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稱呼比較好。”
應瀾生沉了沉面容“鈺兒”
“應公子,回去的路,想必以您之聰慧,必已記住了。我想先行告辭,您”她遲疑將話說完,是在明確的逐客。
應瀾生默默一嘆,起身笑了笑“罷了,豐姑娘慢行。”
一瞬間,各自退回穩妥舒適的範圍,豐鈺只覺自己渾身的不快都散了。她長長舒了口氣,笑容都跟著真誠了幾分。
她試過的。
不成。
面前這人這樣的出色,可她心裡,掠不起半點水痕。
她這樣的自私涼薄之人,也許始終信任和深愛的,只有自己。
假以時日,若有一點星火,慢慢熨帖她寒涼的內心,許,她也願嘗心動為何。可誰又等得及他縱言不願勉強,可今日做派,已露焦急之態。
“應公子,告辭。”她笑了笑,朝他規規矩矩行了福禮。
應瀾生疊手致意,心中不無悵然,仍含笑柔聲道“姑娘且不必急,前路漫漫,瀾生總會提燈在畔。”
豐鈺微訝,這是不會罷手之意在她已經明確表達了自己眼前並無意願之時
議親之事,成與不成,多之就在一言之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真正兩情相悅結為伴侶者能有幾何
如她這般慢挑細選尚要細細考量的,更是無人甘願白白浪費時間在這無望又模稜兩可的態度上。
所以豐鈺沒辦法不去細想,應瀾生,他圖什麼
她甚有自知之明,不會自負到懷疑他是為自己風采所動。
這般執著,還有旁的什麼原因
夜深了,家家戶戶都在月色中沉寂下來。
某座小樓還亮著燈。
一人執卷在手,默讀卷冊。直待外頭傳來一聲極細微的輕響。
瞧書人抬起頭來,明亮如星辰般的眸子在燈下愈顯璀璨,他擱下書卷,快步行至窗前。
外頭那人跳入進來,與他拱手躬身行禮“主子。”
應瀾生收了那招牌式的溫笑,面上有絲絲急切“如何”
“打聽得了,安二奶奶不知內情,那豐大姑娘從來未曾踏足過嘉毅侯隔院。”
“也就是說”應瀾生唇邊攜一抹似有若無的淡笑,“我沒有猜錯”
“正是,那晚豐大姑娘夜不歸宿,所留之處,乃是嘉毅侯本人的居所。”
那人又道“多年來,嘉毅侯身畔從無旁人,此女卻能三番四次接近於他。若非上回中秋夜主子偶然撞見安錦南從那樓中出來,恐怕此事還沒可能露出端倪。”
應瀾生垂首抿唇,眸色黯了下去。
第32章
宏光寺一會,他本想與她說上一兩句私話, 見她半途隨文心而去, 停車在天香樓前。他立於街畔, 駐足等候。
而後安錦南的車馬徐徐駛來
他於長街盡頭,躑躅良久。心中隱有猜測, 只不敢深思。
聯絡那晚仲秋之夜, 天香樓前後守衛森嚴, 豐鈺進入後, 樓前便閉門謝客
種種情由,已非一句巧合可解釋。
今查探下, 果然印證心中想法。
豐鈺與安錦南, 關係非比尋常。仲秋佳夜相會, 又夜半留宿於侯府, 怎麼看,她背地裡的身份, 都像是安錦南的女人。
應瀾生輕舒口氣, 緩聲道“叫我們的人去趟京城, 打探豐姑娘與嘉毅侯舊事。”
說完,揮手屏退來人, 立在窗旁,伸手捻滅窗邊燃著的燭心。
他手指修長白細, 捧書烹茶, 彈琴煮酒, 是不染凡塵俗物的一雙手。
掐滅火焰, 卻不覺甚痛。他捻了捻指頭,回手閉合了軒窗。
依舊是這泠泠秋夜,豐府西府上院,客氏獨個兒睡在床裡,杏娘在畔候她睡熟了,才輕手輕腳地收了桌上冷卻的茶水,端著托盤緩步從內室走出。
隔間書房的燈還亮著,門未閉合,開了條小縫,隱隱可見內支頤打盹的人影。搖曳的火舌映著一圈暗淡的微光,若在從前,杏娘早該步入其間,添燈續茶,服侍主人睡下。
可如今
她眼神微閃,只作不見,手中持那托盤,一步,兩步,以輕慢的步伐朝外走。
今晚上夜的只她一個,男女主子分房而睡已有月餘,鎮日碰面便是爭吵,一個哭鬧不休,一個甩袖扔茶。在外人面前又得做出並無嫌隙的模樣,豐慶便如何不願,也得硬著頭皮回內院來,然後自己獨個兒歇在隔間。
只緣人前教子,背後教妻。這小小西院人人皆知主母已徹底沒了權柄,事事都回給各處管事,再由管事將府內事務彙報給東府兼管的大奶奶周氏,外事直接回稟老爺。
男人家管事,只抓個大概,下人不免從中少了許多返工摳細的環節,手頭大為鬆懈,行事也自由許多,倒都暗喜如今是老爺管著這些。
那邊的大奶奶因是小輩,又是隔房,有些事不便插手太多,送來賬冊數目,也不多問,直接開箱放銀,生怕有個怠慢不好與二叔交代。
下人們自是高興的,實則西府內裡已亂成了一鍋粥。
今晚屋前,竟連守屋子的小丫頭都沒留一個。
杏娘唇角微彎,似是不經意,不小心撞到了門板。
隔間便有光影晃動。杏娘忙加快腳步,迅速往外頭茶房去,將托盤擱置在案上,回手添了熱水放於爐上。
她心裡默默數著拍子。一,二、三
正在分茶的時候,屋中閃入一個人影。
她只作不知,垂頭將茶末添入空了的茶壺。
她背對來人,心中默默數到了“十”。
豐慶在後,將她攔腰抱住。
思渴多日,頃刻軟玉溫香在懷。
纖細的,年輕的,極具彈性的身子
他的手捂住她就要溢位驚叫的嘴唇,在她耳後噴薄著急切的喘息,熱氣灼得她臉頰微燙,聽他聲音低啞,“是我。”
杏娘不掙扎了,豐慶焦急親了親她纖細的脖子,就將她推向桌面。
這動作讓杏娘覺得羞恥。她扭動不安,聲音細小地哭了出來。
豐慶顧不得,他太渴望了。好容易尋到機會,早早遣散了旁人,前幾回皆被她偷溜了,足足叫他渴了這麼多天。
澀痛不已,杏娘咬牙強忍,目中含淚,手裡的茶盒早灑了,茶末潑了一桌一地。
靜僻的屋中,只聞桌案刺耳的刮地之聲,和桌上搖晃碰撞的瓷聲。伴以男人的喘息,在寒涼的夜色中,悄悄播下罪惡的果實。
豐慶猶如渾身散了架,倒退數步,跌坐在側旁的椅中。
杏娘抿了衣襟,撫了撫被弄皺的裙襬,一語不發,默默蹲身在地,去拾那些細碎的茶末。
一燈如豆,照耀她起伏的身形。她背對他,肩膀一抖一抖,用沉默和眼淚相對。
豐慶噙了抹笑容,有氣無力地斜睨著她,低聲道“莫拾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