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個山洞比較深, 若是想要走進來, 則會有很多視線盲區。這些修者知道杳杳和風疏痕都是難纏的人,也不會貿然突入。
杳杳看向風疏痕,用口型說:你在此地,我出去看看。
然後她握著綃寒,收斂了氣息, 慢慢地走了出去。
在山洞的外面, 被蒼山弟子壓著的是一男一女兩個普通的村民,男的看著木訥老實, 一直被推搡著。而女的看起來卻有些主意,雖然垂頭低眸,但卻暗暗轉著眼珠,似是尋找時機, 打算偷偷逃跑。
“我剛剛看得清楚, 他們是躲進這裡面了,”女人想了想,忽然說,“不如我先進去將那個年輕的小姑娘騙出來, 然後你們就放了我和我丈夫。”
這幾個蒼山的修者壓根沒想到這農婦竟然如此有主意, 一時愣住了。
“我只是想活命, 其他人的死活, 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女人穩了穩心神, 神色急切,咬著牙解釋道,“那幾個人無論你們是想殺還是想抓,都隨便吧——”
“發儷!”男人道,“你怎麼可以這樣?!那些道長對我們有恩!”
這名叫發儷的女人被丈夫一吼,眉眼間也有些瑟縮,但更多的是不顧一切,她壓低了嗓子吼道:“阿山你閉嘴!不然你有辦法嗎?我是在救你,你會什麼?你只會種地!”
“哈,有意思,”蒼山大弟子露出笑,饒有興趣得說“按說崑崙也算曾經護你們周全,何況我聽說當初洄河有疫,還是這個妖族少主和她的師叔、同門、朋友們一起救的你們,怎麼翻臉就不認人了?”
他言語譏誚,讓那叫發儷的女人面上一紅,緊接著又是一白。
“我不過是為了求一條命罷了,”半晌,她低聲道,剛剛那點愧疚徹底煙消雲散了,“再說她來洄河治水,也不只是為了我,根本算不得對我有恩!”
說罷,發儷回頭看自己丈夫一眼,眉眼狠厲。
“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去把那個小姑娘引出來。”
這蒼山大弟子自小在山中修煉,幾乎不怎麼下山,他們小門小派的,也無需擔著迴護四方的責任,於是當他看到這群山下人恩將仇報,反而覺得有些意思。
怪不得師父會如此重視飛昇一事,這紅塵三千,還真沒什麼好留戀的。
發儷渾身抖著,攥緊了拳頭,慢慢走入了山洞。
石甬道不短,她七拐八拐,忽然看到漆黑的洞中有了一點燭火的明光,縱然她也算心思決然,但誘拐物件是妖族的少主,又是個資質不凡的劍修,面對這樣的情況,發儷忍不住緊張了起來。
這麼想著,她忽然踩到了一塊滾落在地上的碎石。在即將摔倒的大驚之下,發儷驚呼一聲,然而隨著她的驚叫,預料之中的疼痛卻沒有傳來,因為下一刻,她便被一股奇怪的氣流穩穩地拖住了。
若是沒有它,發儷仰面栽倒,非磕傷後腦不可。
“是、是誰?!”她顫巍巍地問。
隨著發儷的問話,杳杳慢慢從洞口的拐角走了出來,讓女人不由得一驚:她原以為那幾個修者都湊在一起,她需要費些力氣才能將他們分開,沒想到無需自己多做什麼,他們就已經在各自行動了。
“你是誰?”杳杳問,“是被那群蒼山弟子送進來的?”
發儷連忙點頭,作出弱勢的樣子來——其實無需假裝,她現在也極為緊張,眼前這個少女雖然年紀不大,可是身上透出的氣勢卻十分不凡,竟然比她曾經見過的那些修煉了五十多年的老頭還要讓人感到壓迫。
“他們抓了我和我丈夫,讓我們進來、進來探探,”發儷全身發抖著說道,“我太害怕了,就在洞口掙脫,但卻無處可去,只好先跑進來。”
杳杳皺起眉:“這樣?”
“小姑娘,”發儷生怕對方不信似的,伸出手握住了對方的手,哀哀地求,“我是洄河附近的村民,我們那千畝良田,還是你救下來的。我知道你心善人好,這次也幫幫我吧,我、我全家都指著我丈夫幹農活呢,不然我和我的三個孩子,可怎麼活啊——”
聽聞對方是洄河附近的,心頭的警惕放下了一些,她好歹算是和那邊的村民打過交道,巫南淵拿來的藥還替他們醫治過瘟疫,的確是一群淳樸又熱情的人。
“如果是這樣,那我去幫你救你丈夫,”杳杳道,“那邊來了多少人?”
發儷聞言一喜:“四個,都是蒼山的弟子,這蒼山小派,我都沒有聽說過,竟然就敢來圍攻崑崙劍修,我看他們也是——”
杳杳看了這農婦一眼:“若是四個崑崙弟子,我怕是要打上一陣了。”
發儷察覺到杳杳話中有些嘲諷的意味,連忙低下頭說:“不不不,無論如何,總之謝謝你能幫我,若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沒關係,”杳杳道,“就當是為了當年在洄河遇上桃核的情分吧。”
發儷一怔:“什麼?桃核是什麼?”
杳杳並未作答,雖然她意識到眼前這個農婦的態度絕對有問題,但卻並沒有揭穿,反正門口無論是誰,實力都不足為懼。
兩人一同走到洞口,忽然,雪亮的光一閃,劍鋒遞出!
發儷尖叫了一聲,扭過身子就要去抓自己的丈夫,然而驅使著師弟去攻擊杳杳的蒼山大師兄,卻忽然出了一劍,貫穿了男人的胸口。
杳杳側身躲過伏擊,手指一彈,山石瞬間落下,讓眼前的蒼山弟子不得不退。
她幾乎沒出手便直接化解了危機,剛抬頭,卻聽到農婦尖銳的哭嚎聲,杳杳看去,只見那個男人趴在地上,後心處一片血跡,正在地上慢慢泅開。
“你殺普通人?”杳杳皺起眉,“蒼山掌門沒和你說過,此舉有損道行?”
蒼山大師兄冷笑:“師父只說過,抓了你們,四境就能飛昇。”
果然是瘋了。
杳杳心想,在崑崙放出這則訊息的時候,整個四境就被飛昇一事逼瘋了。先前隱而不發的那些埋藏在心底的齟齬念頭,這下都有了出口,他們渴求得道成仙,渴求變得強大,幾乎已經到了病態的地步,哪怕以人血為祭,也絕對不在乎。
“阿山?”發儷伏在男人的身上嚎啕大哭,“你為什麼要殺了他!”
農婦尖銳的聲音在洞口處迴盪:“我已經依照預定將她引了出來,你怎麼可以言而無信?!”
“哦?”蒼山大弟子劍上的鮮血串串滴下,“我答應你了嗎?”
杳杳看了那女人一眼,她猜到自己也許是被算計了,卻沒想到這女人竟然蠢到這個地步,去隨隨便便和一個半瘋的修者與虎謀皮。
“我不想殺人,”她淡淡道,“你現在跑,也許還有機會。”
蒼山大師兄聞言大笑不已,口氣張狂:“在摘星宴時沒遇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