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

回宿舍的路上，艾吉瓊因的傷心全部展露在臉上。諾查丹瑪斯依舊面無表情。

他們剛從愛麗絲那裡出來，不知怎麼回事，紐昨晚突然暈倒，然後今天凌晨就停止了呼吸。與她相處的日子雖然只有短短几天，可艾吉瓊因已經視她為朋友。

諾查丹瑪斯看著艾吉瓊因跪在地上為紐默唸《安寧頌》，不發一語，眼中滿滿是猶豫。

“你從水中經過

我必與你同在

你趟過江河

水必不浸過你

你從火中走過

必不被燒

火焰也不著在你的身上

雖行過死蔭的幽谷

也不怕遭害

因為我與你同在

我的杖

我的杆

都安慰你”

艾吉瓊因起身。

“無焱。”

“……”他看向他的眼睛。

“……我想洗脫墮落。”

“為何。”

艾吉瓊因展開六翼，“洛林人不會將墮天使視為自己的信仰。”

諾查丹瑪斯微閉眼，輕輕吻上他的唇。

艾吉瓊因試著迴應。

吻畢，六翼粹白。

“她可以變為天使，”諾查丹瑪斯說道，“你願意嗎？”

“重生！真的嗎？”他激動地看向他。

“既然如此，那我便離開。你與她回第八天堂或第九天堂。”

“你在說什麼？”他皺眉，“讚美卡奧斯，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諾查丹瑪斯沒有回答，轉身奔向紐所在處。他急忙收翼追趕，見到的卻只是輕輕睜開眼睛的紐。

“艾吉瓊因，我……”紐看到身旁的人，迷茫的問些什麼。

梅甘彩笑道，“紐，看來你結識的朋友，深藏不露啊。順便問一句，剛才來的那人，還有你，究竟是什麼身份？”

艾吉瓊因看著紐健康的樣子，明白了諾查丹瑪斯的誤解。

“紐，你現在和我一樣。如果你願意去天堂就和我一同回去。若不願，我會封印你新生的力量。”

“……我和你不一樣，我有家人。”紐看了看梅甘彩，“既然你已經拒絕了我的第二個請求，我如果繼續與你朝夕相處豈不是找死？”紐打趣道，內心卻疼的厲害。

艾吉瓊因微微尷尬，指尖一點白光進入紐的心臟，“明日我便完成第一個請求。你今天剛獲新生，還很虛弱，休息吧。”又一揮手，紐整個人沐浴在乳白色的光暈中。

梅甘彩與紐並未挽留他。

“紐，你……”

“哥，我已經放手了。他的那位導師與他才相配。”

“如此，我更期待明日的表演。”梅甘彩說完便接通與希的通訊。

艾吉瓊因實在想不出諾查丹瑪斯會到哪裡去，他幾乎找遍了學院的各個角落，最終疲憊的回到宿舍。

他若是想躲著自己，自己又怎麼找得到呢？

艾吉瓊因伸手去觸控那隻書架，在陽光照射下的書架呈現一種奇異的色澤。精密的花紋雕刻的滿是羽毛和第八天堂的林林總總。他回憶起了從前，與格蘭德、維達、阿爾美他們在第八天堂的生活，即使沒有轟轟烈烈，平淡與溫馨也充滿其中。諾查丹瑪斯以前從沒有懲罰過他，待他也不像待其他天使一樣冷淡。可如今，友人在第九天堂躲避追殺，自己在陌生的人界，本以為能夠和諾查丹瑪斯在一起，他又因誤會而離開，紐對自己的感情……不應出現的盡數出現。

他一點點蹲下身，然後靠著巨大的書架坐在地上。

是時候……回去了。

過去的，美好的，有過太多承諾的，共同奮鬥的，像滿含希望與甜蜜的花蕊。

……讚美卡奧斯。

…………*…………*………………………………………………

“執著有時也是一種罪，我的孩子。”

“是的，父神。”他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筆直，“明天我便重歸第八天堂。”

“擁有愛是本能。”

“是的，我愛他。”

諾查丹馬斯的目光所及一片空靈，那種深度他人根本無法觸及。那是一種比回憶更為刻骨銘心的東西。

“幾千年前的初見，那時他還小，我便認定他為我終身的愛人。我願意守護他的溫和，因此掩藏了他能夠了解的許多事實：我的殘忍與冷酷，建立在曾經血腥基礎之上的平靜……將他留在身邊也出於我的自私。在他成長的時期，我一次又一次的忍住欲/望，如果不這樣，我便永遠與身為天使的他隔離。墮天使的七宗罪根源是愛，同樣也只有愛才能挽回。”

“你懂得已足夠，無焱。”

“父神，可我並不滿足。自從知曉他是因我而墮落，我再也剋制不住。是貪婪、自私，罪名加深，唯有墮落。我追隨他的腳步，只願陪伴他。”

“……”

“一切都應結束了。”他起身，回頭看向洛林學院的方向。

…………*…………*……………………………………

書架突然消失。

艾吉瓊因醒來，發現臉上一片冰涼。

是下雨了麼。

怎麼會有種鹹澀的味道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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