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整個皇宮裡的人都知曉了澈國投降的事情，個個都卷著鋪蓋逃出皇宮了，皇宮側門駛出一兩馬車，快速地行駛在青石板路上，馬蹄聲噠噠作響。

剛到街上，街上一片寂靜，只有自己的乘坐的馬車噠噠的響聲，圍觀的百姓都不做聲，便聽見街邊上的馬蹄聲一陣接著一陣，馬車裡的人都知道那是羽國的軍隊入城了，水無澈鬆了一口氣，還好他們沒有傷害澈國的百姓。

水無澈掀起簾子想要看一下車外的狀況，自己的馬車在百姓後面行駛著，中間的街道上是浩浩蕩蕩的羽國軍隊，他突然發現騎在最前面的馬上的人有點熟悉，直到那馬擦過他乘坐的馬車時他看見了轅兒。

長長的墨髮如瀑布一樣垂掛在身後，從耳側紮起在腦後，一支玉釵插在墨髮裡，那個曾經有點嬰兒肥的臉此時已變得成熟，堅毅的輪廓，與自己的柔和的線條相比，他的臉很是硬朗，高挺著的鼻子，緊緊抿著的唇瓣，還有那如珍珠的眼眸，一身金衣鐵甲更顯得灑俊不羈。

是轅兒，雖然五年的變化很大，可是他不會認錯的，可是轅兒不是死了麼？怎麼會出現在那裡？

水無澈現在只想著怎樣下車，他知道皇叔不會讓自己再回到宮中，可是心底的疑惑一定要揭開，沒有見到轅兒真的會後悔一輩子。

“皇叔，停下馬車，朕想去下茅房。”

“澈兒，等到了王府再說，這大街之上哪來的茅房?”

“可是，皇叔不是想看著澈兒被憋死吧。”水無澈打趣道。

兩隻眼睛緊緊盯著水伊然，生怕看出什麼來，只見他張開最笑了笑：“澈兒現在會開玩笑了，你去吧，不要被人看見了。”說完遞給他一頂白色的紗帽，讓他蓋在頭上，不要讓人看到那綠眸和銀髮。

“嗯，皇叔放心。”

馬騎上的水無轅並不知道那馬車裡坐著的是什麼人，他現在只是一心想要快點到宮裡，他要看見那個人丟失了國家的樣子，那個拋棄了他的人，他要狠狠地將他折磨，讓他在自己的手下生不如死，償還他帶給他的痛苦。

水無澈下了馬車沿著原路從側門進入宮殿裡，皇宮中的人都趕著出宮去，誰都沒有注意到這個昔日的皇上，他在人潮裡閃閃躲躲終於擠出了人流往太子殿去，如果那是轅兒，那麼他一定會去那裡的，心裡一陣雀躍。

原以為這一世都不可能再看見他了，居然現在讓他看到了，之前的猜測肯定沒有錯，轅兒沒有死，與媚後出宮去了，父皇啊，你騙的我好苦。

只是，為何他是羽國的？

想到這，水無澈不知道怎麼回事，涼意從腳底慢慢滲透整個身軀，那麼他就是他的敵人，攻打澈國的也是他？

還好，澈國就算是被攻打了，可是統治的依然是父皇的兒子，不管是在他手裡還是自己的手裡都是一樣的吧。

馬車上

“王爺，怎麼皇上還沒回來？”清紫擔心地掀開簾子往外看，出去了很長的時間了，真的很擔心他會不會被認出來。

忽然想到剛剛他好像掀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應該是看到他了吧。

水伊然倚著馬車輕輕嘆了口氣，終於還是這樣了，皇兄，對不起，我還是沒能將澈兒完好地帶出，當初皇兄就是會料到這一天了吧，才會叫我保護澈兒的吧，他說過總有一天轅兒還是會回到澈國的，只是那一天不知道轅兒是恨還是不恨了，看來轅兒他真的很恨他，居然聯合千度國來攻打澈國。

“王爺，王爺，你怎麼了？”清紫滿臉的焦急。

“他，應該是回到宮裡了吧。”

“什麼，回到宮裡了。”清紫都忘了這是馬車上，跳了起來，撞到了馬車上，一陣暈眩，眼睛才看得見了，伸出手揉了揉腦袋，隨後便跳下了馬車，一定要追回他，不能讓他回去送死，清紫邁著小腳飛快地跑在人群裡向宮殿裡去。

水伊然呆坐在馬車裡，直直得看著清紫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人群裡。

城門很早就已經開著了，水無轅一路無阻地進入了皇宮，坐在馬上，抬起頭看向天空，輕笑出聲，終於回來了，離去了整整五年之後回來了，還是那硃紅的圍牆，將宮殿隔離在這小小的空間裡，從今之後這個宮殿將是你的牢籠，華麗的牢籠鎖著你這個至高無上的帝王不是正合適麼？

水無轅下了馬，沿著記憶飛奔向太子殿，他一定就在太子殿，直到宮殿前，腳步硬生生地停滯了，那個華麗的太子殿還是如以前一樣矗立在這裡，他真的將他修整回來了。

推開那硃紅的大門，透著亮光看見了整個宮殿，偌大的宮殿裡還是以前的擺設，一絲一毫的更改都沒有，他知道他正在那紗帳後面，即使看不清，也能感受得到他的氣息，緩緩踏入室內，鞋子發出清脆的響聲，在這寂靜的宮殿之中。

撩開那一層層的紗帳，看見了他，正坐在床榻邊，一襲紫蘭色的服飾更顯得纖瘦，銀絲被隨意地紮起，落下一屢屢的髮絲，看見他進來抬起頭來，眼裡盛滿喜悅。

世事恍惚，彷彿隔了許久許久。

“轅兒，是你麼？”

水無轅別了別頭沒有看他，冷冷地說道：“是我。”

冰冷的聲音深深滲入了他的心臟，一點點腐蝕著他的身體，不是這樣的，他的轅兒不是這樣的，怎會用這種語氣與他說話。

水無澈站起身來想要擁他入懷，手碰到他的瞬間被他一揮手給甩到了地面上，骨頭與地面相碰的瞬間傳來卡卡作響的聲音，倒在地上水無澈忍著身上的疼痛用手撐著身子站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兒。

“轅兒。”

“不要再叫我轅兒。”水無轅走到他的面前，他的身高比水無澈高了一點，低下了眼垂冷冽地看著他，盯著他深綠眸子，用手支起他的下巴，緊緊地扣住道：“今天開始你是一個亡國的君王而已，而我是這個國家的王，以後記得不要叫錯了，記得叫皇上。”

忍著下巴處傳來的痛楚，水無澈對上他的眼眸，想要從他的眼眸裡看出一點什麼來，可是那眼神裡除了冷峻之外再沒別的神情了。

“轅兒，為什麼？”

隨即臉上捱了一巴掌，清脆的聲響異常響亮，水無澈白皙的臉上立即多了五個手指印，嘴角處溢位了淡淡的血絲。

“叫皇上，你沒聽見麼？”水無轅還是冷冷地盯著他，沒有一絲感情。

水無澈就這麼靜靜地盯著他看，連嘴角處溢位的血絲都沒有擦拭，任那鮮血沿著嘴角滑落，眼眸裡溢位的痛苦一點點將他包圍，他不明白，轅兒會這樣對他，怎麼會這樣？

“對不起。”

水無轅冷冽的神情瞬間僵持在臉上，然後便恢復了冰冷，看著他的眼眸說道：“你對不起我什麼？你怎麼會對不起我呢？”

水無澈迎上他那冷冷的眼神輕聲說道：“對不起，我沒有遵守我的承諾沒有陪著你。”

“哈哈哈哈哈…………….”水無轅忍不住放聲大笑。

一句對不起，一句沒有遵守諾言，就可以了麼？真的是太可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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