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儘量跟他講。”
劫匪以為自己的對峙有了起色,頗為得意,“那你帶著你身邊這群臭警察滾出去!”
“他們下去可以,我必須留下,我得保證人質和我們專家的安全。”聶揚帆義正言辭道。
劫匪知道警察們不會退讓到任他為所欲為的地步,只好冷哼一聲,算是同意了聶揚帆的建議。
寧奕低聲說:“他會請談判專家軟化你,如果你再不投降,他們就會擊斃你。”
“閉嘴,該死的!”劫匪沒想到自己劫持了一個連死都不怕的小子,真當倒了血黴,“是不是想嚐嚐另一隻胳膊流血的味道!他們要是開槍,我就拿你當擋箭牌!”
“求之不得,射穿我之後,下一個還是你。”寧奕淡然地說。
“媽逼——”劫匪狂暴地舉起刀子,狠狠地在寧奕腿上拉了一刀。
“呃!——”
寧奕腿一軟,勉強站住,隨即火辣辣的痛楚鋪天蓋地擠進他的腦門裡,疼得他眼冒金星。
“住手!”聶揚帆看見人質嘴裡嘀咕了些什麼,惹得劫匪勃然大怒,喪心病狂地在他腿部割了一刀,“在我們專家來之前,請你保證人質的生命安全,這是最基本的談判條件。”
劫匪冷嗤一聲,心想要不是這小子嘴賤。
然後談判專家來了,一身瀟灑的西裝革履,慢悠悠晃到聶揚帆跟前,差點把後者氣吐血。
“白誠凜,這是犯罪現場,不是樓下萬國大廈,你穿成這樣——”
白專家涼颼颼地覷了他一眼,道:“這是談判正裝,表示對對方的尊重,請你尊重我一下好麼?”
敢情之前所有的談判他穿著休閒裝來都是玩玩的?
白誠凜抿唇一笑,鼻樑上的細框鏡冷光一反,顯得他斯文中參雜著說不清的冷峻。
“對面的這位先生,請問怎麼稱呼?”
劫匪呸了一聲,暗罵裝腔作勢,“老子姓王!”
寧奕接了句:“王八蛋。”
媽的,劫匪真想一刀結果了這個嘴巴欠抽的小子。
寧奕忍著胳膊和大腿兩處的疼痛,靜靜地看著對面的談判專家,只希望這場談判趕緊破裂,自己趕緊被撕票,因為再這麼下去……他的血可能就要流乾了。
白誠凜道:“王兄弟,我看你不像個十惡不赦的壞人,搶劫錢財肯定也是有難言之隱的,是不是?不妨說出來,看看我有什麼能幫你的。”
“呸,你們要是能幫老子,老子還需要去搶東西麼!別假惺惺的,我告訴你們,趁早放我走,這才是最好的辦法,否則,我看這個小子的血也要流得差不多了……”
聶揚帆看著那灘觸目驚心的鮮血,再看看那個少年始終冷淡的臉龐,心下不免著急,再過五分鐘,白誠凜要是還沒談出結果,他只好擊傷劫匪,試圖搶救人質了。
“放這個孩子走吧,他還這麼年輕,實在不應該捲入這場意外之中,王兄弟,你想想,他的父母要是知道他就這麼死了,該有多難過,你想過自己的父母嗎?他們要是知道你——”
“閉嘴,老子是孤兒院裡摸爬滾打出來的,打小沒見過爹孃,別跟我提他們,沒感情!”劫匪冷酷地打斷白誠凜,“要麼讓路,要麼我就拉這個小混球陪葬!”
在劫匪與白誠凜談判時,寧奕不斷出言刺激他,試圖激怒他,促使他抹了自己,豈料劫匪已經不吃他這套。
“血流乾我就死了,你還是逃不掉的。”寧奕淡定地說出這句話。
劫匪見時間流逝,勝算愈發渺茫,心裡急躁不已,再被寧奕這麼一激,已到爆發邊緣,忍不住抬手又送了寧奕一刀,這次刀鋒劃過另一隻大腿。
聶揚帆眼皮使勁兒一跳,他知道還是到了必須了結的時刻,否則人質性命堪憂。
白誠凜不經意地負手,作出暗號,聶揚帆眯起眼瞅準劫匪暴露出來的弱點,打算快槍快打,一擊即中。
是肩——
聶揚帆心裡默唸,毅然地迅速抬槍,瞄準目標,扣下扳機——
砰——
那枚子彈以肉眼難以捕捉的姿態飛射出膛,在所有人不曾預料的時刻……除了一個人。
寧奕一眼就看出聶揚帆的預備姿勢,他要一槍擊斃劫匪了,終於。
咻——
他身形一閃,子彈瞬間穿透了他的右肩,炸開一朵血花!劫匪嚇了一跳,立馬感覺再也拖不動寧奕了,因為後者已經緩緩地癱軟下去。
聶揚帆倏地瞪大眼,眼睜睜看著自己槍裡的子彈埋入少年孱弱的肩膀……
第二顆子彈
手術室上方的警示燈一直亮著,聶揚帆坐在廊道上弓著背,深深地把臉埋在手心裡。從逮捕劫匪到現在已過去整整六個小時,外面的天色早已漆黑,陰冷的走廊上空無一人。
張達文走到聶揚帆跟前,嚴厲道:“把頭抬起來。”
聶揚帆絞著兩道英挺的眉,略帶疲憊地仰起臉,“張隊。”
張達文冷笑一聲,把自己頭上的蓋帽掀下來一把扣在聶揚帆的腦門上,“還知道叫人,證明還沒傻。可怎麼就做了這等傻事?”
聶揚帆懊惱地揉著額頭,自他二十歲入這行以來,從未發生過像今天這般糟糕的情況,嚴重失職,“對不起,張隊,整件事我一個人扛,跟組裡其他人沒關係。”
“當然你一個人扛,是你開的槍,打傷了人質,虧我之前還向省局的領導推薦你,說你可是我們局子裡一等一的神槍手。”張達文愛才心切,一直很關照聶揚帆,即便這小子今年才二十六,但他已多次擔任數個任務的小組長,並出色完成任務。
可這一回,是怎麼了呢?
“張隊,局裡打算怎麼……處分我?”聶揚帆猶豫著,還是問出了口。
張達文嘆了口氣:“這要看人質什麼態度了,他要起訴你完全沒問題,你就等著掏錢吧。不過他要是就這麼重傷不治了,那你肩上的警徽可就保不住了。局裡是這樣想的,在人質開出的條件下,先讓你停職觀察,等這場風頭過了以後再決定復你職。”
聶揚帆猛地站起來,摘下警帽,激動地問:“這麼說來,一切看人質的想法了?”
張達文點點頭,“基本上是這個意思。”
“張隊,”聶揚帆揚起眉,堅定地說,“我會對人質負責的。”
這話聽起來似乎有些彆扭,可惜張達文來不及細想,因為手術室上頭的燈突然熄滅了。摘下口罩的主刀醫生推門而出,問道:“誰是家屬?”
“我是!”
聶揚帆大步流星跨上前,“他怎麼樣了?”
醫生看著他一身警服,有些詫異,“子彈取出了,還好被射中的位置偏,沒傷到什麼器官組織,身上的刀傷也縫合了,就是病人失血過多,可能會昏迷一段時間。好好照顧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