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暴虎馮河?還是智勇雙全?“——一路上,伍家玉雖思緒紛亂,但也有一種、一身煩躁百結\全都抖落的輕鬆!
記憶的碎片中,好象林彪說過:事若不能控制,不如一走了之——不會壞到哪!
前途既是未知,也就更廣闊,更何況、他、青春在手,野心在胸……
坐汽車,轉火車,半夜一點多,在一個叫信州的小火車站下來
了。
跟著冷冷清清的幾個人出了站,不知往哪走:就在火車站轉悠轉悠、等到天亮再去找那個單位吧。
伍家玉雖坐了一夜的火車,但事關生存,一點瞌睡也沒有。
他揹著包在空空的站前徘徊,幾家小飯店裡,散發出昏暗的燈光!
他踱到站前的公路上,有一輛吉普車停在路邊,藉著路燈光,只見車上寫著:招聘人員接待專用車。
伍家玉心中一喜:半夜還有車接,看來他們挺重視。
便湊上前去,說明了情況,不一會,又有幾個人過來,都是來應聘的,車坐滿了,便沿著一條寬敞得自己從沒見過這麼寬的水泥路,往前奔,不一會,轉進一座樓房前,只見上面掛著牌子:中國銅業建設總公司第一公司招待所。
嘿,有住的地方了——還是免費的!
一個房間兩個人,伍家玉看身邊的這個:細瘦身體,既矮又黑,頭髮焦黃,小眼眯縫著,但打著蝴蝶結,戴著黑禮帽,西裝革履——伍家玉心裡有些瞧不起:搞什麼怪,長得跟猴一樣、不用化裝的,這麼打扮、是不是甘做現世寶!
二人互道了姓名。那人姓鍾!
“這姓見的不多”伍家玉隨時想著賣弄:好象應該是,是什麼地方的比較多”——他想賣弄又賣不出來。
“客家的”
“你是客家人?”伍家玉好奇,和一個少數民族的住一塊、有趣——不過,看上去,他和自己也沒什麼區別呀。
“是的,我是福建客家的,你是哪兒的?”“我是安徽的”伍家玉和他都洗衣好了臉,各自和衣躺在床上,都睡不著,閒聊著。
“你來應聘什麼的?”伍家玉問。
“我是學化學的”
“什麼學校畢業的?”
“B師大”——鍾漫不經心地道!
伍家玉頓時自卑起來:這可是中國師範界最高的學府呀!
生怕對方問起自己的學歷來——佯裝打了個哈欠——好在對方也沒問。
正在這時,門被敲開了,進來一個戴眼鏡的小夥子:中等個頭,講話嘴好象總有些歪,不知是天生的還是有意的:你們也是來應聘的吧,是來應聘老師的?
二人見有客來訪,起身答應招呼!
眼鏡似乎不知現在是凌晨,一點睡意也沒有地道:我叫張鷹,來好幾天了,教育處明天、不、是今天面試,是最後一天面試”
——只要十來個人、媽的。來了一百多“
厚厚的戴眼鏡片閃著晃眼的白光。
伍家玉聽了,心裡涼了半截:就我這點能耐,是萬無可能了。
還是準備走吧,權且把這裡當成歇腳的地方。發了兩天的飯菜票,住又不要錢,我也沒什麼損失。
但心裡悲涼:當初我怎麼就考了這麼個鳥學校呢。
經過了解,這些敢砸鐵飯碗的,有的是因超生,有的是因沒爭到學校裡合適的位置,有的人是覺得地方不好……各式各樣的原因都有,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學歷高,資格老,懷裡都抱著一打一打證書獎狀論文……只有自己,什麼也沒有……
“教育處來應聘的人最多”
早飯後,戴眼鏡的張鷹來伍家玉房間說話:別的部門,都很難招到人。
“只有老師地位最低,所以人來的才多”伍家玉答應著。
“今天最後一場面試,要講一節課。每人講十五分鐘”
伍家玉不屑地道:不知一節十五分鐘的課,能考察出什麼來!還不是都看學歷的高低!
反正自己也沒戲,不如到時看看他們到底有多高的水平!
第一中學,一棟六層高,一百多米長的嶄新教學樓直立在一個帶看臺的足球場邊,足球場雖還未鋪草皮,但氣勢很大。
一間教室內,坐滿了教育處的招聘人員。
處長,一個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平頭短髮,國字臉,兩腮各有一堆肉,黑黑的,但長了一雙眯縫眼,看人總象是背後審視你——姓範,名叫同福。坐在最前面,手裡捏著一小本子,一支筆。
邊上坐著一位中年女性,戴著圓形眼鏡,桃形臉,齊耳短髮,眼總往上昂揚著,象總是在看別人的頭頂上空!是書記。
校長,清瘦的,總是笑眯眯地,不時看著手中的小本子
處長、校長,書記,各在小本子上畫圈打叉,三人中有兩人透過便可!
當然、由處長最後決定!
後面是各科學的老師。
隔壁的一間教室裡,坐著前來應聘的來自全國各地的老師。
伍家玉粗略地看了看貼在牆上的應聘人員資料:北師大的,華師大的,最差的也是師院的……自己學歷、倒數第一……
把自己這樣的學歷也貼到牆上,簡直就是對自己的汙辱!
沮喪過後,反倒無所謂了……
今天,眾應聘老師,都使出渾身解數,要在這十幾分鍾內勝過別人,在這種十取一的高淘汰中,不關要憑本事,還要有運氣!
——幾天的聽講,所有的聽講者也都累了,只盼著快快結束!
最後一個,眾人都收拾東西準備走了——伍家玉上場!
還有一個小大專生要來,眾人也沒興趣——
伍家玉在眾人鬧哄哄中,站到臺上!
他不象前面所有老師,個個懷裡象抱了一床棉被似地帶著一大堆資料——
他光著兩手,沒拿書本,也沒拿備課本,撿起講臺上別人用剩下的粉筆頭,就在黑板上划起來——
眾人心裡一邊哂笑:這不是破罐子破摔麼!
不知結果如何,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