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葛瀟忽然想起來。

那天下午，李東辰自己一個人來到他的辦公室，破天荒的不是因為工作，還給他帶了飯，嚇得他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李東辰依舊冷靜如初，全程只是在葛瀟說給我的嗎的時候淡淡的回了一個是，就沒有再說話。葛瀟看他沒什麼話要說的樣子，以為他閒的蛋疼了，於是說了一句那你坐，就開始做自己的工作。李東辰不幹活，他還得幹呢。

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過了很久以後，李東辰卻開口了，他問：葛瀟，如果白銘殺了你姐姐，你會怎麼樣？

葛瀟被嚇得嘴裡的飯差點噴出來，差點咬到舌頭。好好的一個下午他受到兩次驚嚇，差點沒了倆器官。這個過於糾結的問題他也沒當回事兒，就道：不可能的，我姐雖然和銘銘關係不怎麼樣，但也不至於到殺了她的地步吧，你嚇詛咒個屁啊。

李東辰淡淡的嗯了一聲，就沒再吭聲，葛瀟看著夕陽反射在他的眼裡，猶如沉澱了一世的暗沉。而這時他才反應過來李東辰的意思，便也沉默了下去，最後他道：東辰，他不是個死人。

李東辰轉過了頭，他道：我知道的。

他不是個死人，他是活在這個世上的。葛瀟說道，他是會疼的，會痛的，會有情緒的，只是不顯露出來罷了。他不是機器，他是會死的，他不是永遠不變的。

李東辰，他是活著的。

葛瀟難得咕嚕咕嚕的說一堆話，李東辰一字不落的聽著，雙眸沒有一絲的變化，卻隨著夕陽的下沉越來越深濃，他輕輕的道：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葛瀟回想這一切的時候，正站在窗邊，外面的風颳得厲害，而身後的白銘在看資料，醫院的走廊裡行人來來往往，人們匆忙的就像在比賽，而時間就在終點，他們走過去以後，結果各自不同，但都是那樣匆匆。

人的一生是匆匆忙忙的，來不及愛，來不及恨，便逝去了。有些人會為了恨而活一輩子，有些人會為愛活一輩子，只是恨愛交加，不知不覺中就已蹉跎，只剩一具枯骨。

人本就是自私的。一生沉重的不能呼吸，活的灑脫的人卻被說成風流成性。恨又能如何，人的一生太短，要不然及時愛，要不然便是錯過。

李東辰坐著抽了一晚上的煙，最後他自己倒掉了菸蒂，沒有讓管事幫忙。然後漱了多遍口，把嘴腔裡的味道去除，又開窗通風，半個小時後屋子裡的味道才散掉。

李東辰把煙放進了櫃子裡，猶豫了一會兒，又拿了兩三根放在身上。櫃子是玻璃的，他立刻就看到了那個倒影。李東辰沉默了一下，然後緩緩的合上了櫃子，轉過頭看著那個人。

鄭莫臣像是剛剛起來，又像已經清醒了很久。他上身仍然只穿著零散的白襯衫，散亂的黑髮下一雙淡漠的雙眼。鄭莫臣一聲不吭的靠在門上，就好像一個幻影，讓人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在那了，又好像一直都在那，如同嵌進了空氣裡。他看著已經穿好了衣服的李東辰，淡淡的道：“要出去？”

“嗯，要出去。”李東辰也淡淡的答道。他走過來，幫他繫上上面兩顆釦子，“別這樣敞著，容易著涼。”

鄭莫臣沒說話，也沒問李東辰要去哪，因為對方顯然沒想讓他跟著。“知道了。”

“你自己多披件衣服，再發燒一次怎麼辦。”李東辰輕柔的幫他捋了捋碎髮，把那一縷碎髮繞到他耳後，修長的手指又緩緩地捧住他的臉，在他的唇上輕輕碰了碰，“我走了。”

鄭莫臣點點頭。李東辰便離開了他。李東辰穿好大衣，打開了門，卻又緩緩的轉過了頭，他看著那個清瘦的好像不存在一樣的男人，在一片早晨的寒氣裡緩緩的道：“小臣，我想抱你。”

鄭莫臣並沒有動。李東辰走進來，輕輕的環抱住他，把鄭莫臣的頭緊緊印在胸前，他們都無聲的靜默著。過了一會兒，李東辰緩緩的鬆開了他，他退到門口，又一次輕輕的道：“我走了。”

我走了。

李東辰的的車發動了，不一會兒就響起來最外面大門關閉的聲音。鄭莫臣聽著那點聲音，莫名的感覺累。

他坐在沙發上，聞著李東辰以為沒有了的煙味，閉了閉眼。

李東辰以為他不知道這些，就像他未曾看見他緊握而發白的雙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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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莫臣忘了他是如何離開那裡的。

猶如靈魂離開了肉體，他看著自己面無表情的機械的把所有東西整理好，然後絲毫不差的放回去，再把所有的木屑清理乾淨，而直到他回過神來，才發現手上全是木屑的刺痕。

疼的他一氣把嘴唇咬破。當時他沒有感覺到疼，當回過神來時，痛的無以言表，幾乎瀕臨死去。

心臟太久沒有起伏，就讓人感知不到存在了。

鄭莫臣猶如遊魂一樣遊蕩，他走到外面的鞦韆上，身上卻披著李東辰囑咐的毛毯，他靜靜地看著一個角落，直看到夕陽西下。就在殘陽如血的時候，李東辰的車駛進了門。

李東辰看到鄭莫臣坐在鞦韆上，像是一幅馬上要被吹散的樣子，卻在黃昏裡靜止的如同一幅讓人窒息的油畫，白皙的面板完全看不出來這是個能面不改色的將車子往人身上碾過去的人。鄭莫臣仍然只盯著那個角落，直到感覺到李東辰回來，才緩緩的轉過了頭。

那一瞬間他們四目相對，沒有任何情緒，又帶著千言萬語。

鄭莫臣身後跟著李東辰，他脫下大衣，李家已經做好了飯。兩個人一聲沒吭，直到飯菜已經擺上來時，李東辰看著始終一句話沒說的鄭莫臣，終於開口道：“你不問我？”

鄭莫臣抬起頭來看他，眼神淡的沒有情緒。李東辰看著他，緩緩地又加了一句：“你不問我去哪了？”

然而鄭莫臣只是搖了搖頭，李東辰看了他一會兒，道：“我以為你會問我。”

“即使回答了，也未必是真的。”

“對啊。”李東辰淡淡的道，“但是我想跟你說實話。”

“我去見了你母親。”

鄭莫臣手一頓，然後繼續低下頭吃飯，卻沒有再去夾菜，只是不停的用筷子舀著碗裡的乾飯。李東辰繼續道：“我給她了點錢，不過是燒的。”

鄭莫臣臉色毫無變化，但是筷子上的米飯已經因為一抖而落下，李東辰道：“你母親很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了，只有四十五歲，似乎是胃癌晚期，是長期心力交卒落下的病根。”

“她死的不痛苦，知道自己什麼病的時候，就讓鄭玄沉讓她死得有尊嚴一點，於是她自己託的人，竟然給自己進行了安樂死。”

“她說她生前對不起你，想死後體面一點去見你。”李東辰道，“她以為你死了。”

死了。

他當然死了。

那一瞬間，“鄭莫沉”就死了。

鄭莫臣永遠記著對方的那個眼神，猶如世界在崩潰，可是他看不清，因為眼前的一層迷霧。他未曾大聲哭喊，而是靜靜的看著母親帶著哥哥離去。

笑容在他的印象裡是模糊的。

從這以後，他還未曾學會笑，就忘記了笑。

“小臣，你恨她嗎？”

鄭莫臣抬起眼，眼前是一片模糊，他輕輕地道：“什麼？”

“你是指恨？恨就是你想抹去一個人，再也不想見到他，就是把他千刀萬剮也只能好受一點，或者說不是如此，恨……”李東辰猶豫了很久，卻忽然發現無法解釋，於是他道，“你有一天會明白恨的，小臣。”

鄭莫臣的手猛地一抖。

千刀萬剮。

他的手指在桌底下顫抖起來，從指間到心臟，痛苦的即將窒息。

你有一天會明白恨的，小臣。

你有一天也會明白愛的，小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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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很多等文的親失望了一下午真是SORRY~~~~~~因為月考下了考場整個人都不好了，啊啊啊啊啊啊！！！！智商直接降到零點，晃晃悠悠的在學校裡發呆了好久，真的跟小臣一樣靈魂脫離了啊啊啊啊！

最後竟然只寫了一更，盡情的罵死我吧，我需要刺激……

下下次更估計就揭秘了吧，決定再在所有人都猜到了的情況下賣賣關子，感覺到了自己的無恥……好吧，明天如果不出成績的話，大概還有一更，出了的話……你懂得。這章算是過渡吧，沒有啥實質性內容，嗯。

還有不用擔心棄文哦，死人這麼愛你們不會棄的……另外小九和六六Imsosorry,建議最好存起來，那天閒的了可以看看，說不定還是沒變化（刪去），存起來是看我這種該揍的作者文的好方法2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