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畫很想回到一分鐘之前抽死自己。
刑獄司的名號這城裡的老百姓誰不知道?京城辦案首府,疑難懸案破了一樁又一樁,處理犯人的手段更是令人望而生畏,毫不留情。自己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膽的調戲刑獄司掌事的女兒?!難不成是嫌自己活的太久了?
看她緊張的手都不知道放哪裡的樣子,嚴雯微微勾起嘴角:“張將軍你先把這兩個傢伙帶回去,我還有點事要辦。”
“是,請小姐放心。”
很快幾個將士就把人帶走了,空蕩蕩的門前只剩下安明畫和嚴雯兩人。安明畫完全不敢正視她的眼睛,只想先保命再說:“那個我也有事我先走了……”
剛想拔腿開溜,就被嚴雯一把拽住。看起來纖細嫩白的手腕力道卻不容小覷:“怎麼?想跑?剛才問的問題我還沒回答呢,嗯?”
“我錯了還不行嗎?”安明畫逃脫無果,被那聲刻意加重的尾音嚇得腿都軟了,欲哭無淚的看著她。
嚴雯輕哼一聲,繼續問道:“你一個女孩子居然要花一萬兩請我出臺?”
安明畫一愣:“你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見到你的第一眼。化妝真不是一般的拙劣,連我的手下都看出來了。”嚴雯拉著她的手腕,轉身就走。
那是鄭凌化妝拙劣,關我什麼事,我的技術比她好多了……安明畫在心裡默默為自己辯解。可憐她不想跟也得跟,如果不是被強拽著,其實和嚴雯這種級別的美人一起在月光下散步是件挺浪漫的事。
正出神間,嚴雯突然開口了:“你叫什麼名字?”
“安明畫。”某人想也不想的就回答了。
卻見嚴雯怔愣一瞬,不知在想些什麼,隨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是安家的大小姐,難怪……”
安明畫滿頭黑線——什麼叫“難怪”啊?因為自己是安明畫所以調戲她就很正常?難不成自己混跡花叢的名聲已經人盡皆知到傳到刑獄司的地步了?
見對方沒再開口,她也有點急了:“為什麼一直都是你問我?我還很好奇呢,你再怎麼說都是刑獄司掌事的千金,怎麼會在那種地方扮起花魁來了?”根本就是欺騙別人感情。
當然最後一句話是打死她也不敢說出口的,不過嚴雯沒想那麼多,好脾氣的解釋了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我父親一直在調查錢重和周天季兩人,就是你剛才看到的兩個敗類。那兩人是聖上面前的紅人,卻狼狽為奸以權謀私。偏又十分狡猾,加上旁人開罪不起,父親率領衙屬們觀察了他們幾個月都沒有頭緒。大家一籌莫展之間,有線人打聽到了錢重偏好美色,我這才去月水閣引他上鉤。”
“這訊息著實不假,那老狐狸因為垂涎美色誤了許多事。十天裡我查到了很多證據,本準備今天晚上誘他到房裡再實施秘密抓捕的,結果……”
結果被我給破壞了——安明畫在心裡接上她沒說完的後半句。又側過頭道:“你父親讓你這麼做的?”
“沒有,”嚴雯搖搖頭,神色堅定且認真,“他讓我大哥當他的左右手,卻偏偏不許我插手任何案件,我還就偏要多管這個閒事。總之這次的事件一解決,他就再也沒有理由阻止我進理案堂了。”
嚴雯說著,一路低著頭,似乎是在做著某種艱難的決定,走了許久才終於停下了腳步:“看你似乎有幾成武功,想不想跟我一起加入理案堂?”
“理案堂?”
“處理疑難案件的地方,”嚴雯簡單解釋了一句,“有沒有興趣?”
照理來說對於安明畫這種遊手好閒的人來說最怕的就是麻煩。她原本是想拒絕的,可無奈美人無形放電威力太強,最後竟鬼使神差的點了頭。
直到過了許多年以後安明畫才醒悟過來,當初這一點頭把自己坑得有多慘。
不過當前能跟美人一起共事才是最重要的。安明畫開心地跟著嚴雯一起回了安家,毫無疑問的進門就遇見了提著棒子氣急敗壞堵在門口的安老爹:“小兔崽子你還敢回來!”
“雯雯救命!”安明畫大呼小叫著,靈巧地左躲右閃,被安老爹追得滿院子跑,旁邊則是一臉心焦想要拉架還不知從何下手的安夫人。
嚴雯自小跟著父親,混跡現場無數,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雷囧囧的家庭問題,一時間也不知該作何反應。眼見安明畫兜了幾個圈子又繞到自己身後,連忙出手攔下安老爹:“老爺請且息怒。”
“你又是誰?”安老爹迷惑了一秒,很快恍然大悟的樣子,“難不成是被我們家明畫糟蹋了的姑娘?你放心,我老頭子肯定給你討個說法。”
安明畫聽見這話就不服了,扒著嚴雯肩膀探頭道:“我誰也沒糟蹋過好嗎?只是喝個酒賞個花而已。”
“你個小兔崽子還敢說話!”
眼見安老爹又舉起棒子,嚴雯算是被這一家子徹底弄服氣了:“您誤會了,不是您想的那樣。”說著從懷裡取出名帖遞上。
安老爺正在氣頭上,隨意接過名帖氣呼呼的掃了一眼,卻瞬間變了表情:“你、你是刑獄司嚴家的三小姐?”
“是。現在可以進去說了?”看見場面總算得到了控制,嚴雯終於鬆了一口氣。
安老爺夫婦急忙連迎帶請的把人迎進正廳,再怎麼說商場終是比不上官家,不敢有分毫怠慢。倒是安明畫完全沒把這些繁文縟節放在心上,仍舊拉著嚴雯的袖子一臉得意。
幾人分賓主坐定,嚴雯也不廢話,直奔主題:“是這樣,我此次前來是為了明畫的事,我希望明畫能加入刑獄司的理案堂。”
“這……”安老爺和安夫人都沒想到她會為了這事,一時間面面相覷。
還是安老爺先猶猶豫豫的開口了:“三小姐,刑獄司的大名草民如雷貫耳。能得三小姐抬愛草民更是喜不自勝,只是小女生性頑劣不喜管束,怕是會誤了你們的正事。”
嚴雯放下手中的茶盞,笑道:“安老爺多慮了,明畫聰明伶俐,適才還幫了我的忙。”
說完,便省略了去青樓一擲千金一節,講逮捕錢週二人的經過細細述了一番。
安老爺聽完後沉默半晌,倒是安夫人小心翼翼道:“三小姐,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懂那些事,我只想問問明畫若是入了刑獄司,會不會有危險?”
嚴雯微抬眼簾:“我也無意欺瞞二位,危險肯定會有,不過我會保證她的安全。”
安夫人看了看丈夫,面色猶豫,又轉向女兒:“明畫,你願意去刑獄司嗎?”
站在椅子後面全神貫注盯著美人的後腦勺欣賞的某位想都沒想的就點了頭。
安老爺看著自家女兒這幅朽木不可雕也的樣子,實在很不理解為什麼嚴雯會選中她。但又勸阻不得,只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既然三小姐話都說到這個地步,我們再推辭就太不識好歹了。如果您真的信得過小女,這孩子就勞煩三小姐費心了。”
“多謝老爺夫人的信任,嚴雯記下了,”嚴雯點點頭,起身告辭:“今日天色也晚了,明天清晨我再來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