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臣，你喜歡我嗎。

這幾個字眼，那天晚上，朦朦朧朧的火光，朦朦朧朧的雙眸，帶著點香甜的味道，彌散在空氣之中。那一刻沒有血腥，沒有子彈，沒有刀鋒。以至於在很久以後，那一晚還經常迷濛的閃現在他的腦海裡。當時那個人語氣裡的淡淡如水，即使已經失去了音色，仍然有餘韻殘留在記憶深處。

……卻如此脆弱。

他們之間終於捅破了那層朦朧。李東辰不再說話，鄭莫臣也沒有說話。

鄭莫臣感覺第一次他什麼也沒想，最後他終於打破了沉默，他輕輕從李東辰抓著他的手中掙了出來，淡淡的道：“很晚了。明天你還要去公司。”

蠟燭只剩下點點的微光，但是鄭莫臣還是能看清李東辰那雙深邃得如同海底一樣的雙眸，彷彿不能言說的黑暗。

大概還是躲不過去，但即使如此，黑暗中的躲避永遠是最安全的，對於鄭莫臣來說是如此。他直起身子想要去開燈，素白的手指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極為脆弱。

在黑暗中的躲避是最好的，重要的是黑暗還是躲避，已經不重要了，但是對於一個人來說是沒有用的。

鄭莫臣被一股大力扯了下來，他的頭陷進了沙發裡，眼前有點黑暗，緊接著他的眼前亮了一下，李東辰順著勢點了一根蠟燭。火光照著李東辰的臉，他的臉上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彷彿在隱忍什麼，他死死地扣著鄭莫臣的手，比上次的力氣還要大，根本掙脫不開。

他們僵硬的對視著，卻一言不發。最後是李東辰先鬆了力道，他鬆開了鄭莫臣的手，撐在了他的頭兩邊，低低的道：“我不逼你。”

我不逼你。

大概是鄭莫臣的眼睛太沒有情緒了，漠然道似乎對一切事物莫不關係。鄭莫臣回想起來的時候也不明白為什麼李東辰會用那樣隱忍的目光看他，直到後來。

不是李東辰常用的陳述句，而是一個問句，不是你喜歡我吧，而是你喜歡我嗎。

李東辰等著他的回答，就如同那個燈火闌珊的夜晚他問他他信任他嗎，那個被李執追殺的夜晚李東辰問他他信任他嗎。那個答案已經得到了答覆，這個問題卻像是被拋進了深淵。

他們之間到底隔著什麼呢，是李東辰閉上眼時要麼帶著要麼不為人知的面孔，還是他冷硬到極致了的封閉的心門。讓他們相貼卻無法言語。

李東辰看著鄭莫臣忽然撐起了身體，淡淡的語氣：

“李東辰。”

“李東辰。”

“李東辰。”

李東辰忽然睜大了眼，因為鄭莫臣把臉靠了過來，在他唇上輕碰了碰，他能從對方黑的如墨一般淡漠如初的雙眼中看到自己瞳孔的放大，“是這樣吧。”

“……”李東辰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莫名其妙間他的身體就軟了下來，李東辰笑了一下，一把抱緊了他，：

“是這樣。”

小臣，你喜歡我嗎？

……是這樣吧。

……是這樣。

沒有答案，鄭莫臣沒有表情，沒有更多言語，李東辰抱住他的頭，低低的笑道：“明天公司不去了。”

“葛瀟會發瘋的。”鄭莫臣淡淡的道。

李東辰笑了笑，一把摟住了他。他的唇細密的親吻在對方的唇上，緩緩深入，一點一點撬開他的牙關。最後他把吻落在鄭莫臣肩上，李東辰的手指在他的鎖骨處和肩膀處摩擦著，冰涼的帶著點寒意。

“忘了吧，小臣。”李東辰道，他輕輕在李執留下的疤痕處吻了一下，動作輕柔如同點水，下一秒輕咬住了他的肩，鄭莫臣肩膀微微一顫，低啞的道：“李東辰……”

如同夢境。

李東辰的手指微探了進去，鄭莫臣一把抓住了他的另一隻手，卻在觸碰到什麼的瞬間僵硬了一下，他的眼神猛地清醒了，而此時李東辰的手指已經刺探進去，他伏在鄭莫臣身上，低沉磁性的聲音：“痛嗎，小臣。”

鄭莫臣渾身僵著，緩緩在恢復，他鬆開了他的手，轉而抓住了他的手臂，搖了搖頭。李東辰淡淡的說了一句什麼，只是他沒有聽清。下一秒撕裂般的刺痛就從下面傳來，鄭莫臣緊抓著他的手臂，皺著眉道：“李東辰……”

“疼嗎？”李東辰輕輕的道，他堵住了他的嘴，把鄭莫臣每一個字眼都吞了回去，他在他臉邊輕輕親了一下，“沒事兒，過會兒就好了。”

李東辰每一下都親吻在當時李執留下痕跡的地方，絲毫不顧及的在他的脖頸上親吻著，也開始緩緩的抽送，鄭莫臣放開了他的手臂，握住了他的肩膀，死死地握著，李東辰撬開了他的唇舌，也撬開了他本能的忍耐。

昏暗的火光，白皙的面板，不輕不重的噬咬，低低的喘息，他腦中什麼都沒想，只是抓住了李東辰的肩膀。這是他記憶深處的記憶，最後卻顯得千般諷刺。

很多年前那個夜晚的記憶，經常被他不自覺得就挖出來回想，最後連模糊的片段都忘記了，但是此時這個人沒有寒夜裡帶著寒霜的大衣，沒有他輕叫的那個名字，只有低低的“小臣”，直到所有一切離去。

當天晚上他們從沙發上又到了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停止的瘋狂。甚至鄭莫臣只記得最後一眼看見的是已經短到小拇指的蠟燭。其實沙發上是有毛毯的，只是當時鄭莫臣找理由的時候根本沒注意。

第二天鄭莫臣睜開眼就看到的是刺眼的陽光，穿過一層層玻璃打在他們身上，投下一片窗框的陰影。李東辰躺在他旁邊，又是難得的沒有在他睜眼時睜眼。他們兩個人身上散亂的蓋著一條毛毯，渾身卻沒有一點衣服。

陽光難得有這麼好的時候，鄭莫臣想坐起來，卻發現下身根本是僵的，一點也動不了。他這麼一動李東辰就睜開了眼，優雅俊美的男人朝他笑了一笑，臉上卻完全沒有熬夜的烏青。

鄭莫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李東辰絲毫不顧忌的站了起來，套上了褲子，轉頭看了一眼絲毫沒動靜的鄭莫臣，嗯了一聲說道：“小臣，你怎麼不起。”

鄭莫臣依舊面無表情，陽光灑在他滿是情慾痕跡的身體上，李東辰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上身赤裸的男人忽然笑了一下，蹲下身放肆的揉了一下鄭莫臣的頭髮，就仗著別人下身根本動不了只能用寒鋒般的眼神看著他。“小臣，起來啊。”

披著毛毯的人晃了晃頭，把那隻手躲開，李東辰也不耍他了，把他抱了起來，嗯了一聲道：“胖回去了。”他看了一眼丟在地上的那些衣服，沒有去管，直接把鄭莫臣抱到了房間裡，把被子掀開，把他放了進去，“你先待著，我去打電話叫傭人回來做午飯。”

鄭莫臣愣了一下，“已經中午了？”

“恩，已經中午了。”李東辰笑了笑道，“一會葛瀟恐怕得來蹭飯（砸門）吧，所以爭取在午飯前能撒潑打滾（霧）啊，小臣。”

“可我已經聽到砸門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