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太子!”呼哧呼哧了半天才吐出這麼幾個字。
趙淵聽得心煩,眉頭不自覺鎖了起來,“就沒有別的太醫了麼?怎麼又是他?”
將他架來的兩個家丁惶恐跪伏在地上解釋,“李太醫雖然年紀大點,卻是我們這裡醫術最好的大夫,所以……”
“……罷了,你趕緊過來看看,她中的是什麼毒,要是出了一點問題……”後面的話已然不用再說明。
“是是!”李太醫擦擦汗,連忙擠身過去想要把脈,不想斜裡伸過來一隻手將他擋住。
“慢著!”水玉兒皺皺鼻尖,“有毒王的藥丸吊著,即便粥裡下了天下第一毒物,小姐一時半會也不會有什麼事情,還是等毒王來了,由他來給小姐診治罷!”
趙淵霎時沉下臉色,又是他……“絃音是中了毒,多耽擱一分時間便多一份危險,還是先讓太醫看了再說!”
沒想到水玉兒居然絲毫不讓,“不行不行,小姐無論得了什麼病,一貫都是由毒王來診治的,他比較清楚小姐的身體有哪些忌諱,還是再等等,毒王應該就快來了。”
“玉兒!”趙淵面上已經顯得十分不悅,語氣也越發低沉,旁邊站著的眾下人全都戰戰兢兢遠離他氣場所能波及的範圍,只有水玉兒依舊無懼地站在原地堅持。
雖然面上做足文章,其實她心裡也是暗暗打鼓,這也是沒有辦法,不硬攔著他不行。
萬一這位老人家一把脈,說出了公子根本沒有中毒,全是在演戲還不要緊,要是被他知曉了公子是個男人的實情,就怕自己到時候想要殺人滅口,也是來不及了……
所幸正在兩個人火藥味節節升級,趙淵打算開口喚人把水玉兒強行帶下去的時候,柳文溪匆匆趕到,“抱歉抱歉,有點事情被絆住了脫不開身,沒有耽擱什麼正事罷?”
也不知道他這番話是對誰說的,邊說邊把不知所措的李太醫擠到一邊納涼去,盤膝坐在地上,拉過歐陽毓的手腕,也不管趙淵難看的臉色裝模作樣診斷起來,“唔……此毒藥雖烈,不過跟我的回魂丸比起來就算不得什麼,毒xing已經完全被壓制住,一時之間不會有什麼事情,不過……”
凝眸向趙淵看了過去,“適才我在外面,見到有大批官兵全副鎧甲進入到城內,看情形似乎是往這個方向過來,你要不要先去看看?”
“無妨,那是蘇州府衙的兵馬,我事先抽調過來以防萬一。”趙淵整個心神全部放在懷中昏迷過去的人身上,根本無意多談,“她到底如何?”
柳文溪剛回答了句“有我在,並無大礙!”廳外忽然一陣嘈雜聲響起,無數身穿鎧甲計程車兵闖了進來,為首的一眼見到被眾人團團圍在中間的趙淵,立刻摘下頭盔,單膝跪地,身後眾士兵紛紛效仿。
“臣蘇州校尉,袁楓,見過太子千歲!”身板挺直,聲音不卑不亢,引得趙淵不由得多注意了他兩眼。
五官清逸,眉目俊朗,明明該是個儒雅柔和的書生,那雙握劍抱盔的手指卻是修長有力,似乎慣於常年習武……
打量間,趙淵微微頷首,“袁校尉一路辛苦趕來,近幾日又一直隱蔽在城外風餐露宿,本宮到時候定會稟明父皇,為你記一大功!”
“謝太子!”袁楓眉眼動也未動,似乎並不在意從此以後即將可能的飛黃騰達,“保護太子安全是臣等的本分,適才臣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派人將王府包圍,但據下兵回報,王稷山並未回府。”
諒他也不敢回去,“城門處是否已經派人把守?”
“回太子,已經下令關閉城門,另有派弓箭手暗伏,也未見到他的人影,相信王稷山仍然躲在城內。”
趙淵皺眉沉思了會,眸光一轉,“侍衛長!”
一直跟在趙淵身邊,負責保護他安全的宮廷內侍中越出一人,“臣在。”
“你見過王稷山,王奕的案子也是你在審理,就由你負責跟袁校尉去溝通商議,下面的抓捕行動該如何進行!”轉頭對袁楓介紹,“這是我東宮的御林軍侍衛長,蕭牧,以後有什麼事,你找他便可。”
話剛說完,忽然發現一直微微低頭的袁楓猛地抬起雙眼,眸光落處,卻不是看向他。
隨著他的視線望過去,侍衛長蕭牧神情似乎透著不安,趙淵有些訝異,“你們早已認識?”
沒想到蕭牧卻避開那道咄咄逼人的視線,對趙淵垂下眼眸,“回太子,……不認識!”
“哦?”沒有錯過袁楓聽到他的回答時,握著佩劍的手指瞬間用力發白的動作,這樣詭異的暗潮充斥在兩人身邊,怎麼可能會是不相識……
既然他不想說,趙淵也沒有再繼續問個明白,無論他們之間有什麼私人恩怨,只要不影響到這次行動便是,“待會再發一道皇令下去,昭告杭州城內所有百姓,知府王稷山意圖行刺當朝太子,圖謀不成,已然怯罪潛逃,如有人能將之交出,賞黃金五百兩,剩下的,就交給你們去安排計劃。”
“是!”兩人齊聲回答,視線不可避免的交錯在一起,蕭牧很快便移開,快步走出前廳,去辦趙淵交代的事情了。
袁楓微微垂下雙眸,掩去眼中潛藏的情緒,“太子,臣也先行告退,等外面佈置好了人手再過來……”
適才水玉兒一聲輕呼,“小姐醒了!”
連忙低頭向懷中看去,果然見到絃音睜開雙眸正在看著自己,不由大喜,“你醒了!”
頭也不回地對袁楓揮揮手,“下去罷!稍後我再傳召!”
“是!”起身時終於留意到歐陽毓的容貌,也只是稍微愣了愣,很快便回過神帶著自己的手下出去了。
趙淵抓起衣袍下襬按住被柳文溪的銀針刺破一個血點,用來逼出毒血的食指指尖,對歐陽毓輕聲道歉,“都是我的錯,沒有料到王稷山居然膽敢對我下毒,連累到你了!”
歐陽毓微微搖頭,合上雙眸,眉目之間似乎顯得異常疲憊,倒是柳文溪在一旁邊看戲邊忍不住無聲輕嘆,若是讓你知道,這毒,其實是他自己下的,而且從頭到尾都是在做戲,根本就沒有中過毒,不知太子殿下你到時候,會如何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