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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CHAPTER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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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特花了一點時間才讓自己重拾冷靜。畢竟迪克的話深深扎進胸門,實在無法立刻重新站起。

當尤特冷靜下來後,已不再沉浸於個人情感之中。迪克一定是為了自我激勵,才會說出那種過分的話。為了達成目的,他才故意在尤符而前,割捨那個渴望沉醉在甘美戚傷裡的自己。

尤特瞭解迪克的真意。他不是在拒絕尤特,而是在激烈拒絕自己那顆企求愛情滋潤的軟弱內心。拋棄愛情,抱擁那片無法納入胸中的無限憎惡。尤特有種感覺,這種嘶吼正從迪克全身的每個毛細孔併發而出。

渾身是傷的孤獨魂魄,只為了追尋柯魯布斯彷徨在人世。這種姿態確實像是無法前往天國的死者,但迪克並非亡靈,無法捨棄自身執念才會成為亡靈。只要有心,迪克仍然能自由地飛翔在未來的天際。

尤特心中湧上一陣焦躁,一定要儘快逮捕柯魯布斯才行,絕不能讓迪克殺了柯魯布斯。當柯魯布斯的生命之火熄滅之際,迪克也瞬間失去生存下去的理由。尤特無力消除迪克心小的恨意,但明白迪克正以破竹之勢衝向破滅之路,就算被憎恨也要盡全力阻撓他的行動。

正打算回派對會場時,尤特的目光突然飛到某群人身上。令人難以置信的光景映入眼簾,尤特停下了腳步。

住那邊的是,馬寧、華戴爾與伊凱三人。在保鏢擁簇下,談笑風生的他們正準備離開會場。派對尚未結束,三人顯然並非結伴回家,而是暫時離開會場。

尤特有一種直覺,他們現在必定是要前往華戴爾的房間談事情。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電梯裡,尤特也毫不遲疑地搭上另一臺電梯。在不斷上升的電梯裡,尤特試圖撥手機給羅布卻沒有接通,不得已只好將手機切換成靜音模式,在隔壁房間時,如果手機響起可就痲煩了。

到了頂樓後,尤特在無人的走廊上慢慢走著。他裝成住宿房客的模樣,一邊玩弄手上的鑰匙卡,一邊找著目的地房間。華戴爾的總統套房就在走廊盡頭的角落,房門前站著兩名身穿黑西裝的保鏢。

尤特若無其事地慢慢走進隔壁房間。帶上房門的瞬間,他立刻動作敏捷地跑向衣櫃,拉開門將擺放在一旁的隔牆器拿出來。

尤特眺望牆壁,心想該從何處開始嘗試,突然發現白色壁面被人用筆澹澹寫了一個「R」。這一定是羅布的傑作,尤特臉上浮現笑容。戴上耳機後,尤特將麥克風壓住那個位置,三人在隔壁房的對話,瞬間被局效能的麥克風收了進來。

「那個男人可靠嗎?該不會一下子就露出馬腳吧?」

「不用您擔心。因為他擁有隻有犯人才會知道的情報,我想FBI,暫時不會輕舉妄動。」

最初說話的人是華戴爾,而回答的人大概是馬寧。

「真是,你何必做一些沒必要的行動。」

這是伊凱的聲音,從他的語氣中,可以聽得出來心情有些煩躁。

「為什麼你派部下去襲擊羅布柯納斯?而且還用我的名義。FBI甚至找到我這邊詢問案情,真是麻煩透了。」

果然,派人攻擊尤特與羅布,就是馬寧乾的好事。而一開始華戴幫所提到的『那個男人』,想必就是自首的犯人約翰貝卡。

「那個叫柯納斯的教授,就是協助FBI:調查連續炸彈攻擊事件的男人。他不是有一名亞洲人助手?那個人恐怕是FBI的探員吧。」

聽完馬寧的回答,伊凱忍不住提高音量大叫:「你說什麼?」

「你早就被FBI盯上了。如果我沒準備好犯人送過去的話,你現在一定還被監視著呢。你最好小心一點。」

馬寧仍是不改一貫的冷靜聲線,澹澹地答道。

「……比爾。不好意思,我已經沒辦法再照顧那傢伙了。就算沒被FBI盯上,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危險,拜託你儘早把他帶走吧。」

伊凱恨恨地丟下這一番話。很顯然,「那傢伙」指的就是柯魯布斯。正如尤特與羅布所推理的一樣,藏匿柯魯布斯的人便是伊凱。

「傑克,請你不要這樣說。因為他的幫助,你跟公司應該撈了不少錢。在那次後,所有重刑監獄都加強了警備系統,經營監獄與保全相關事業增加的利潤可說是難以估算。特別是保全事業體的股票漲得很兇吧?」

馬寧的柔和語調中,隱隱藏著瞧不起伊凱的意味。

「那個男人還有其他的用途,你就再照顧他一陣子吧。」

「比爾傑克說得對,那小子實在太危險了。你也差不多該收拾他了吧?」華戴爾穩重而有力地低聲說道。

「那傢伙雖然瘋狂,可不是一個傻瓜。兩年前,在南卡羅來納州的山莊被軍隊襲擊,那件事他應該早就發覺是你策劃的吧?也是從那次事件發生後,那傢伙才開始不聽控制任性而為。」

「這毋需您擔心。不管發生什麼事,他絕對不會反叛我,因為他就是這樣被養大的。」

「果真如此,應該可以耍他停止那些連續爆炸案吧?對政府以及我方西百,煽動國民的反恐情緒已經有了豐碩成果。你現在也正處於大選的緊要關頭,如果他繼續行動下去,連你都會有麻煩的。」

「這我明白。萬一無法控制時,我會負起責任親手解決。」

輕鬆下了結論的馬寧,激起尤特心中強烈的憎惡感。對他來說,連柯魯布斯都只是一枚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在那副紳士面具底下,居然隱藏著無比冷酷的臉?湥

「CIA的情形如何?還在追捕那傢伙嗎?」

「好像是。還真是頑固的組織。」

有如責備帶著苦笑回答的馬寧似的,華戴爾極其不悅地說:「這可不是什麼好笑的事。CIA從以前就恨你入骨了。」

「CIA已經玩完了。最近一連串的改革,早就將他們完全納入五角大廈(美國國防部)的控制。現在就算是CIA局長,也無法直接跟總統見面,像這種空殼組織根本不足為懼。」

「確實,CIA局長改由軍人擔任,讓軍方控制了我國所有的重要情治單位。雖然按照我方計劃讓CIA失去權力,但面臨存亡危機的他們可是會卯足全力,為了向你報答一箭之仇而不擇手段。」

馬寧隨口說了句「感謝您的忠告」,將華戴爾的沉重告誡輕輕帶了過去。即使面對岳父蘋戴爾,馬寧仍不改高高在上的態度。

「對了,比爾。我聽說迦納克斯公司打算用新開發的藥劑,對哥倫比亞的產地展開空中噴藥。現在的實際情況如何?」

「他們似乎正朝這方面進行。」

迦納克斯是大型軍事相關人才派遣公司,雖然他們從美軍手中承接業務,負責維持動亂地域的治安,但總有許多關於他們的不利傳聞,例如是為了消化多餘軍火而成立的公司,或是提供退伍將官高薪工作等等。

「那麼,就讓他們買十架我們最新式的軍用直升機吧。雖然效能與黑鷹直升機同級,不過價格低多了,擔任噴櫱直升機的護衛機再適合不過。

「我知道了,我會去跟他們提這件事。我哥哥的公司正計劃要在哥倫比亞牽一條新的輸油管,而且應該會請迦納克斯公司擔任保安工作,所以我想他們大概不會拒絕購賣直升機吧。」

「那就拜託你了……最近中東一直沒什麼動靜,還真是麻煩。為了把剩下的軍火庫存一次清光,差不多也該發動新戰爭了。記得跟總統說一聲,我在抱怨這件事情。」

比起吃驚,更令人意外到啞口無言的談話內容。在聊天般的輕鬆氣氛下,他們已經定下足以左右國家政策的謀略。

但是,這次的收穫實在是太豐碩了。暗中操控柯魯布斯的人無庸置疑是比爾馬寧,伊凱則負責藏匿。所有推理與懷疑都變成了事實,違背FBI的方針,來到NY果然有了代價。

「叔叔,我們也差不多該回派對了吧?您可是今晚的主角,如果消失太久,可是會讓賓客不滿哦。」

華戴爾回答伊凱「說得也是」的時候,某人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啊,是你哦。」

馬寧開始跟電話裡的人交談起來。會話中馬寧幾乎沒怎麼講話,只是簡短響應對方。切斷通話後,他卻說出令尤特意想不到的話。

「彼得,這個房間可以暫時借我用一下嗎?突然有人要來找我。」

「我是無所謂,對方是誰?」

馬寧回答說是以前的朋友。於是華戴爾與伊凱先回派對,留下馬寧一個人待在房內。

尤特對馬寧要見之人十分在意,所以繼續下去。等了一會兒,從耳機中傳來敲門的聲音。雖然感覺到馬寧走過去開門,又帶了某人進入客廳,奇怪的是連一點對話聲也沒有。

「真是的,我被你嚇一大跳,這副可笑裝扮是什麼回事?你該不會以為今天是化羹舞會吧?」

馬寧的口氣十分無奈,從他的隨興態度可以得知對方是熟人。

「還滿適合的吧?我很喜歡派對,喜歡到不請自來的程度。」

訪客答道。一聽到他的聲音,尤特整個人都緊張起來。

——這個男人的聲音,真像啊。

「而且好久不見,我很想見你一面呢。雖然我最近很常看電視,可是光靠這樣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嗯,不過你大概不想看到我吧?」

男子發出輕笑,尤特確信自己的判斷無誤。沒錯,這就是柯魯布斯的聲音。

「你在說什麼,我可是一直很擔心你呢。好久不見,見到你真是開心。」

馬寧的聲音聽起來既溫和又誠懇,完全無法想象是剛才說如果柯魯布斯礙事,會把他解決掉的人。尤特忍不住低聲諷刺「快點來人頒發一座奧斯卡獎給他吧」。

「我會抽空回去一趟。畢竟好久沒回那裡,有點擔心部下們的情況。」

「是嗎?這樣也好,就當作是度假,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不過,我還會再回到NY。因為我還得施放最棒的煙火秀才行呢。」

柯魯布斯愉快地說道,馬寧的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你還在說這種話!我不是要你停止那個計劃嗎?」

「我不同意,計劃會照常執行。」

面對馬寧的怒火,柯魯布斯仍不改開朗口吻。

「現在可是選舉最重要的關鍵時期,如果有騷動可就麻煩了。」

「如果你這麼擔心選戰會失利,那我替你把敵對的正副總統候選人做掉好了?」

「柯魯布斯……」

「開玩笑的啦。我差不多也該走了,他們來接我的時間到了。」

感覺到柯魯布斯站了起來,馬寧則是沉默不語。

「那再見囉,未來的副總統閣下。」

留下訕笑般言詞,柯魯布斯便離開房間。尤特急忙把隔牆器塞進櫃子,理所當然地打算跟蹤柯魯布斯。

做了一個深呼吸後,尤特來到走廊外面。眼前的走廊空無一人,柯魯布斯大概過了轉角,尤特立刻朝著電梯的方向跑過去。

但是聯絡電梯間的漫長走廊上,並沒有柯魯布斯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漫步在走廊上,方才在派對見到的老人。

尤待跟丟柯魯布斯,不禁亂了心神。他是早就進入電梯,還是走安全門下去了?

迫於無奈,尤特決定先坐電梯到一樓。既然柯魯布斯曾說行人要來接他,說不定在門門監視他就會自動出現。

就在此時,一件奇妙的事發生了。走在前面的老人突然回過頭望著尤特,老人一邊凝視尤特,一邊將手上的柺杖丟到地板上。

「……?」

就在下一秒鐘,尤符目擊到難以置信的光景,忍不住屏住氣息。老人怱然挺直彎曲的背部,毫不費勁地做出立正姿勢,接著慢慢地把手放到鼻子下方,然後比出一個滑稽的萬歲動作。

鬍子消失得無影無踨,原來那是黏在臉上的假鬍子。老人繼續用於指捏住兩頰,就像撕面膜似地扯起自己的面板。當滿布皺紋的面板消失後,在下面的年輕肌膚就露了出來。原來他並非老人。而是年輕男子喬裝而成。

面前的景象有如晴天霹靂,讓尤特的心臟勐烈跳動起來。

該不會……該不會這名男子就是——

男子突然背對尤特,在走廊上跑了起來。尤特勐然回神,連忙從男子身後追了過去。可是當折過定廊轉角後,男子已經消失在眼前。雖然尤特瞬間認為男子應該是進了某間客房裡面,但是立刻發現有一扇掛著「非工作人員請勿進入」牌子的門徵微開著,於是毫不遲疑地衝進工作人員專用樓層。

樓層半邊排著清潔用的推車。尤特謹慎地踏出步伐,在深處有一臺工作人員專用的電梯。尤特望向儀表板,上頭「P」的部分正發出亮光。男子一定是逃到屋頂了。尤特立刻把電梯按了下來,搭電梯來到屋頂。

電梯門開啟後,來到的是充當機械室的頂樓小屋。沒有發現男子身影,只見通往屋外的門大大敞開。尤特走到外面環顧四處。雖然只有應付性質地裝了幾盞照明裝置,但繁華夜景卻讓視野保持一定的可見度。

旁邊雖有幾座小屋,前方卻是一片廣大空間。尤特在水泥地面上看到有一處寫著「H」的地方,可見這裡足供直升機緊急降落的機場。

尤特眼觀四路耳聽八方,踏著小心翼翼地步伐,二確認建築物背面的陰暗角落。在距離直廾機機場最近的建築物旁邊,有某樣物體掉落在地上。尤特走近一看,原來那是一頂白色假髮。

「我的喬裝工夫還不賴吧?連馬寧都沒發覺呢。」

建築物對面出現一名男子的身影.那名男人摘下太陽眼鏡,對尤特露出笑容。

「好久不見了,尤特。真高興見到你。」

男子臉上雖掛著親切笑容,手中卻握著一把手qiang。

「……柯魯布斯,果然是你!」

站在那邊的。就是貨真價實的柯魯布斯。如果會害怕獵人腳步聲而躲藏起來的獵物還算可愛,像這樣用誇張變裝悠哉地出現在公眾場合。這名男子到底膽大妄為到何種程度?

「因為拜託馬寧準備好了替死鬼,所以你可以暫時安心的意思?」

「我不是說過這不是我的主意,是馬寧自作主張的。這不是謊話,我可是表示過反對意見哦。如果FBI,收手的話,就不能跟你快樂地一起玩遊戲了。為了讓你能追到我,我還特地留下一大堆線索,現在全都白費了。不過.我們也因此能再見到面呢。」

與在監獄時完全相同的柔軟笑容。看著面前男子園陵念而眯起的雙眼,就算知道他的真面目,仍不禁令尤特想起溫柔的尼杉克拉克。

「剛才,你偷聽了馬寧他們的談話吧?怎麼樣,有什麼新發現嗎?」

「嗯,收穫可大著呢。暗中操控你的人果然是馬寧,可是馬寧說。要是你太礙事就把你收拾掉,你只不過是被他利用而已。」

柯魯布斯完全無動於衷,回答說:「我知道,馬寧就是這種人。」

「既然知道被利用,為什麼還要幫助他?」

「我也在利用他的權力。也就是說,我們算是互相利用。先不提這些事。尤特,今晚的派對好像還來了另一位佳賓呢。你就躲在那邊吧?差不多也該現身一見了吧?」

柯魯布斯對著尤特後方大聲說道。尤特順著柯魯布斯的視線轉過頭,從建築物的陰影中走出一名身穿燕尾服的男子。

「迪克……」

尤特喃喃低語,凝視慢慢按近的迪克。在他手上。與柯魯布斯一樣握著手qiang,手指微扣扳機,隨時可以做出擊發的動作。

「你整個人的感覺都變了。雖然看起來精明許多,不過我還是喜歡以前的樣子。」

雖然被迪克全身散發而出的強烈憎恨籠罩,柯魯布斯卻用著與久違好友重逢、不合時宜的開朗聲調說出感想。

「我知道你一直在我周遭搜尋調查,所以我很期待能再見到你的那一天來到。不過,我可沒想到還能加上尤特來個二人約會,今晚實在是太美妙了。」

迪克默不做聲,什麼也沒回答。兩人就隔著尤特,將視線交纏成一條無形鎖煉。尤特開始想象起迪克心中的感觸。自從離開傑魯卡監獄後,這是兩人初次見面。不停追捕柯魯布斯、日夜期盼這一天到來的迪克,到底有多迫不及待?

也許迪克早就知道,柯魯布斯會來參加派對一事,所以才會在燕尾禮服下藏一把手qiang。他一定明白,所有的一切都將在今夜劃下句點。

「這不是跟那時候的情形一模一樣嗎?好像時光倒流呢。」

柯魯布斯低吟道。他指的是監獄時所發生的事,那時兩人也是隔著尤特互相對峙。

「是的。不過這次我不會失敗。」

迪克第一次開口說話。柯魯布斯眯起雙眼,似乎感到十分呵笑。常識嗎?」

qiang聲唐突響起。由於太過突然,剛開始尤符還搞不清楚是哪一邊扣下了扳機。

但是隨著迪克掌中的手qiang掉落,接著又緊壓右臂的情形看來,尤特明白先發制人的是柯魯布斯。卑劣的他利用尤特做掩護,對準迪克慣用的右手開了qiang。

「尤特夾在正中間的情況下,你是無法對我開qiang的,因為你害怕會不小心誤傷尤特。我們的勝負一開始就決定了。」

柯魯布斯舉著qiang接近迪克。察覺柯魯布斯企圖將掉落地面的手qiang撿起,尤特為了搶先一步,奮不顧身撲向手qiang。右手抓到qiang後,尤特在地面上利落地打了個滾,以蹲射姿勢將qiang口對準柯魯布斯。

「讓開,尤特!」

在後面的迪克大聲喊道,但尤特的qiang口卻依然不偏不倚地對著柯魯布斯。看著尤特將qiang口指著自己慢慢站起,柯魯布斯歪著頭露出困擾的神情。

「這種發展可在我意料之外,你打算用那把qiang殺我嗎?」

「我不會殺你,我要把你抓回FBI。」

「我可不喜歡這樣,這下可麻煩了。」

嘴上雖然這麼講,柯魯布斯卻一點也不焦躁,好整以暇地看著四周。

「欸,尤特。這夜景非常美麗對吧。你要是不介意,要不要從更高的場所眺望這片光之海?我誠摯邀請你坐上能將整個NY夜景盡收眼底的特等席。」

「不要再開玩笑了!柯魯布斯,快把手qiang放下——」

尤特閉上了嘴,拉長耳朵仔細聆聽。從某處傳來奇異聲響,而且聲音還漸漸擴大。

「總算來接我了。」

尤特發覺聲音來源為何的同時,在柯魯布斯背後突然出現一架黑色塗裝的直升機。

直升機在柯暛布斯上方勐然迴轉,開始朝機場中央急速降落。那是一架UH-1俗稱休依(HUEY)的直升機。

「尤特,過來這邊!快點逃到建築物裡面……」

迪克在背後撕裂喉嚨似地大吼起來。正當尤特打算行動時,有兩發子彈落在足邊阻止了他的動作。

「尤特,你打算去哪裡?快樂的約會現在才要正式開始呢。」

雖然舉著qiang對準走過來的柯魯布斯,但尤特明白這不過是無謂掙扎。從休依上面跳下數名男子,手持機關qiang朝這裡跑了過來。他們的qiang口已經鎮定在迪克及尤特身上,只要輕舉妄動,就有可能遭受子彈洗禮變成蜂窩。身穿迷彩服的男人們動作敏捷,一看就知道是訓練有素的職業軍人。

「把亞洲人帶走就好了。」

受到柯魯布斯的指示,他們從尤特手中奪過手qiang,用手銬將他的雙手反扣在背後。在這段時間內,另一名男子仍然將qiang口對準尤特,藉此牽制迪克的行動。

男子們將尤特團團包圍,準備將他帶走之際,迪克展開了行動。迪克撲向用機關qiang指著自己的男子,揮出拳頭勐力一擊將男人打倒在地。

雖然迪克的動作有如野獸般流暢而有彈性,但負傷的右腕仍讓他鄉花了一些工夫,才搶到男人手中的機關qiang。利用這個空檔,柯魯布斯又開了一qiang,這次的目標是迪克的腿部。

「嗚哇……」

就算強悍如迪克,也無法承受這種激烈痛楚,發出咆哮般的叫聲後便倒在地面上。從大腿附近汩汩流出的鮮血,慢慢將地上染出一片暗黑色血泊。

「迪克!」

尤特激烈地扭動身軀,但被壯碩的男子們制住,連一步也無法接近迪克。不但如此還被架離現場,離倒下的迪克愈來愈遠。

「迪克……」

彷佛岡應尤特的叫喊聲似的,迪克好不容易才撐起上半身,端正的五官因疼苦而扭曲變形。捱了兩發子彈的他,就算休克暈死過去也不奇怪。

「尤特……」

「迪克,你不要緊吧?振作一點!」

一邊被帶往直升機,尤特拼命轉動脖子回頭望向迪克。站在兩人中間的柯魯布斯,居高臨下地俯視迪克說道:「尤特就先寄放在我這邊,我要帶他回去老巢。」

「柯魯布斯……這件事跟尤特無關,快放了他!」

迪克吼道,激動眼神中盡是無邊憎恨。

「怎麼會無關呢?他可是自願參加這場遊戲的——迪克,到底會拿到什麼牌,骰子又會丟出幾點,所謂賭局,就是不知道才好玩。一開始就知道對方會出什麼牌的遊戲很無趣吧?你就跟我一同佔子受這種——完全無法預知下一步會如何發展,讓人感受到毀滅預感卻又興奮不已的戰慄遊戲吧。一

柯魯布斯用下巴對部下比了比,讓尤特坐上休依。先前拉開的側開式機艙門沒有關閉,部下們一一坐了進去。在狂嘯馬達聲響中,柯魯布斯慢慢接近休依。

被塞進機艙座位裡的尤特,雖然左右兩側被壓制住,仍舊忘我地尋找迪克的身影。不久總算在柯魯布斯對面發現了迪克。迪克正鼓足全身氣力,搖搖晃晃地試圖站起來。

「迪克……」

尤特的叫聲讓柯魯布斯回過了頭。看到迪克流著鮮血,拖著受到qiang傷的腿緩慢移動,柯魯布斷愉快地揚起嘴角說:「你還真頑強呢。」

飛身坐進直升機機艙的柯魯布斯,嘲笑似地對迪克揮了揮手。

「迪克,如果想要回尤特,就追我追到天涯海角吧!你應該有能力再度找到我才對。如果你還是那個曾為我盟友,名為迪克邦佛特的男子的話。」

巨大機體輕飄飄地浮上天空。受到螺旋槳颳起的強風吹襲,迪克的身體不安定地左右搖晃。

「迪克!」

在飛向天際的休依裡頭,尤特探出身子死命地叫喊著。被旋風吹得東倒西歪的迪克,眼中也僅有尤特一人。

迪克雖然在叫些什麼,但他的聲音被轟隆作響的螺旋槳聲淹沒,而無法傳至尤特耳中。就這樣,互相凝望的兩人距離愈來愈遠。

受傷的迪克身影,轉瞬間便被下方不斷擴張的光之海所吞沒。

「波拿姆,你真的要去美國?」

正在將東西塞進行李箱時,少年推開門走了進來。不,已經不能再稱呼他為少年了。現在的他是一名威風凜凜的青年,身高也早就追過波拿姆。

「我以前就說過吧。我已經老了,好幾年前就該退休了。」

波拿姆從未想過,自己會在這個訓練營待上這麼久的時間。自己原本只是被高薪吸引,打著做個三年就可以存一筆小錢的輕率想法來到此處。之所以待上遠比預期要長上許多的時間,不是為了金錢,而是為了眼前的青年。

波拿姆認為,親眼目睹青年步上悲慘末路,是以異常方法將他撫養長大的自己所肩負的責任。但青年卻是戰場上少見的幸運星,被自作主張的大人剝奪掉極其普通的幸福人生,取而代之的是受到勝利女神眷顧。

身為戰士的青年已經進入完成階段。他精通各種武器彈藥的使用方式,也知道該如何應付任何狀況。他的判斷力與領導能力,已經達到特殊部隊指揮官的程度。

「回美國你要做什麼?」

「悠閒過日子囉。我妹妹住在佛羅里達,我打算先去拜訪她。」

波拿姆關上行李箱,坐上置於桌邊的椅子。

「……最近你好像很忙,都不太回訓練營。在忙些什麼?」

青年靠著牆露出微笑說:

「有很多事情,威利交待我做的事可是多的很。」

波拿姆知道青年經常前往美國跟南美洲,他使用那個男人準備好的數本假護照,與夥伴一起進行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

「你比較常待在美國吧?在那邊住得習不習慣?」

「還好。」

青年在波拿姆前面坐了下來,低聲說道:

「我會很寂寞呢。因為波拿姆教了我很多事情,我真的很感激。」

「用不著道謝,這是我的工作。」

青年的感謝令胸口產生一陣痛楚。波拿姆在桌面上雙手交握,心中滿是懺悔。雖然他想在最後一刻向青年道歉乞求原諒,但青年恐怕無法理解波拿姆為什麼要道歉。

「好好照顧自己,我有生之年都不會忘記你。」

不知何故,青年苦笑說道:

「那波拿姆一定馬上就忘掉我了,真教人傷心。」

「你是什麼意思?」

波拿姆蹙起眉頭,下個瞬間臉上表情立刻被面前景象所凍結。在桌子另一頭的青年手中握著qiang,波拿姆的心跳一口氣加快起來。

「我不能讓你回美國。你的人生就要在這裡結束了。」

「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我?」

波拿姆覺得,如果青年痛恨自己也是莫可奈何的事。但青年卻有如小鴿子般歪著頭,臉龐浮現充滿邪氣的笑容。

「這是威利的命令,他希望你死掉。」

那個男人要把門己

仔細想想,那名行事慎重的男子會想解決波拿姆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畢竟波拿姆知道太多的內幕。

「你有辦法扣下扳機嗎?我可是像父親一樣從小把你帶大,而你居然聽威利的話要殺我?」

波拿姆十分懊悔,注視對準自己的qiang口。

「從小教育我只能服從威利命令的人不就是你?到現在還說這種話幹麼?」

青年的眼神中,除了微微笑意之外什麼也沒有。那是一對沒有殺氣、決心、猶豫或是悲傷戚情,如虛空般的眼眸。

正如青年所說一股。從青年小時候就不停提起那個男子的名字,將絕對忠誠植入青年內心的就是波拿姆本人。他巧妙地操作幼小心靈,成功完成洗腦工作。

「我真的很感謝你哦,不過現在要跟你說再見了。永別了,波拿姆。」

沉浸在悲傷氛圍中的波拿姆點了點頭,心中連一點逃跑的想法都沒有。天譴終於降臨,還是以最符合的形式。

「……再見,柯魯布斯。」

彷佛迴應波拿姆的道別似的,青年扣下扳機。射出的子彈擊碎波拿姆腦袋的同時,他的人生也在瞬間劃下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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