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出來你先穿著。”
銀豆看著髒兮兮的來弟,心說這娃娃的衣裳到底多久沒洗過了?一件補丁摞補丁的舊衫子上黑黝黝的泛著明光,褲腳也很短,腳踝骨就在外頭晾著。頭髮倒是梳的齊整,可聞起來就是一股味兒,銀豆乾淨慣了,一時半會兒能忍,長期跟這樣的來弟待在一起肯定受不了。
趙氏在一旁笑,“來弟呀,聽你姑姑的準沒錯,你這麼心疼(好看)的娃娃咋變成泥蛋蛋了嘛。”
來弟低下頭,不好意思地搓著衣角。
銀豆說,“奶奶,你和來弟屋裡蹴著(待著),我要趕緊到鎮上去,天黑了路就不好走。”
趙氏說,“去吧去吧,路上小心些。”
銀豆套上騾子車,就往楊柳鎮上奔。
集市上還是那麼熱鬧,銀豆這回先去藥材鋪買了藥材,再拐去瓷器鋪買了幾個小白瓷瓶,又去墨寶齋買了筆墨,還有幾捲紙張,然後才去如意飯館的後院找何彩芍。
何彩芍正等著銀豆,見了熱情地拉著說,“走,去看戲。”
銀豆說,“姨,我今個趕時間,下回吧。”
“回回都說下回,你哄(騙)我哩!”
銀豆說,“姨,我今天來的晚,回去天黑了我奶奶心急呢。”
何彩芍說,“銀豆呀,你當我只拉你看戲,不幹正經事嗎?我有個營生,要介紹給你嘛。”
銀豆聽見營生,心頭一亮,到底由著何彩芍拉到戲園子裡去了。原來皇姑廟附近,新蓋了個戲園子,鎮上的幾個大戶聯合請了聞名方圓百里的戲班子來楊柳鎮熱鬧,園子裡擠滿了人,還有擠不進去也沒錢的,就爬在園子外面的大樹上,看著裡面臺上咿咿呀呀鏗鏘鏗鏘。
何彩芍一早就讓周成定了位子,銀豆仍然穿著自家織染的靛青色的布衫,大大方方陪何彩芍坐在戲臺下靠西邊小堂裡。
四方桌上擺著瓜子花生,戲園子裡跑堂的小二端提著滾燙的茶壺,恭恭敬敬地滿上,除了何彩芍的使喚丫頭小翠,周成又另派了兩個有身手的夥計跟在身後護著以防萬一。何彩芍一把年紀,今日外出竟穿了洋紅色撒花對襟褙子,水綠色百蝶裙,塗著胭脂抹著紅唇,人看起來格外嬌媚,一點也不像快四十歲的女人。她兩隻手腕上都帶著白玉鐲子,時不時露出來,那氣場就跟官家太太一樣,惹的東邊廳堂裡聽戲的男頻頻人透過鏤花隔扇窗回頭看她。
銀豆覺得,楊柳鎮恐怕再找不出第二個像她這般顯擺又氣派的女人了。
偏偏她想錯了。她和何彩芍坐下不到一會兒,有個衣著光鮮的女人帶著丫鬟小廝也坐在了他們這一桌,她跟何彩芍打招呼,又指著銀豆問,“芍姐,這就是你說的那個賣神藥的女娃娃?”
何彩芍點點頭,“嗯,她的藥金貴著哩。你要的那種,只剩一瓶,你要拿去的話,我可就沒有了。”
女人聞言微微蹙眉,說話時帶一點外鄉口音,“那你就讓給我嘛。”
銀豆不由得看了她兩眼,女人看不出實際年齡,塗著厚厚的脂粉,卻遮不住臉上的坑坑窪窪,彷彿是發痘留下的後遺症。她氣場不如何彩芍,但穿戴上比何彩芍更顯富貴,渾身上下都是錦緞,頭上的簪子是鑲金嵌玉的,何彩芍的是銀的,要暗淡一些;何彩芍的衣裳繡了很多花,衣服料子卻不如那外鄉來的有錢女人,雖然相比之下,銀豆看何彩芍這身裝扮稍微順眼些。
也是,富漢家也分三六九等呢。銀豆聽來聽去,心中便明白了幾分。女人是鎮上新來的客商的小老婆,客商和周成因為做生意打交道,何彩芍就和這個小老婆認識了。小老婆怕客商再娶小老婆,想在臉蛋和身段上下功夫,見何彩芍看著年輕,跟兒子竟像姐弟,難免眼紅,何彩芍得意之下,就把銀豆的神藥推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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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要是說這文和我之前完結的一篇舊文有關聯,估計沒人會信(斜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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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何彩芍進戲園子之前,就跟銀豆交代過,說如果有人買她的玉肌膏,可以獅子大開口,反正不賺白不賺,賺了不白賺。
銀豆笑,“姨放心。我做這個也不容易,起早貪黑的,到現在也只做了一瓶,肯定不能虧本賣給她們。”
客商的小老婆是過路客,看樣子也不差錢。銀豆淺淺一笑,一隻手五根指頭都伸出來,要五十兩銀子。女人開始有些猶豫,不管是在哪個方面花錢,都會有各自的底線,而她的觀念裡柳銀豆的東西也不過是比胭脂水粉高階些的養顏膏,且她用過的最好的養顏膏也都沒有超過五兩銀子的。
銀豆卻是無所謂,一副根本不缺買主的樣子,她什麼都沒說,何彩芍在旁邊也沒說什麼,頂著光鮮嫵媚的臉認真看著戲臺上水袖飛舞,看到高興處,咿咿呀呀低聲附和著唱兩句。女人恍悟,這姓柳的女子其實深藏不露,畢竟只一瓶就能保管她全身肌膚光滑如玉,年輕好幾歲,而何彩芍就是最好的證明。故而稍加思索便痛快地付了銀錢,還喜滋滋地拉著銀豆的手說過兩天她就離開楊柳鎮了,以後不論多遠,都會專門派人來楊柳鎮何彩芍這裡取玉肌膏。
銀豆摸著小布袋裡塞得鼓囊囊的銀疙瘩,對此次楊柳鎮之行表示基本滿意。能在一個鎮子上一下子賺五十兩,除了周成的賭坊,她想不出還有什麼能比這來錢更快的地方了。生活真是有盼頭呀。
唯一不滿的是,她從戲園子裡出來,太陽又快落山了。
何彩芍仍然讓周成送她。銀豆很排斥和成年男子走的太近,百般推辭,然何彩芍萬般熱情。銀豆拗不過,只好像上次一樣,讓周成送她出楊柳鎮。
這一次,周成沒有跟在何彩芍後面,而是一直和騾子車並排走著,直到道路變窄,只能容得下一輛車的寬度。
“周大哥,回去吧。”銀豆說。她和周成的距離,目前還在她能夠忍耐的範圍內。
“銀豆,我媽跟你說了吧。就....那個事情。”周成發現自己說話不利索了,咳嗽一聲,“你怎麼考慮的。”
銀豆垂眼想了又想。何彩芍確實跟她說了。說周成手裡有些閒錢,打算在鎮上開一家醫館。想請個坐堂先生,他想來想去,覺得目前最合適的人選,竟然是柳銀豆。
“周大哥,你另請高明。不瞞你說,我確實通達岐黃之術,但我只能給女人看病。你那醫館不可能請個只給女人看病的先生吧。再說,哪有女人當坐堂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