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宇熙嘆了一口氣,「小夏,聽我說。」尹曉夏低著頭眨眼,shaun的聲音……
「小夏,你的長笛沒辦法找到了喔,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去,而且又過了那麼久,就算找到了,也早就摔壞、沒辦法吹了喔。」
摔壞……沒辦法吹……?
尹曉夏又眨眨眼,他的雙手比出了吹長笛的姿勢,雖然手裡沒有長笛,但每根手指都擺在恰好的位置,像是在演默劇,「宇熙……說沒辦法吹了……」
門邊的許紹綸對於尹曉夏實在很感興趣,偏偏尹曉夏又只對童宇熙一個人的聲音有反應,童宇熙不知怎麼回事,平常的伶牙俐齒,面對這個有趣的小男生偏偏好像都無法發揮,許紹綸忍不住提醒他,「你不是有長笛?」
對啊,我怎麼笨到沒想到?
要不是許紹綸在後頭提醒,童宇熙都忘了自己也有長笛,他站起來,「小夏,你等等,我找個東西給你。」
聽見童宇熙要自己等著,尹曉夏很快的點了一下頭,「嗯,等。」
童宇熙很快翻出自己的長笛,他輕輕的放到尹曉夏面前,「小夏,這把給你。」
「給我?」尹曉夏不停的眨著眼睛,童宇熙朝尹曉夏笑,「小夏,吹給我聽好嗎?」
吹給他聽……?
沒等尹曉夏點頭,童宇熙已經自顧自的將分成三段的長笛拿出來,很快的組合好,然後遞給尹曉夏,尹曉夏下意識的伸手接過。
童宇熙輕輕的抬起尹曉夏的手,幫著他將長笛湊近嘴唇邊。
一次呼吸。
當長笛的聲音悠悠揚揚傳出來的時候,童宇熙感動的幾乎掉眼淚。就是這種聲音,就是這種感覺,他一直牽掛著、想念著的,就是這種音樂。
許紹綸雖然對音樂沒自家戀人和好友有那麼深刻的喜愛和專精,但是聽見尹曉夏的笛聲,卻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那是一種很清亮、很乾淨的感覺,沒有雜音的聲音,很單純,很容易讓心情……平靜的感覺,在每個音切換的時候都能夠感受到。
柔軟的,純真的。
尹曉夏這一吹,就沒有停下來。他彷佛想將這些日子沒有吹的份一次給吹完似的,一首接一首,童宇熙越聽越是驚奇。大多數尹曉夏吹的曲子,都是流行歌曲,而讓童宇熙驚訝的,是他吹的曲子,自己都太熟悉。
那都是自己這一個星期以來,在節目裡頭放的歌,甚至連順序都一樣。這怎麼可能?童宇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眼前這個男孩究竟是什麼來歷?音樂天才?
在拉長的高音裡,尹曉夏停了下來,他緩緩放下手裡的長笛,而後抬起頭,朝童宇熙露出笑容。
那是童宇熙從來沒有看過的……純潔。
「小夏……」
童宇熙還來不及講話,眼前的尹曉夏身體晃了晃,整個人就倒了下來。
「小夏!」還好童宇熙就坐在尹曉夏身邊,他驚慌的伸手將尹曉夏接進懷裡,許紹綸也跟著衝進房裡,「他怎麼回事?」
「好燙。」童宇熙皺眉頭,抱在懷裡的身體溫度高得驚人,「發燒了,夏天不知道在雨裡多久,我們竟然沒察覺。」
「該死……」童宇熙自責不已,剛才離尹曉夏最近,自己卻完全被他的音樂吸引,以致於沒有注意到他的身體狀況,實在該死啊……
「先讓他躺上床吧,你有沒有退燒藥?還好剛才讓小夏天吃了點東西。」許紹綸果然算是比較理智的,童宇熙點點頭,抱著昏過去的尹曉夏起身,而後輕輕將他放上自己的床。
「藥在廚房抽屜。」
聽了童宇熙說的話,許紹綸很快出去倒水拿藥,不一會兒又回來,尹曉夏還沒醒,童宇熙正坐在他身邊,試著將他叫醒。
「小夏,小夏,醒來,小夏……」
尹曉夏完全不動。許紹綸將藥和水遞給童宇熙,「你喂他吧,我去找溫度計。」童宇熙接過,看了看昏過去的尹曉夏,他於是將尹曉夏給抱起來,躺在自己懷裡,而後將藥塞進尹曉夏嘴裡,自己喝了一口水,低頭吻住尹曉夏。
「唔……」尹曉夏微微皺起眉頭,大部分的水相當順利的讓尹曉夏吞下了,少部分溢位他的唇邊,童宇熙俐落的抽起自己床頭的面紙替他擦。剛才明明還好好的在吹長笛,還好好的在寫自己的名字的……
望著尹曉夏蒼白的臉,童宇熙胸口一陣抽痛。
長那麼大,他從來沒有遇見過像尹曉夏這種那麼單純、那麼天真的人。能夠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憑著記憶裡的聲音,正確的喊出自己的名字,再加上他特異的音樂天分,光是這些,就足夠吸引童宇熙的目光。
更別提還有太多太多,是童宇熙還不知道的部分。
小夏……你究竟是個怎麼樣的孩子……?
尹曉夏燒到三十九點七度,在吃了退燒藥以後大概半個小時,就開始全身冒汗,童宇熙沒照顧過病人,他手忙腳亂的不知該怎麼辦好,許紹綸在他旁邊指使,兩個大男人為了尹曉夏弄得團團轉,這一忙,都忙忘了時間。
等到尹曉夏悠悠醒轉,時間已經是傍晚了。
「小夏?你醒了?還好嗎?頭會不會痛?」童宇熙一直待在尹曉夏身邊,看他醒來簡直像是又能夠呼吸了似的,他很快的將大手按上尹曉夏的額頭,「還在燒,不過應該有點退了,很難受嗎?」
尹曉夏全身都用不上力氣,腦子因為發燒的關係昏沈沈的,讓他聽不太清楚童宇熙在說什麼,他皺皺眉,搖頭。
「……熊熊……」尹曉夏口齒不清的開口,童宇熙聽不太清楚,「什麼?」
「熊熊……」尹曉夏再說了一次,雙手有點慌亂的在自己四周抓扯,像是想找到什麼,他的白色小熊,是尹曉夏在沒有安全感的時候最需要的東西。
童宇熙不明白他在找什麼,只是尹曉夏那副慌亂的模樣,讓自己看了就心疼,童宇熙沒有想太多,就將尹曉夏給抱進懷裡。
「乖,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將尹曉夏擁進胸口,童宇熙輕聲安慰,尹曉夏有點不習慣的掙動,童宇熙卻沒有放手,他輕吻著尹曉夏的頭髮,「我在這裡,我在這……」
隨著童宇熙不停重複的輕聲安慰,尹曉夏漸漸停下了掙扎,和他習慣抱著的小熊不同,童宇熙的懷抱是那麼真實而熱燙的溫度。
人的體溫,一向比其他任何東西,都來得讓人有安全感。
本來在胸前扯著被子的手,輕輕的放鬆了點,童宇熙還在吻著尹曉夏,不知道是在安慰他,還是在安撫自己。
怎麼這個小傢伙,才進入自己眼簾沒多久,就足夠讓自己一顆心七上八下成這樣?
一雙小手,很輕、很慢的,緩緩拉住了童宇熙的衣服。
「小夏……」童宇熙自然有感覺,剛才在自己懷裡騷動著的身體,慢慢也停止了不安的扭動,童宇熙於是抱得更緊了一點,尹曉夏扯著童宇熙的衣服,「宇……熙……」
……走過雨天的廣場,穿過晴天的長廊,地面上搖映著不明顯的光樣,空氣裡擺盪著不完整的思想……瞬間不經意的相望,換來的會是怎樣的景況。
在那當下,相擁著的兩人都沒有察覺,這個舉動,會為彼此的未來,掀起多大的波瀾和改變。
對尹曉夏來說,變比較好,還是不變比較好?
對童宇熙來說,變比較好,還是不變比較好?
童宇熙做詞的時候,一向習慣用筆記,他有好多本筆記本,裡頭大多數是空白、沒有橫線的內頁,上頭塗塗改改,字跡凌亂,也有他自己在旁邊隨手畫下的圖,或者他看過的、覺得有趣的圖片、照片、明信片等等,他也都會貼在上面,那些都能給他靈感。
寫下幾段詞,童宇熙輕輕將自己的筆記本連同筆放到床頭。
尹曉夏抱著童宇熙又昏睡過去,皺著眉頭,看來睡得很不安穩,這讓童宇熙不太敢動,怕自己亂動,會讓尹曉夏醒來。
許紹綸走進來,看童宇熙僵硬的坐姿,大概也猜到他的想法,他朝趴在童宇熙腿上睡的尹曉夏弩弩嘴,「要叫他吃飯嗎?」
童宇熙轉頭看看時間,的確是該吃飯,然後再吃一次藥了,雖然很捨不得吵醒睡著的尹曉夏,童宇熙還是輕輕搖他,「小夏,小夏……」
尹曉夏皺眉,小腦袋在童宇熙胸腹間蹭,本來就難起床的他,現在又加上發燒,要起床更是不容易,童宇熙微笑了起來。
他輕輕撥弄尹曉夏的頭髮,聲音低沈而溫柔,「小夏,起床,吃點東西吧。」
「唔……」
尹曉夏又在童宇熙懷裡蹭了好一會兒,就連哄女朋友,童宇熙都沒那麼有耐心過,他耐心的一遍又一遍去摸尹曉夏的頭髮、去輕撫他的背,「醒了嗎?」
「……醒了……」尹曉夏模糊的回答,童宇熙實在沒有想過,尹曉夏明明是個十八歲的大男生了,卻還像小孩子一樣那麼可愛。
尹曉夏的頭髮因為在童宇熙懷裡鑽來鑽去而亂翹,童宇熙笑著幫尹曉夏弄整齊。
「好了就出來吃飯。」許紹綸丟下這句話,而後轉身出門,童宇熙低頭望著尹曉夏,「小夏,自己能走嗎?」
頭還有點昏,不過尹曉夏似乎還能接受,他眨眨還迷濛的雙眼,消化了一下童宇熙的問題,然後點點頭,「……嗯,可以走……」
童宇熙牽著尹曉夏走進餐廳的時候,許紹綸自己已經在吃了。他簡單的做了一點馬鈴薯濃湯,下午的時間,他利用童宇熙家的烤箱烤了一點麵包,現在用大盤子很整齊的排在桌上。
「小然說吃火鍋,晚餐先暫時這樣。」許紹綸邊吃邊說,童宇熙拉著尹曉夏坐下,「小夏,有沒有不敢吃的?」
老實說,尹曉夏是沒有什麼食慾的,大概因為發燒的關係,許紹綸邊吃著自己烤的麵包邊淡淡開口,「吃不下也要喝點湯,我用牛奶煮的,還算有營養。」
雖然尹曉夏不會回答自己說的話,至少也聽的見,童宇熙望著桌上的麵包,「這些哪來的?」
「我做的。」
「你會烤麵包?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童宇熙簡直不可置信,雖然他知道許紹綸做菜很行,不過他不曉得許紹綸連麵包都能烤,許紹綸面無表情,「烤麵包算什麼,蛋糕那些甜點我也行,小然愛吃我做的布丁。」
想起紀浩然在吃自己做的布丁時那副滿足的模樣,許紹綸就忍不住柔了臉上的表情,童宇熙搖著頭拉開椅子坐下,尹曉夏坐在他旁邊。
「天啊,阿綸,你完全變成全能的了。」
「好說。」許紹綸埋頭吃,沒什麼搭理童宇熙,童宇熙轉頭,正想問尹曉夏要不要吃一點,卻發現尹曉夏已經自己伸手拿了麵包,小口小口的開始吃,童宇熙眨眨眼,「小夏,你喜歡吃麵包?」
尹曉夏點點頭,繼續吃,童宇熙像是發現新大陸,很開心的笑咧了嘴,「慢慢吃,不要噎到,喝點湯吧。」
尹曉夏點點頭,小口小口喝著湯,大概是因為吃到喜歡吃的東西,所以尹曉夏吃的比下午多了一點,就在三人吃晚餐的時候,童宇熙家的門鈴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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