在於,他怎麼也不可能看中周家啊!“長寧伯說得也有道理。不過,延哥兒年紀尚小,娘娘也說過不必著急。若是眼下便給他定了,指不定娘娘心裡會怎麼想呢。我啊,還是再等幾年罷。等到娘娘覺得是時候開始相看了,再問娘娘的想法也不遲。長寧伯以為呢?”
周彧捏緊了扶手,只覺得臉皮陣陣發燙——他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張巒居然還是執意不鬆口,這不就是看不上他們周家的意思麼?若是真看上了,別說張延齡才九歲了,就算才九個月,這門婚事也能做得!!
處處拿著皇后來當藉口,便以為他不知道麼?要是他真堅持與他們周家做親,皇后難不成還會拒絕?就算看在太皇太后娘娘的份上,也不可能拒絕啊!這張巒是不是當他是傻子啊?!婚姻大事,本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作為父親,怎麼可能定不了。呵呵,本意就是不想定罷?!
自覺從未受過如此輕視,周彧雙目微赤,只覺得自己的臉面都丟盡了。這一刻,他對張家不止是怒火中燒,還藏著怨恨——若不是張家好運道,出了一個當皇后的女兒,怎麼可能騎到他們周家頭上來!!他倒也不想想,周家的運道豈不是更好?當年的周貴妃,如今的周太皇太后,也不過是仗著錢皇后無子,而她誕下了庶長子罷了。
“呵呵,我倒覺得,壽寧伯似是看不上我家的孩子。”砰地一聲,周彧將茶盞重重地扣在了旁邊的桌上,冷笑道,“既然看不上,那便罷了。我們周家,高攀不起你們張家。來人,送客!!”
說罷,他竟是轉身就走了,留下張氏父子滿臉驚訝地坐在花廳裡頭。他走了,他家的管事面對皇后的孃家人卻不敢太過無禮,只得陪著笑道:“壽寧伯、長公子,伯爺一直都想著和貴府結親呢,想是因為沒有如願,所以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今日……不如就這樣罷,老朽送兩位出門?”
張巒險些被周彧的反應驚得怔愣住了。他自忖說話間並沒有任何輕視周家的意思,可這長寧伯究竟是怎麼回事?說親不成就翻臉,難道他認為無論是誰都必須接受他們家的安排,與他們家聯姻麼?如果不答應,就是看不起周家?這是哪兒來的霸王?
張鶴齡心裡冷笑不已,扶著張巒起身道:“不勞這位管事了,爹,咱們走!”既然周家與他們翻了臉,以後就不必再登這家的門了。省了這些虛與委蛇的時間,倒不如在家裡多歇息一會兒呢!
張家離開後,周彧立即派人去見周壽,將張巒的拒絕添油加醋地說與周壽知曉。周壽還以為是張巒自負,無論是行為舉止還是說話間都看不上週家,自是無比暴怒。而周家與張家就此結怨,連明面上假惺惺的交好都難以維持了。
不久之後,周太皇太后得知了此事,將周壽兄弟二人喚進宮來詢問。周壽兄弟自是又將當時的情況生生誇大了十分。聽了他們的話,周太皇太后很是惱火。但她也不能因為張家拒絕了周家的婚事,就將皇后喚過來問訊,責備她沒有好好約束孃家人。於是,氣惱之下,她便只得對張清皎冷淡了好些天。
張清皎早已知道其中的緣由,卻沒有半分解釋的意思,很是淡定。畢竟,即使她解釋了,這位老太太也不會信任她更甚於孃家人。張家與周家結怨交惡既然已經無法避免,那便由得老人家出出悶氣也好。
老人家麼,情緒反覆無常如同孩童。就算沒有原因,指不定也能尋出什麼由頭來橫挑鼻子豎挑眼,她又何必糾結呢?再者,在這宮裡,她也不需要周太皇太后的任何扶持。她的態度如何,重要麼?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交惡是必然的,得鋪墊一下╮(╯▽╰)╭
嗯,歷史上張家兩個熊孩子和周家搶莊田,雙方奴婢鬥毆,打得京城震動
這一次嘛,大約是新仇舊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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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更凌晨,麼麼噠(這凌晨,大概是明天早上八點之前都算的~otz)
316、第三百一十六章 太子啟蒙
清晨, 宮牆瓦上結了一層厚厚的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