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過後水無澈在華清那裡又坐了一會兒，兩人都沒有話說，還是水無澈先開口：“華清，朕走了。”

低著頭的華清猛地一抬頭，眼神裡有挽留：“皇上，不再坐會麼？”

“不了，朕還有事情要做，你好好休息”水無澈看著他略微蒼白的臉道。

“皇上有事要做麼？”

“嗯，朕想既然都出宮了，去王府看下皇叔也好。”

“將軍他回來了？”華清有點驚訝，常年駐守塞外的水伊然都回來了，難不成有戰況？也不對，皇上都登基五年了，要是想要攻打澈國早在五年前就應該動手了，怎會等到現在呢？

水無澈看他眼裡的疑惑解釋道：“不用擔心，現在還沒有什麼情況，再說朕也不可能御駕親征。”

說話聲音總是淡然的，但是華清看得見他眼底的那抹寂靜的神情，張口欲言，但又不知道該要說什麼，嘴唇抿了抿，低下了頭不去看他。

“你不用自責，朕現在挺好。”微微低下頭看著自責的華清，朕真的不怪你了。

金色的鞋履踏出門口，踩在黃土上映出一個個的腳印，修長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柵欄外面，華清緩緩抬起頭，只能看見他隱隱約約的背影，然後上了轎子，身形晃了晃，隨後便關上了門。

“清紫，去王府。”水無澈朝清紫吩咐道。

“是。”

轎子緩緩起步，水無澈端地坐在轎子裡的軟榻上，銀色的髮絲一絲不苟地被扎束腦後，露出瑩白的額頭，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著，狹小的轎子裡有些讓人窒息，讓他想要掀開簾子下轎的衝動。

不知道轎子走了多久便停下了，水無澈掀開簾子緩緩踏出轎子，站立在華麗的王府前面，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就曾隨皇叔來到過王府。

清紫走到他面前詢問：“皇上，需要通知王爺麼？”

水無澈搖了搖頭，“不用，你去敲門。”

清紫依言上前敲門，握著沉重的鎖釦叩響了王府的大門，不多久便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來了，來了。”

門被緩緩地打開了，露出一個老者的腦袋，應是王府的管家吧，看樣子都有五六十歲了，只是聲音蒼老了一點，看他挺直的背部和神色之間透漏著的嚴厲，該是一個武學不錯的人。

清紫清了清喉嚨道：“王爺可在府中、”

那老者看了看面前清秀的人，看他的穿著打扮應該是達官貴人之類的，王爺回城已是很多人來拜訪，現在剛睡下又來一個，有點惱怒。

“王爺正在休息，還請下次來拜訪。”

清紫走進那老者輕聲低語兩句，那老者嚴厲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慌，連忙將水無澈等人迎入府中，關上了大門，便要下跪，水無澈看了一眼清紫，清紫會意地點了點頭對那老者道：“老人家，我家公子只是來看望王爺的。”

那老者也是明白人，一聽他說便直起身，對水無澈低了低身：“公子，這邊請。”

王府的佈局還是自己小時候來過的一樣，皇叔他都沒有怎麼在府中，常年在塞外，王府中連點人氣都沒有，繞過一座假石花壇便來到廳堂。

“公子請上座。”

“老人家可是王伯？”水無澈微笑著看著面前的老人說道，他還記得以前來王府時有個管家叫做王伯的，還幫自己做過風箏呢。

王伯知道眼前的人便是以前偶爾會來王府玩耍的太子，只是想貴為天子的他居然還記得自己，心中免不了一陣驚喜。

“是，公子還記得啊。”

“當然了，朕還記得王伯還幫過朕做過風箏呢？”一陣爽朗的笑聲溢位嘴唇。

“呵呵…….公子這次來是看望王爺麼？”

“嗯，皇叔他既然在休息便不要打擾了，朕在這等著。”

王伯便不再說話，退了身去沏茶，很快便沏了一壺好茶，上前給他倒了一杯，水無澈接過輕抿了一口，淡淡的芬芳流入口中，很好的茶水。

“王伯，王府如此蕭條，下次記得找幾個丫鬟吧。”

“公子，王爺他常年不在府中，這麼多人留著也是浪費，我一個人就可以了，王爺回府時還會有人給他開門的。”

水無澈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望了眼王伯，沉默了一會兒道；“也是，皇叔他都沒有在府中住過，還好有王伯在這守著。”

“公子。”

等了幾個時辰，水無澈便起身回宮了，他不想打擾皇叔難得的休息“王伯，朕先回宮了，皇叔醒了不必告訴他朕來過。”

“皇上，這就走了，還是我去叫醒王爺吧，王爺見到皇上會很開心的。”

水無澈擺擺手，踏出門口回過頭道：“不要打擾皇叔休息，讓他好好睡一覺，朕下次還會來的。”

“是。”王伯跟上前去送他們到門口，目送水無澈一行人離去，挺直的被一下變得蒼老，眼神裡有著說不清的沉重。

沉重的皇宮大門被緩緩開啟，轎子緩緩抬入，水無澈的心裡又是一陣壓抑，又回到這關著自己的華麗牢籠，究竟什麼時候才會結束這種生活，轅兒，我好想你，眼前彷彿又出現了轅兒那張乾淨清澈的臉蛋，小巧精緻的臉上對著自己淡淡微笑，露出兩個深深的酒窩。

“停下。”水無澈一陣煩惱。

抬轎子的侍衛忙停下腳步。

清紫不知道他怎麼了，忙掀開簾子問道：“皇上，怎麼了。”

水無澈擺手示意清紫讓開，自己便下了轎子，踏在大理石地面上，仰望這頭頂上的天空，四周都被硃紅城牆圍得嚴嚴實實。

一個華麗的牢籠而已，水無澈自嘲地笑了笑，誰說帝王的生活是天下最好，那個至高無上的權利每個人都夢想著得到，為什麼自己擁有這至高無上的權利卻一點愉悅的心情都沒有呢，每天的生活只是在重複著，事事都要嚴謹對待，對自己也是，自己的行為作風都是全天下百姓的榜樣，決不可有一絲的放鬆呢，要不然便變成了庸帝，自己只能做那流芳百世的賢帝吧，然後孤身老死在這牢籠裡。

“清紫不必跟著朕。”

清紫擔心地望了眼他，可是又不敢跟著，他會不高興的。

“皇上是要散散心麼？清紫不會打擾皇上的。”可是還是要努力，算不定會改變注意的。

水無澈揮了揮華麗的袖擺。

清紫只能在原地看著他修長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華麗的宮殿裡，低下頭望著地面只有自己的影子還在。

皇上，你還是忘不了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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