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頗為遺憾,現下我苦修數月,也很想與你一戰。”
說罷,他一劍亮出。
“來!”
杳杳冷眼看著對方,一時沒有動。
所有人都在逼她,所有人都不給他們退路走,因為身份和立場,那些桎梏、枷鎖變為了囚籠,風疏痕有一把心鎖在身,而她又何嘗不是被萬千的責任所困擾著?
就因為她是照羽的女兒,所以她不能與四境修者為敵,所以她要忍讓,因為她身居高位,所以她就要吞下那些莫名其妙的敵意。
憑什麼?
杳杳忽然覺得手心發燙,綃寒嗡嗡作響。
她低頭看劍。
昔日她得到綃寒時,桃峰其樂融融,杳杳還以為他們可以一直在一起,無憂無慮地練劍、讀書,過大道逍遙,與世無爭的日子。
不行,所有人都在告訴她,不行。
好。
那一劍遞出,轉瞬便到了杳杳的身前,但是在這一眨眼的功夫中,她卻考慮了很多事情,再然後,杳杳抬起頭,眼瞳中金色的光芒暴漲。
綃寒劍氣四溢,帶著龍吟一般的聲響,倏然出鞘!
只消一道雪亮閃過,周遭的五行之力和劍氣竟然彼此融合,巨大的劍陣鋪開,讓蒼山大師兄在感受到危機的一瞬間,退無可退,他察覺到比自己高出幾倍有餘的修為將他牢牢束縛!
再然後,他的喉嚨一涼!
杳杳收劍回鞘,冷冷看著對方臉上的表情出現了瞬間的變化:從不可一世和囂張傲氣,變為了永恆的不可置信,因為下一刻,他的頭顱就直接飛了出去。
起先因為劍太快,頭與脖子斷裂的地方只是一道白色的痕跡,再然後,鮮血猛地從腔子裡噴湧而出,澆了那跪地大哭的農婦,和蒼山派其他弟子一身!
她退了兩步,心口中殺意蔓延。
“你——你殺了我們的大師兄?!”其中一名弟子舉起劍,“我和你拼了!”
杳杳勾起嘴角,覺得有意思,分明是他們先挑釁上門,還找了無辜的人當墊腳石,拼的就是不死不休的一口氣,現在竟然變為了受害苦主。彷彿因為她,才遭了多大劫難似的。
這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你們確定嗎?”杳杳問,“你們的大師兄,被我一劍殺了。”
此言一出,那弟子也有幾分猶豫和遲疑,而後拼著浩然正氣,怒道:“你們這種心術不正的修者,誰知道和那些魔修串通一氣,修了些什麼邪門歪道!自然、自然要比我大師兄強!你殺我們師兄,這仇我一定要報!”
說罷,他的劍尖在地上一點,那死去男人的血液竟然如同活了一般,遊弋著向著劍鋒湊過去。
這是蒼山的不傳秘法,杳杳曾在書上見過,以血為鋒,可斬萬物生路。
這一招都用出來了,可謂是要拼命了。
然而她剛打算拔劍,忽然,劍光如電連連閃過,熟悉的劍氣撲面而來,夾雜著如雨雪一般清冽又冰冷的氣息。
再然後,包括那農婦在內,盡數倒在了地上。
每個人咽喉上都是一道傷口,正向外汩汩冒血。
杳杳回頭看去,白衣飛鶻,是風疏痕。
“你們——你們——”發儷倒在地上,拼著最後一口氣,竟然死死揪住了杳杳的裙角,瞪大了眼睛,刻毒又怨恨地問,“你不是要救我嗎——”
杳杳看了她片刻,覺得心底冰冷一片,而後以劍氣拂開了對方的手。
“我騙你的,和你一樣。”
第90章 霧中宿14
鄰汛以北, 有一條通往雪谷的捷徑, 御劍加上步行, 大約四日可達。但是按照他們拖家帶口,還有病患在隊中的速度, 則大概需要五六日才能走到。
雪谷中氣候極差, 狂風暴雪,冷到人的睫毛上都能掛滿冰霜, 並且眼下藥王谷的火磷珠又只堪堪夠用, 一個多餘的也沒有,幾人合計了一下, 覺得還是不要貿然去冒險比較好,捷徑可以走, 但就不要御劍了。
一是他們很可能因為靈力被追查到,二是進入雪谷之後的風雪,很容易讓御劍時發生意外。
在鄰汛附近的集市買了一些必備的物品,杳杳伸手挎著小師妹傅靈佼, 正低聲安慰著她。後者清醒之後親眼看到外面躺了一地的屍體,又想到長眠於正法峰的江啼和非鍾,忍不住悲從中來,又哭了一通。
杳杳也恨, 但是在恨極的心情中, 她又莫名地生出了一種古怪的情緒, 就像是長久以來揹負的枷鎖忽然被甩開了, 有種空落落的釋然:她和風疏痕終於成了四境通緝的物件, 再也不用與那些虛偽的修士們虛與委蛇了。
她終於在面對那些討厭的人時,對他們拔劍相向。
鄰汛附近的巡邏由蒼山負責,那位蒼山大弟子其實原本有兩把刷子,小門小派中不少人都以他為學習的物件,卻沒想到他在杳杳手下甚至接不下半招。這讓杳杳也有些驚奇,原來明白了五行之道,她竟然會如此突飛猛進。
解決了這個人,他們在鄰汛的活動便稍微自由了一些,出城也並沒有遇到什麼阻礙,若是一路上都這麼平順的話,那麼六天左右進入雪谷,應該不成問題。
吃過午飯,林星垂陪著傅靈佼在附近的花圃散心,杳杳一邊隨便夾著盤子裡的野菜一邊低頭看地圖,這張地圖是雲嫋贈予的,對方來自北境,曾經在雪谷邊緣的山村裡住過一段不短的時間,對這邊還算熟悉。
但是據她所說,她從未見過或是聽說過什麼巫族的事情。
“吃些乾糧,”風疏痕往杳杳的碗中添了一碗湯,見她慢悠悠地夾菜,吃了半天卻吃不到半碗,忍不住擔心地皺起眉頭,“不管因為什麼事,總是要吃好一些,你們並沒有系統地練過辟穀,長此以往下去,有損身心。”
杳杳無所謂地一笑,揚起眼睛,有些狡猾:“其實我練好了。”
“……”風疏痕看著她,眼中流露出疑問,“什麼?”
“師父走後,我便試著辟穀,現在吃也可,不吃也可,沒有什麼分別,”杳杳輕聲解釋道,“吃不過是為了陪著靈佼和星垂他們,圖個氣氛罷了。”
風疏痕一怔,隨後嘆息。
辟穀之術其實戒的不過是一個“癮”字,人都有口腹之慾,想要戒斷慾望絕非難事,畢竟不是所有修者練就的都是無情道,能斷絕一切慾望情感。修道之人,一般築基成功了,就有了辟穀的底子,即便不吃,大半個月也不會有什麼事,需要突破的就只是心中的那層障礙。
多少人反反覆覆多年,始終辟穀不成,心中那層障就是對於食物的渴望,加上修行不夠、心思不誠,所以哪怕身體完全支撐得住,也總會在幾頓不吃的情況下認為自己快要被消耗殆盡。
別看辟穀只是一件小事,但對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