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很很恨你。

心底一片冰冷，轅兒，當真如此恨我麼？

水無澈縮起身子，腦袋深深埋在了被子裡，不想睜開眼睛，只想這樣沉沉睡去，這樣就不會再聽見轅兒那冰冷的聲音了。

宮外

華清篇

華清在他那狹小的屋子裡環著手臂顯得十分不安，眉目裡寫滿著擔心，他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千度國怎麼會突然聯合羽國攻打澈國，這個消失傳來的時候他也吃了一驚，更加吃驚的是他居然就說一句投降。

為什麼他總是這樣，不願天下人人受到傷害，每次都把疼痛掩藏在心底，從不肯說出來，卻不知道身邊的人為他心痛。

淡淡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連個報信的人都沒有來過，他今早去過了王府，卻發現王府也是重兵把守著，根本就見不到王爺，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解救他。

同在一個高度？

這個夢想真的太遙遠了，他站在那個巔峰，自己卻還在山腳遙望，想要攀上那高峰，卻又害怕半路摔下來，這樣的自己怎麼可能得到他的凝視呢。

“瑜兒。”一聲淡淡的呼喚硬生生地將他的腳步停下來，那個溫和的聲音，十幾年來的熟悉呼喚，自己怎能不知道呢？那個這麼多年來都不曾有人喚過的名字。——千瑜，連自己都要淡忘了的名字，現在卻這麼清晰地響徹在耳邊。

華清僵硬地緩緩轉過身，看著面前的人，他還是自己當初離開的樣子，修長的身軀，柔和的臉龐，淡淡的眉目，還有那一頭的青絲被高高束在腦上，一支黑玉做成的釵插在髮絲中，一絲歲月的痕跡也沒有留在他臉上，他還是那麼引人奪目，那個千度國的皇——千御。

華清對上那個人的眼睛，淡藍的眼眸裡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慌張地微微彎下腰，鞠了一下：“父皇。”

然後身子被緊緊地抱住，溫熱的氣息圍繞著身體，只是他的擁抱還是讓他顫抖了一下，他的擁抱真的太過於疼痛，想起當初他對他說愛，他大笑，自己的父皇對他說愛他，然後在他的懷裡，痛不欲生地活著，他那麼狠地折磨著他，然後用愛的名義告訴，自己只是因為愛他，太愛他了，所以用這種方式讓自己深深地記住了他的愛，他那使人痛的透不過氣的愛，自己是真的深深地記住了他，他愛他的那種方式。

即使離去了這麼多年了，但見到他，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顫抖。

他的愛真的太過於瘋狂，逼得自己不得不逃開，只是現在卻為了那個人，只能再次見他，才能夠知道事情的真相。

“瑜兒，你還是這麼怕我？”千御苦笑的語氣裡含著滿滿的落寞。

他知道他對他的傷害真的這一生都不可能彌補的了的，他逃離的這些年來，自己那麼想念他，滿世界地找尋著他，卻找不到他的一絲蹤跡，直到最後放棄了找尋，他以為這輩子他都不可能再見他，沒想到這次卻收到了他的信件，他滿心歡喜地跑來這裡，真的看見他，看著他的臉，臉上的表情更加淡漠了。

華清的確害怕，過了這麼多年，還是害怕此時他的擁抱。

那種疼痛的擁抱，深深刻在腦海裡的那一幕他永遠也忘不了，他每次擁抱著他，然後分身在他體內那狠狠的撞擊，鮮紅的色彩和那刻入骨髓的疼痛，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哀求著他不要這樣，眼淚掉落在自己的嘴裡，鹹澀的味道流入嘴裡。

這樣的事情怎麼能忘得了，這樣的擁抱他怎麼能不害怕。

“這樣的擁抱，叫我怎能不害怕，父皇。”華清嘴角勾起一絲苦笑，淡淡地看著面前的人，他眼裡好像充滿愧疚呢，呵呵……這樣對待過自己，怎麼能夠不愧疚。

“瑜兒，對不起，原諒父皇好麼？”

“原諒？”華清好笑地看著這個人，一句對不起就可以將那些痛苦的回憶一筆勾銷了麼？那麼我的痛該怎麼減輕。

“瑜兒？”

他知道經歷過那麼多的事情，他在自己懷裡時那樣的痛苦的神情，不可能是自己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消散了的，只是他還是想要請求他的原諒。

“父皇，為什麼聯合羽國攻打澈國？”華清輕輕推開他的懷抱，理好那萬千思緒站好問道。

千御不想他會突然問這個問題，楞了一下才回答道：“瑜兒這是？”

“不用問我為什麼？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好了。”華清抬起剛剛垂下的腦袋，盯著他道：“為什麼要聯合羽國攻打澈國？”

千御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站在那裡半晌才說道：“這件事情說來很長？”

“我想要聽？”

千御不清楚他為什麼突然如此執著這件事情，只得緩緩道來：“你知道五年前澈國那件事情麼？皇后被逐出宮的事情？”

華清疑惑地答道：“關那件事情什麼事？”

“外界是說皇后被逐出宮，但是其實不然，被逐出宮的還有當時的皇子，就是現在的那個皇上水無轅。”

“我知道。”華清淡淡地回答道。

千御詫異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的，當時的水無稜好像是公佈了皇子死了，然後他自己也好像是傷寒死了。”

“你繼續說？”華清沒有理會他，說道。

千御凝視了他一眼，不想勉強他，繼續說道：“那個水無轅帶著他母妃出了宮之後一直沒有地方去，他一路就知道走，是纖兒救了他，當時纖兒帶他們回來的時候，他可是快要餓死了，我們也不知道他們這一路上究竟受到什麼待遇，他總是一個人沉默不語，他母妃滿身是傷，很難治好，後來被羽王帶回了羽國，纖兒喜歡他，所以他說要攻打澈國時，父皇也只好依了她，幫助他攻打，事情就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皇子他怎麼能這樣。

華清抿著嘴唇坐在椅子上，抬起頭望了眼千御：“父皇，謝謝，只是幫我個忙麼？”

千御看他這麼客氣的話語，心底透過一絲疼痛，無可奈何，是自己傷得他太深，收起自己的那思緒，溫和地點了點頭。

“幫我將皇上救出來吧。”

“皇上？”千御疑惑地問道，他所說的皇上是哪位？

華清站起身說道：“水無澈。”

“為何要救他？”千御沉下臉問道。

“沒為什麼，只是問你救不救？”華清淡淡地開口，就算他不救，自己會想辦法救回他的，自己救了他那麼多回，決不會讓他就這麼消失。

千御看了眼他，只是覺得他變了，不再是那個溫柔地孩子了，不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了，身上透漏著堅強的氣息，這種氣息更加使自己愛他，瑜兒。

“瑜兒，父皇答應你，但是你也要答應父皇一個條件。”千御站立在他面前，緩緩開口。

華清不用他說也知道他想要自己答應他什麼，既然都將他找來了，就已經做好這個準備了不是麼？

“好，我答應你會跟你回去的。”聲音淡的連一絲感情也沒有。

千御看了眼這樣的他，心裡彷彿被千萬根箭同時穿過，痛得呼吸不過來，那個皇上值得你這樣做麼？你好不容易逃離我的懷抱，現在卻為了他再次回到我這裡。

“我會救他的。”千御不知道還要說些什麼話，好像看到他什麼話語都沒有意義了，只是想要靜靜看著他，那張讓自己日思夜想的溫和的臉龐，想要將他深深刻在心上，就算將來他真的不能原諒他。

你是知道的，找到了你，不可能會放你走的，瑜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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