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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愛恨痴纏 第一百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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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當白與黑在天際膠著劃得不分明的時候,景澤與冷晗夜同時出發。

一個去往英國找巴赫家主涵,一個去金三角找戚沙然後再潛伏進新金月刺殺魏雨坤。

臨行前冷晗夜拉了景澤的胳膊低聲說,“小心點。”

景澤回了他一個擁抱,在灰白色的晨霧中踏上了去往金三角的飛機。

冷晗夜到英國這邊一切都很順利,事情如他所預料的一樣,涵果然答應了這件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只是在他哥哥濱的問題上他臉色陰沉了好幾分,但最終他還是妥協了,把濱交給了冷晗夜。

景澤的行程也平坦無波,他先去慰問了一番剛拆掉紗布還在靜養的戚沙又把自己的來意說明,對方欣然答應,表示都是一家人,小睿睿的老大就是他的老大,以後有啥事儘管吩咐。

景澤笑眯眯的拍拍他的肩,嗯,有覺悟,上道!

他離開的時候從戚沙這裡拿了武器裝備,悄無聲息的去了新金月。

半夜兩點,冷晗夜得到訊息,魏雨坤死在了自己情婦的床上,而當他的手下瘋了似的滿世界追殺人兇手的時候,景澤已經坐在了回H市的飛機上翹著二郎腿調戲駕駛員。

冷晗夜無奈的搖搖頭,這人每次都要弄的這麼轟轟烈烈,就不能低調點。

兩人碰頭之後當下決定立刻動身去墨西哥蒙特雷市,同時召回分散在各處的組織成員。

巴赫家主涵與還帶傷在身的戚沙也分別動身先後前往,四人在景澤和冷晗夜下榻的賓館會面。

當晚他們在當地的奧莉飯店約見了蒙特雷市三大毒梟家族的首腦,原本景澤是不打算去的,但冷晗夜說他到場會增加一定的威懾力,即便三大家族不願意,但背後有獄撐著,那些人也會有所顧忌。

景澤一聽有道理,便叫冷晗夜陪同他一起去會會這幾位家族族長。

談判進行的還算比較順利,其中不大不小的幾次衝突都在利益的分配上,不過經過了雙方的協定讓步之後最後還是完美達成了合作,三家家族族長喜笑顏開的同時也許諾,不參與他們與血煞的爭鬥。

把這幾個家族一搞定,景澤心裡最後的一點顧忌也煙消雲散,當地的黑bang他根本不放在眼裡,三大家族不動,有眼色的黑bang肯定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麼說,我們可以發出最後一擊了。”

冷晗夜與他並肩站在窗前,迎著遠處五彩斑斕的霓虹應了一聲,“嗯。”

景澤下令行動的一天,是個好天氣,無風也無雲,天空藍汪汪的像一塊透明的玻璃。

“boss,你的人負責攻樓上,我負責攻樓下。”站在血煞總部門外,景澤對冷晗夜說道,他已經買通當地州府,半個小時內不會有警力出面干預。

戚沙對他說這是多次一舉,這個城市是黑社會毒梟家族的天下,警察在這裡就是擺設,白白浪費一筆錢,景澤聳聳肩,不置可否。

“景澤,如果找到義父……”

“我會留下他。”話沒說完,景澤就截斷了他的接下來的話。

冷晗夜張了張嘴,沒有再說什麼。

天空湛藍,陽光不強卻依舊刺眼,他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身邊的景澤,首先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隨著他示意進攻的手勢落下,底下的人戰鬥的血液全部都燃燒起來,qiang聲瞬間就撕裂了天空的寧靜。

血與qiang火一簇簇綻放,在胸口上開出鮮豔的花,一個人倒下,另外的人會跨過他的屍體繼續往前,這一場戰鬥從拉開的那一刻就只剩下活著與死亡。

要麼生,要麼死。

要麼輸,要麼贏。

雙方把賭注全都壓在了今天的這一戰上,景澤帶著眾人步步緊逼,一路衝殺過去,其勢頭就像一幫從深淵來的惡魔,當真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景澤已經好久沒有這樣肆無忌憚的殺過人了,鮮血使他體內的邪惡的因子活躍到沸騰的地步,他赤紅著雙眼在敵人的qiang林彈雨中橫衝直撞。

血煞的人從未見過如此可怖的對手,有意識的殺手已經開始節節往後撤,頂在前面的全部是一些不怕死的死士。

景澤冷笑,對身後的Xiong-Di喊道,“加把勁,給我活捉血煞!”

“是!活捉血煞!”與他一起戰鬥的Xiong-Di高聲呼應,掛彩的沒掛彩的,傷重還沒倒下的個個都熱血沸騰,拼了命的往前衝。

安睿,李旋等幾名得力干將更是首當其衝,擋在最前面為Xiong-Di們殺開一條路。

景澤看到李旋的胳膊上中了一qiang,薛濤的小腹也在流血,其他Xiong-Di身上多多少少都染了紅,甚至有的人倒下後就再也起不來了。

但是沒有人退縮,哪怕連一點的畏懼都沒有,不是因為他們不惜命,而是為了Xiong-Di,為了老大,死了也值。

景澤抹了一把臉側被噴濺上來的血,呲出一口白牙,咧嘴笑了。

激烈的交戰如火如荼的以洪水猛獸般的速度向裡推進,但越向裡面,景澤的心頭忽然升出一絲不詳的預感來,那是與血煞交手多次之後自然而然就有的直覺,景澤慢了下來,他在思考以血煞的性格,到如今這個地步,他會怎麼辦?

這時衝在最前面的Xiong-Di已經攻進了最後一層,開啟那道電子門的時候,裡面的場景讓殺紅了眼的他們都有些發愣,幾百個人全都縮在各自辦公桌下,看著他們露出一臉驚恐的表情。

“別殺我們!別殺我們!”有一個男人舉起雙手顫聲大喊。

“出來,都給我站到外面來!”安睿朝天花板突突放了幾qiang,大吼著命令道。

景澤看著幾百名西裝革履,一個比一個看起來像學究的男人,想起冷晗夜告訴他的,血煞手底下有一批各技術領域的精英分子。

看來就是這些傢伙了,“血煞呢?”他厲聲喝問。

幾百人一臉茫然的看著他,景澤想了想,又問道,“你們的老闆,這棟大樓的主人在哪?”

“擎先生在……在休息室。”其中有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指了指他們身後。

景澤皺了眉,掃了一圈在場的所有人,吐出一個字,“滾!”

幾百個人像得到特赦般欣喜若狂,畏畏縮縮的看了他們幾秒之後,不知道誰起了頭,所有人都爭先恐後的向外湧去,隨後四散奔逃。

景澤蹭到安睿跟前,在他耳邊壓低聲音說,“你們也走,在大廳等我。”

安睿一愣,側頭道,“我們一起去抓血煞。”

“我一個人進去,你們退,這裡面有蹊蹺。”

安睿一驚,“那我更要和你……”

“這是命令,退到大廳等我,如果出現什麼狀況,立即撤退。”景澤拍了拍安睿的肩膀,“記得,無論如何護好冷晗夜,他不能少一根頭髮。”

景澤一旦下了死命令,所有人都只有執行的份,否則就算是背叛。

安睿咬了一口白牙,惡狠狠的瞪著前方那一排休息室,最後一跺腳,轉身招呼Xiong-Di們撤退。

眾Xiong-Di雖然不明所以,但安睿一句,“這是老大的命令。”全部擋回了他們的不情願。

景澤已經走到了第一個休息室前,手裡握著qiang他警惕的把門推開,裡面沒人,第二個裡面同樣沒人,他依次把門推開看了一遍都沒發現……到了最後一間,裡面的床上面朝外側臥著一個人。

“血煞!”

床上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他直勾勾的看著景澤,不發一語。

景澤覺得眼前的這雙眼睛不對,在他意識到什麼的時候已經晚了,睡在床上的‘血煞’壓在身下的手突然抽出來,黑漆漆的qiang口連續迸射出兩顆子彈,剩下的景澤沒給他開qiang的機會。

他撲過去指尖的銀刃直取床上人的咽喉,沒成想‘血煞’的反應也不慢,一個翻身從床上滾了下去,並就勢抬腿,把整張床墊都踢飛過來,擋住了景澤進攻的速度。

景澤身體後仰向地上倒去,床墊貼面擦過摔在身後的牆壁上。

又是幾顆子彈追著他倒地的身體飛來,景澤冷哼一聲,右手拍擊地面把身體撐起,左手也連續扣下扳機。

對方的子彈被他一顆沒差的截在半空,生生打偏離軌道,射到不明方向,有一顆子彈甚至在射到牆壁上的時候又反彈回去,差點刮傷開qiang的‘血煞’。

見qiang這玩意兒沒用。‘血煞’索性扔掉礙事的傢伙,從腰間摸出一條軟鏈來。

他的武器像九節鞭又完全不是這一類東西,除了手握的地方其他地方全部由細小的軟刀片扭結構成,別人抓不得,並且它的攻擊範圍也大,很難讓敵人近身。

論格鬥方面景澤從未懼過任何人,他憑藉靈敏迅捷的反應以及多變詭譎的身法在這上面還沒在誰手裡吃過虧。

但是眼前的敵人他卻不敢掉以輕心,幾招過後,他就知道對方的格鬥技術恐怕不在自己之下。

難怪血煞要找這麼一個人代替他。

而冷晗夜這邊的戰況相對來說並沒有那麼激烈,樓上守衛的人不多,沒多久人就消滅乾淨了。

打到擎蒼房門外的時候,冷晗夜抬手叫眾人停下,面對緊閉的房門,他曲指敲了敲,然後擰開門鎖。

冷晗夜示意眾人在門外等,他準備隻身進去,王梓擔心他的安危本來想跟著一起,卻被冷晗夜的眼神制止了。

房間裡很安靜,站在玄關處,冷晗夜掃視一圈,發現了正坐在沙發裡喝茶的擎蒼。

“你來了,來,剛剛沏好的。”擎蒼招招手,“過來嚐嚐味道怎麼樣,如風專門叫人從國內弄來的,特級西湖龍井‘御前八顆’,年產量就這麼二兩。”

冷晗夜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接過擎蒼遞過來的白瓷小杯呷了一口,點頭讚道,“味道很不錯,義父泡茶的手藝還是這麼好。”

擎蒼笑笑,又為冷晗夜添上說,“是茶好。”

冷晗夜沒說話,坐在擎蒼的對面留神他的動作,後者嘴角帶笑,撥弄著一干茶具,閒適得像是在享受下午茶時間。

冷晗夜心裡沒來由的也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來,並且還有一絲心悸,義父要做什麼?他不是坐以待斃的人。

“夜兒。”擎蒼突然叫了他一聲。

“嗯?”

“現在要你選,你是選我還是選那位獄主?”

冷晗夜抿了唇沒有答話,他想從擎蒼的臉上看出一些端倪,可是面前的老人神態慈祥,略帶笑意,輕聲細語的話像是在問他今天吃菜還是吃肉。

“我說過我對義父很失望。”話出口的一瞬間冷晗夜就把手中沙漠之鷹的qiang口對準了對面的擎蒼。

“你要殺我,這就是你的選擇?”擎蒼面不改色,挑著眉問。

“我沒得選擇。”冷晗夜握qiang的手心出了汗。

“你有,現在跟我走。”擎蒼的目光銳利起來,緊迫的盯著他。

冷晗夜搖搖頭,“對不起,義父。”說著他食指加力,眼看扳機就要被扣下。

就在這個時候,房間裡不知道從哪突然冒出十幾條黑色身影包圍了冷晗夜,“擎先生,直升機已經準備好了,您先走。”帶頭的人對擎蒼說。

擎蒼笑眯眯的看著臉色變得陰沉的冷晗夜道,“知道為什麼我會留到現在嗎?”

“為了把我和景澤全部引進來。”冷晗夜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他冷聲回答,同時在話出口的一瞬間扣下了扳機。

qiang響的那一刻,冷晗夜放棄了抵抗,一起死吧!所有的一切由我來結束。

然而預料之中頭顱被子彈貫穿的滋味並沒有到來,房內密集的qiang聲乍起,冷晗夜反應也快,他迅速矮身,身體從茶几底下側滑出去,緊接著撲倒沙發,翻到其後面。

他的速度已然夠快,但還是讓一顆子彈打中了後肩,冷晗夜動作停滯了一下,就這眨眼的時刻他的要害已經暴露在敵人的qiang口下。

好在外面的王梓等人已經衝了進來,見主人危險,所有的火力都集中起來掩護他。

“主人!”

冷晗夜被衝進來的王梓一把拉起來護在身後,他緩過一口氣轉頭看向戰場,原來是Audery等北殺的幾名成員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暗道也潛進了擎蒼的房間。

義父呢?冷晗夜從戰場中搜尋擎蒼的身影,剛才他開qiang子彈射中擎蒼心臟的那一刻,他就感覺到對方穿了防彈衣。

那一qiang沒能要了擎蒼的命,慌亂之中冷晗夜隱約看見有幾個人護著擎蒼去了臥室的方向。

冷晗夜顧不上肩後的傷口,抓住王梓的胳膊說了句,“通知景澤,你們馬上離開這裡,這棟樓可能有炸彈!”說完他提qiang追了上去。

“擎先生,所有資料已經收拾妥當,炸彈還有兩分鐘引爆,我們走吧。”一個保鏢護著擎蒼登上早已在樓頂等待的直升機。

血煞總部三角形建築的尖端向四面開啟,露出一片湛藍的天空。

冷晗夜追上來的時候直升機的艙門已經將要關閉,他心裡暗道一聲:糟糕!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從另一個方向突然掠出一條身影,像只豹子般朝著直升機撲去。

冷晗夜精神一震,他一邊向前跑一邊連開數qiang,掩護那道身影從半闔的艙門竄進去。

但直升機還是起飛了,冷晗夜當下便清楚景澤肯定出了問題,他什麼也顧不上了,拼儘自己所有的力氣縱身向前一躍,堪堪抓住了直升機底下的支撐架,身體懸著被帶在了空中。

景澤躍進機艙的時候確實出了點意外,他的腦袋不知磕到了什麼東西,撞得他整個人都眩暈了一會,等清醒過來,擎蒼身邊保鏢的qiang已經抵住了他的腦門。

景澤的腿還掛在艙門外面,他瞪著笑眯眯的擎蒼眼神兇狠的能淬出毒來。

“怎麼,獄主這麼捨不得我走?”擎蒼笑呵呵的問他。

景澤趴在地上,他把目光從擎蒼的臉上放到蹲在他面前拿qiang對著他腦袋的人的腳腕上,然後猛然出手,一隻手中的銀刃划向對方的腳腕,一隻手朝自己的頭頂抓過去,瞬間捏住對方的手腕反折。

擎蒼的保鏢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景澤已經抓著他的手腕把他手裡的qiang塞進了自己的嘴巴,然後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

景澤也順勢爬起來,把腿從外面收進了機艙,到死這名保鏢都沒明白過來世界上怎麼會有反應如此之快的人?

“把軟梯放下去!”景澤把qiang口對準擎蒼,厲聲威脅。

直升機已經上升到了一千米的高度,冷晗夜一直抓著支架掛在外面,體能消耗巨大,恐怕堅持不了幾分鐘。

駕駛員本想控制直升機把他給甩下去,然而現在擎蒼的命被景澤拿捏到了手裡,他只好開啟艙門把軟梯放下去,讓冷晗夜爬上來。

“怎麼樣?傷要不要緊?”景澤警惕的盯著擎蒼,低聲問冷晗夜,他已經看到了跟前的人後背溼了一片。

冷晗夜搖搖頭,“我沒事。”他除了臉色蒼白外,精神還算好。

他看了一眼神情依然雲淡風輕的擎蒼,嘆了口氣,走過去挨著他坐下,“義父,你要去哪裡?”

“不知道,正在想。”擎蒼笑眯眯的指指自己的頭。

“不如跟我們回去吧。”冷晗夜說。

“好啊。”擎蒼爽快的答應。

三人就此沉默,景澤對擎蒼無話可談,要不是答應了冷晗夜不殺他,他現在就想給他一顆子彈直接送他下地獄。

而冷晗夜與擎蒼也各懷心事和算計,談話沒有再進行下去。

擎蒼的這架直升機空間很大,能容納十來個人,但因為手下全部掩護他逃跑,跟著他一起上了飛機的只有一個,結果沒幾下就折在了景澤手中。

冷晗夜緊挨著擎蒼坐著,景澤則找了個相對較遠的位置坐下,他目光兇狠的瞪著擎蒼。此刻他需要有足夠的忍耐力來剋制住想把他碎屍萬段的衝動。

直升機平穩的飛行了半個小時,出了蒙特雷市區之後朝著西北部飛去,在經過一片山脈的時候,駕駛員突然發難,他放開駕駛杆,手裡多了兩把華特PPK手qiang。

景澤早就分出了一半心思在他的身上,這會兒他一動,景澤立馬手起qiang響,駕駛員還沒扣動扳機就血濺當場。

景澤起身走過去踢開駕駛員的屍體,自己坐到前艙控制室裡,緊接著他就發現了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操縱室裡的所有裝置都失靈了,直升機也開始不穩定的震盪起來。

“媽的!你個瘋子!”景澤氣急敗壞的竄過來就要踹擎蒼,冷晗夜一把攔住他,然後把目光直勾勾的轉向擎蒼。

擎蒼的面容是一副叫人可憎的平淡樣子,他笑眯眯的看著瞪視他的二人,不動聲色的朝座位底下摸了摸,隨後他的臉色就微微變了。

“義父,你是不是在找這個?”冷晗夜從自己的位置底下拖出一個傘包來。

擎蒼微沉的臉色看了看他手中的東西又看了看景澤,最後把目光又轉到他的身上重新恢復了處變不驚的從容樣子,他指了指冷晗夜手中的傘包再指了指他們三人笑眯眯地說,“這隻降落傘只夠承受兩個人的重量,夜兒,你是救他還是救我?”

冷晗夜直接把傘包丟給景澤叫他穿上,嘴角也牽起一絲笑意,“當然是救他。”

擎蒼笑笑,靠在椅背裡,對他的選擇不以為然,從景澤上來飛機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輸了。

“boss,我們走。”景澤拉開艙門,瞪著或者是有點得意的與擎蒼對視,手卻朝著冷晗夜的方向伸出去。

這一刻他的心情很複雜,難以名狀,不過他確定自己是非常興奮的。

外面的氣流很大,帶著刺耳的呼嘯聲鑽進艙內,颳得人面頰生疼。

冷晗夜嘴角帶著些許若有似無的笑意朝景澤走過去,他伸出手來似乎是要抓住景澤的手,然而下一秒抓的動作變成了推。

在景澤不可置信到呆滯的目光中,他把他推下了飛機。

“boss!”

冷晗夜跪在機艙門口,看著視線裡目眥欲裂,朝他絕望嘶叫的景澤身體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他的聲音破碎在了風裡,似無數細小的刀刃刮過耳膜,挖心剔骨的疼。

對不起,景澤,這或許是我們之間最好的結局,我不想讓你悔恨地過一輩子,義父的命就由我來結束,你教官的仇,你父親的仇我來替你報,我能賠給義父的也只有這條命。

忘了我,別恨我。

景澤在飛速下沉的視線裡看見冷晗夜對他說了什麼?可是說了什麼他看不分明,他只看得出他在笑,笑著跟他訣別。

冷晗夜,這就是你的選擇?丟下我一個人?讓我在無盡的思念折磨中度過一生?

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狠心的人!?

那一刻,他好恨!

冷晗夜的身影在視野裡消失的時候,景澤發出了一聲歇斯底里的嘶吼,他恨冷晗夜,他想即便到了地獄他也不會原諒他。

有那麼一瞬,景澤不想開啟降落傘包,如果不是在視線所及之處又多了一架直升機重新又激起了他的希望,他想就這麼死了吧,一了百了。

張剛毅指揮著部下把直升機靠近冷晗夜所在的那架。

“再靠過去一點,”

“首長,不能再近了,這已經是極其危險的距離。”駕駛員一邊操縱著駕駛杆緊緊追趕著那架快要墜毀的直升機一邊向指揮他的張剛毅彙報,這已經到了操作極限,再靠近非撞上去不可。

“小牛,有什麼辦法把裡面的人接過來?”張剛毅頂風站在艙門口,戴著防風鏡眺首觀察冷晗夜身處直升機裡的情況。

牛小瓊撓撓頭髮,“首長,我們租的是民用飛機,上面沒帶救援裝置。”

“這樣。”張剛毅看著對面已經冒出黑煙隨時可能爆炸的直升機沉聲道,“小牛,浮到上面去,計算對面機子的速率,找到合適的位置把軟梯放下去。”

“好。”牛小瓊拉了一下操控杆,直升機向上仰頭,飛到了冷晗夜所在飛機的上方,接著他又估摸計算了風速,空氣阻力等一系列影響因素之後,憑藉飛行中多年累積的豐富經驗把軟梯放了下去。

冷晗夜本來已經對生死不報什麼希望,但當他眼前又出現了一架直升機時,他對生又有了渴望。

人總是這樣,覺得死沒什麼大不了,但當真正經歷死亡的時候,又多麼期待自己能活著。

“義父!”當他看到艙門外的軟梯時,驚喜的叫了一聲。

擎蒼也看到了,他的表情依舊淡然無痕,但是當他仰頭看見上方直升機門口站著的那道身影時,他的整個神情都變得僵硬無比。

“義父,我帶你出去。”冷晗夜在門口抓到飄蕩的軟梯之後朝裡面的擎蒼說。

擎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上方的人,他僵硬著表情起身走過去,冷晗夜轉頭對他說,“義父,抱緊我。”

擎蒼聞言,伸手扣緊他的脖子,冷晗夜深吸口氣,腳踩在艙門邊緣躍了出去。

而就在他的腳蹬離艙門抓住軟梯的一瞬間,擎蒼卻仰頭笑了,他突然撒了手,冷晗夜驚得也差點鬆了手,他大喊了一聲,“義父!”

與此同時,上方有一道身影從他身邊掠過,冷晗夜下意識的伸出一隻手去抓,可是什麼也沒有抓住。

兩道身影一起極速向下墜去。

張剛毅竟然先跳了,擎蒼做了什麼,讓他在零點零幾秒的時間內判斷出他要鬆手,所以他先他一步跳了?

所以他來得及抓住他的手,來得及陪他一起墜落?

沒有人知道擎蒼在那千分之一秒的時間裡想過什麼?震驚?疑惑亦或是茫然。

或許什麼都沒來得及想,他就被他拉住了手。

當他與他面對面痴痴相望,他的眼睛會告訴他,“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孤單一人。”

擎蒼痴痴的看著他,如果不是失重的速度他想他早已經淚流滿面。

在他抓住他手的那一刻,光影翩躚的記憶顯影液中浮現的點點熒光竟全是眼前人溫柔剛毅的笑臉,那些曾經怨懟的,痛恨的東西在這無數的光芒中全部暗去。

他想比起恨,他還是更愛這個人的。

人都可以被原諒,在自己死的時候或在對方死的時候。

這一刻他終於笑了,他選擇原諒了他。

冷晗夜被拉上直升機之後有些茫然,他怔怔地靠著機艙坐了很久,隨後把臉埋進了掌心。

景澤是在墨西哥北部齊瓦瓦市的一家醫院見到冷晗夜的。

他被人送過去的時候,冷晗夜已經做了手術辦好了住院手續。

“他在哪間病房?”

牛小瓊嚥了口唾沫,指了指左手第二間,這人是誰啊?趕時間殺人去啊,一張臉難看的跟閻王爺似的。

“別進來,進來我宰了你!”

牛小瓊縮了縮脖子,在哐的一聲被摔上的病房門外站定了。

冷晗夜正靠著窗戶發呆,冷不丁被突然闖進來的凶神惡煞嚇了一跳,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景澤一記勾拳打趴在了窗臺上。

隨後他的後脖領子被撕了起來,人被拖拽甩到了床上。

景澤整個人都在氣頭上,下手沒個輕重,就這麼兩下冷晗夜剛剛止血的傷口又裂開了。

他痛苦的蜷起身體,有些生氣的低吼,“景澤,你做什麼?”

“我做什麼?!”景澤咬牙切齒的掐住冷晗夜的脖子,惡狠狠道,“你不是想死麼?死都不怕,還怕這麼點疼!”

冷晗夜不說話了,因為他的面頰上感受到了一滴滴從上方落下來的淚水滾燙的溫度。

他看著景澤,看著他因情緒太過激動而赤紅的雙眼,看著他牙齒咬得太用力而微微鼓起顫抖的腮幫,看著一滴滴滾燙的淚水不住滴落,他一句解釋的話都說不出來。

所有的解釋都是錯的,那一瞬他推開了他,拋棄了他,縱然有千萬個理由抵消不了這樣的傷害。

“原諒我。”最終他只能說這三個字。

景澤猛地一把把他抱住,力道大得似乎要把他嵌進身體裡,他用一種絕望到近乎悲哀的語氣問,“我要如何抓住你的手,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抓緊你?”

“不會了,以後再也不會了。”冷晗夜心裡湧上一股酸澀的疼痛,他緊緊回抱住他,用同樣的力道無聲的告訴他,不會了,沒有下一次,我保證。

景澤逡巡到了冷晗夜的嘴唇,熾熱的吻帶著瘋狂與眷戀席捲過他所有的領地,空白他的思維,焚燬他的神經。

懷中的身體是鮮活的,是溫熱的,同他一樣也是瘋狂的。

他能感覺到他失速的心跳,為了他一個人,只為他一個人。

景澤懷著一顆慶幸而又虔誠的心抱住冷晗夜,抱住他此生的摯愛。

陽光剛剛好,時間剛剛好,能擁抱著你,一切就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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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倫敦一家療養院。

“季先生,擎先生他……他已經去了。”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對躺在床上全身上下都包裹在紗布之中的人說。

那人半天沒有動靜,過了好半晌,他的手指動了動。

老者明白了他的意思,答了聲,“是.”然後他伸手取掉了插在床上人鼻孔中的氧氣管,靜靜的站到一旁,等待著心電監護儀上的數字變為0.

他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在最後的生命裡,眼角落下了一行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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