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思，他不信她不知道自己的三魂七魄已然俱全。秋夜白猜想，柳小妖一定是被瓔珞關到了人間的某處地方，施以術法封印起來，自然誰都找不到絲毫蹤跡。

他正認真思索著，凡間小人參精已點燃了那張召喚符。秋夜白的眉頭蹙了蹙，眨眼間便在地府消失了。

小人參精的臉上透著焦急，見秋夜白果然出現，忙搶上前去，扯住他的袖子道：“小妖姐姐不知道被誰關起來了，你能救她出來麼？”

“你知道她被關在哪兒？”

小人參精認真點了點頭：“我幾個弟弟尋遍了東華大地，可有一處地方，我們誰都闖不進去，想來是被誰封印了。”

秋夜白點了點頭，道：“帶我過去。”

被封印的地方表面上看上去和其他地方並無差別，秋夜白試探著用自己的術法解除封印，終究是徒勞無功。

“這封印直入地底。”秋夜白低頭思索著：“這世上怕是真的只有她才能造出這麼大的結界。”

“你知道是誰在對付小妖姐姐？”

秋夜白點了點頭：“你守在這兒，我去想辦法。”

小人參精見秋夜白就要飛身而起，忙拽住他衣袖，道：“你若是找不到辦法，我就鑽到地府去！小妖姐姐一向待我很好，我就拼了這一千年的妖力，也要救她出來。”

秋夜白摸了摸小人參精的後腦勺，笑道：“我代她多謝你。不過這件事你還是交給我，這結界能佈下自然也能解除。我不希望她出來的時候，還要費勁氣力去救你這個小弟弟。”

“你一定能找到辦法？”

“我一定能找到辦法。”

秋夜白從不曾想過，他作為鬼差之首，他要幾次三番來到修仙門派，向靜虛子借古籍出來看。

靜虛子已是仙身，秋夜白也算得上半個神仙。他們兩個一個坐在主位，一個坐在客席，看上去總有些不可思議。

“夜白擾您清修，著實過意不去。”

靜虛子命座下弟子看了茶，而後衣袖輕揮，所有的門都關上了：“不知地府中的夜白大人來我崑崙山有何要事？貧道的陽壽應該還有百年吧？”

秋夜白笑著點了點頭，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思忖著該如何開口。

“若非拘魂，貧道實不知崑崙派能為地府做些什麼。”

“夜白此來只為自己，與地府無關。”

“哦？”靜虛子覷起雙眼瞧著秋夜白，道：“真是奇怪。”

“道長您說什麼？”

靜虛子直言道：“老道說話向來不喜歡拐彎抹角。若是老道所知不錯，地府中的鬼差都是被瓔珞大神抽出一魂做了代價的，可夜白大人你……”他沒再繼續說下去。

秋夜白直視著靜虛子，道：“道長慧眼，夜白的確三魂七魄俱全。”

靜虛子點了點頭。

秋夜白又道：“道長所知地府中事都是從古籍中看來的？”

“我並非不知柳樹妖曾來我山中盜書，是你及時規勸了她。”

秋夜白微躬下腰，道：“夜白慚愧。”

“你是替她慚愧麼？”靜虛子站起身來，從衣袖中掏出一卷竹簡，走到秋夜白身邊。秋夜白也站了起來，接過靜虛子遞來的竹簡。只聽靜虛子道：“你想知道的事，這竹簡上該有記載。”而後揹負雙手走出大殿，殿門重又關上。

秋夜白心裡感嘆靜虛子不愧為仙人，原來早已知曉他此行目的。迫不及待坐了下來，翻開竹簡。那古書是從瓔珞如何成為地府閻君寫起的。原來數萬年以前，瓔珞也是天上眾神之一，她與天君璟珩打賭，若輸，便下地府做閻君，永生永世不再上天。秋夜白著實沒有耐心再看這段故事，他也並不好奇天君為何要與瓔珞打這個賭，要她去做閻君。

竹簡展開大半，終於寫到瓔珞的法力。她所佈施的結界若想解開，除她自己之外，需以天神之血為祭。可他不過區區鬼差，該去哪兒求得天神之血？

第35章 真假小妖精

秋夜白萬分感激靜虛子能將古籍借他一閱，他看完如何解除瓔珞所佈下的封印之後，靜虛子便回到大殿，他右臂輕揮，那捲竹簡便又轉回到他衣袖中。

秋夜白起身一揖，道：“謝過道長。”

靜虛子捻鬚笑了：“他日，夜白公子若有疑惑，儘可來我崑崙山，本道必盡全力為公子解惑。”

秋夜白原本含笑的一張臉僵了一僵，他若記得不錯，這位靜虛子道長原本是叫他夜白大人的，此刻怎麼就稱呼起公子來了？不管怎樣，他終歸是好意。秋夜白又是一禮，道：“既是如此，夜白先謝過道長。”

靜虛子瞧著秋夜白下山的背影，捻鬚搖了搖頭。

崑崙山畢竟是仙山，天然的與凡人世間有一道屏障，秋夜白下山後便察覺到了柳小妖的氣息。他雙臂平展，飛身而起，循著微弱的氣息追了過去。

小鎮裡面寂靜無人，柳小妖含笑站在一間竹屋前，彷彿正等著秋夜白到來。

落在地上的秋夜白心裡並非全無猶豫，他終是開步走上前去，走到柳小妖身前時，眉頭還是蹙緊的。

柳小妖抬起右臂，右手在他眉心處抹了抹，道：“我家夜白大人生得這般英俊瀟灑，皺眉頭不好看了。”

“你去哪兒了？”秋夜白心裡的疑惑並未就此放下：“這天上地下為何就感覺不到你的絲毫氣息？”

柳小妖揚起頭，道：“我好歹是個修煉了幾千年的妖精，但凡想隱匿自己的氣息，是不是易如反掌？別說你這個在地府裡待了上萬年的鬼差，就是在天界待了上萬年的神仙，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呢。”

秋夜白的嘴角終於扯出了一抹笑，他捏了捏柳小妖的臉頰，道：“你不想我找到你，是為了偷著建這個鎮子？”

柳小妖點了點頭：“像不像？”

秋夜白四下看了看，也點了點頭，道：“就和萬年前我和柳葉兒生活的那個鎮子一模一樣。”

柳小妖握住秋夜白的手，推開門拉著他進了屋子，語調中都是興奮：“這屋子是不是也和萬年前的一模一樣？”

一鬼一妖進屋的那一刻，小鎮彷彿突然從白天進入了黑夜，屋子裡燃著大紅的蠟燭，屋頂四周掛著紅綢，床簾也是紅紗製成的，比萬年前的洞房更要精緻很多。

秋夜白一樣一樣摸著屋子裡的器物，眼睛漸漸有些紅。萬年前他和柳葉兒的一切，此刻對他來說，不僅僅是看客，而是真真實實發生過。珍藏在心底裡的記憶一旦被翻出來，就是扎心般的疼。

柳小妖坐在床邊，一雙腿前前後後晃盪著，含著笑問：“這禮物你喜歡麼？”

“你不是不喜歡我的過去？”秋夜白坐到柳小妖身邊，握住她的手：“你不是一直認為你和柳葉兒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