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一覺醒來,想不到第一眼看見的竟然會是他。他仍是多麼的刺眼,使我的眼睛有點受不了,有點酸酸的感覺,原想裝作未醒,頭已忍住要偏了過去。
他最近也太明目張膽了吧,由一開始只會在人煙稀少的地方遇上,到現在他竟然由然自得地坐在我房間喝茶,還一臉松容,面色比前幾次見他時好了多。看他這陣子應該過得可好。
見到他在我的房間裡面坐著,有著一份少有的和諧感,就很難會讓人想到我們曾經發生過的事,或者,這就是因為我們有了共同的目標吧。自從上幾次的共處後,總覺得思情其實不是那麼討厭,他只是個單細胞幼稚的動物,就是誰得罪了他,誰跟他去搶他心愛的玩具,他就跟你爭到底。當初他以為是我要跟他爭,就對我恨之入骨,現在目標換了是榆林,他就好像忘了以前的事一樣,竟可以平靜地跟我交談,有時我會想,或者,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都醒了,還趟在床上幹嘛?”長長的丹鳳眼微微瞄了我一下,沒有了以往的殺氣,沒有了以前的不自在,我也比較輕鬆地笑了笑,支起身,隨便整理了一下,就開始吃枱上的早點。今天的早點好像跟平時的有點不同,看來是思情自己帶來的。知道是他帶來的東西,令我的筷子快要與精緻的蛋餅接觸時,又卻步了。
思情的眼睛雖然是望著外面的景色,但卻清楚地感覺到我剎那間的停頓,人家始終都是高手,身體本來就好像是長了對後眼般,我在心中直喊不妙。
隨著我的心思,動作也有點不自然地僵住了。喝了聲,我又埋頭喝我的茶,被開他的目光。倒思情還真的爽快地給我一句:“怕我毒你不成?”
既然你肯點明,那我也沒好氣地點了點頭。大哥,你的為人...確實令小弟有點怕怕。思情見我爽快地點頭,明顯有點不悅,夾了片蛋餅往嘴裡送,大口大口地咬著,最後還裝了個好好吃的模樣。你以為我是小孩麼,就是嘴饞。但不吃白不吃,肚子空空的,吃不死又免費,當然吃過飽再算。
我吃得正香,思情又張口說:“你蠻能睡的,我都等了很久。眼睛幹那麼腫,是不是你的榆林哥哥又做了甚麼事惹了你?”他的眼睛瞪圓,一張要看好戲的臉,我就覺得好笑,他真的很小孩子,就是每次都想要惹怒別人的那種。
我搖搖頭,摸了那雙哭腫的眼睛,想起昨天,哭了很久,不清楚是甚麼時候睡著的,還有,好像有些事情忘記了,怎也想不起來。怪不得今天他一臉得意,原來是看準了我感情失意。若果是他收到情報的話有意來看戲,也太無聊的吧。對,思情為什麼會出現?寫了張字條給他,他看了還給我擺臭臉,一臉令人不爽的說:“我喜歡去那裡就去那裡,用不著理由”
我皺了皺眉:“但這可是我的房間,你不請自來。”
他揚了揚眉,不知廉恥地答道:“我來,可算是你三生有幸。”
“那也是,一早遇瘟神,的確是三生有恨,想必不是誰都有這種黴運”
他輕哼一聲又說:“你有見過那麼美麗的瘟神麼?”
我不寫啦,作了個作嘔狀,跟他鬥嘴簡直是浪費生命的行為。
思情看了看我,亳不介意地給我來個更大的衝擊:“我就知道我的美貌早已令人說不出話來。”
“那也是啊,你要耍賴。要不是給你害成這個樣子,我會不夠你說。”
思情冷哼了一聲,遲疑了一會又說:“這可是你倒黴,誰叫你誰不惹就硬要來惹我。你別奢望我會對你道歉,要怪就怪你的榆林,誰叫他利用你來害我,要不然可能...我們可能可以成好友。”
我皺了皺眉頭,這個人怎麼搞的,明明是自己錯,還想推卸責任。“好像是你硬要來找碴,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不害我就好。至於好朋友,這個地位還是留給別人當吧。”
我才不想沒原因就被殺呢。作你的朋友,那不是說向鬼門關走麼,我還未有這種勇氣。
“喂,說實話,你今天來幹嘛”總覺得跟這個人說話總是找不著邊際,硬被他越扯越遠。
思情嘟起嘴,眼睛慵懶地在紙上滑行,等了半晌,終於說:“我要來問你答案”
“甚麼?”這個我還未寫下,他又急不及待地答話。
“當然是說我提的建議啦,對你可沒壞處,答應吧。”思情看著我的表情令我有點不耐煩,他的表情分明是迫我接受他的方案。
其實我一直都在想這件事,但自從見了無名後我就有點遲疑,出了菊花臺,我可以做點甚麼?原以為會找無名,但現在我想我暫時不知道應該怎樣面對他。走了出去後,還要小心打算未來的一切。其實還有一點是我放不了心的,那就是榆林。發生了昨天的事後,我自我檢討了。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有資格去責怪他,因為我都是個說謊的人。而且我又不是跟他認識很久,根本就沒權要人家跟我說100%的真話。想到這,現在反而會覺得之前我對他太差,有點過意不去。
“喂,我從一數到三,你不出聲,我就當你應承。一,二,三。好!當你答應了,我去策劃一下。榆林那邊,你記住要保守秘密。要記住,榆林是我們的敵人!”他向我眨眼,像怕我要後悔似的,一回頭他就像風一樣走了。
這個人是怎麼搞的,又說要我考慮,最後還不是自己作決定。唉,一切聽天由命吧,先離開再說。還在搖頭,思情的臉又突然間在我面前晃,嚇了我一大跳。還未作出反應,就被他先制住,啵一聲,在我的臉上吻了一個。見我化石了,又再在我嘴上吻了一個。
再呆,我也不會沒反應吧,這個人見我沒有跟他動手就得寸進尺,我不發火,還算是男人麼!我連忙出拳往他的肚子揍去。他當然沒有那麼容易就被打倒,一個閃身,已退到三米以外。
“喂,我只是來收回我應得的。上次我說過給你帶個訊息,換你一個吻。現在我不只給你訊息,還幫你逃走,給我多一個吻當利息也真是便宜了你這個小子。”
我氣得頭髮都快站起來,一伸手就拿東西向他擲去。他倒躲得不慌不忙的,向我眨了眨眼,笑得清爽,一閃身就飛走了。
再過幾天就是慶典,全個菊花臺的人都在一邊忙碌,大家都忙著去佈置粉飾,有的還開始排練當日的表演節目。雖然我住的地方比較偏僻,但見到了那些從沒見過的下人在我們的林子裡穿梭,搬運著奇花異草,我就知道他們有多忙。
看著他們在忙,我就彷佛是個閒人一樣漸漸被大家遺忘,連小萱也很久沒來待候。
越近慶典,榆林就越是神不守舍。自從上次上街後,他發呆的時間好像突別增多。這幾天,我對他的態度已明顯好了多,雖然回不到以前的親密,但卻沒有像以前一樣當他透明。他多多少少也可以感覺得到我的轉變,對著我時,人也比較開心了點。
我知道我以前這樣對他他一定不好受,再過幾天,我們就再不相見,就暫時放下那些不好的回憶吧,你愛誰,不愛誰都是你的自由,告訴我與否,我也沒權去要求。
“若於,好久沒有跟你好好地吃一頓了”榆林來到了我的房間,擺滿了一桌,全是我最愛吃的餸,我看到口水都快流出來。我們確實很久沒有一起吃,因為這幾天都是榆林在忙著幫冷驚霜處理事務,就連思情也少來了,他只叮囑我等他訊息,到慶典當日他定會來帶我走,要是走不了,就不如把我殺了,省得讓他費心。我知道他只是說笑,若真的要殺我,又何需要幫我張羅。
我想這會是我們最後一頓飯,那麼豐富的一桌佳餚,我還真的以為他是有意給我送行。喝了點酒,吃了幾口菜,感覺好像比較輕鬆暖和。
“若於,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他今天喝了很多,跟平時只是淺嘗的他很不同,每杯都是舉頭就灌進去,跟本就跟喝水沒差。他的面上帶著點紅暈,身上都是很重的酒氣,好像是快要喝醉一樣。
見他有點反常,又想到這是我們最後的共處,應承他也沒關係,我微微地點了點頭。榆林看到了,緊張的臉一下子放鬆,高興地笑了起來,笑得有點傻,兩眼都彎成一條線,可愛得很。
“應承我別怪主人,他真的無心害你,你要怪就怪我。”我看他是醉了,突然跟我說這個,弄得我都不太清楚他到底是真的要對我說還是弄錯了對像。
我用手撫了撫他的頭,頭很熱,好像有點燒,我還未弄得清這種熱是因為酒精作用,還是真正的發燒。
我連忙想把他手上的酒杯拿開,他卻跟我較勁。我搶不過他,他一仰頭,一杯又倒進了他的肚子裡去。
“我知道,我知道你在怪我。就怪我,是我的錯,是我的錯...”他垂著頭,但我知道他正在哭。因為水一滴一滴地滴下,早已沾溼了他雪白色的長袍。我有點手足無措,因為他這樣的反應是少有的。一時間,我只想到他平常安慰我所做的動作,嘴裡輕輕地說著:“一切都會好,睡著了,一切都會好。”雖然我清楚知道他一點也聽不到,但我仍是在嘴裡碎碎地念著,彷佛這個動作給了我們救贖,我的心裡也能減少點不安。
平靜地看著他的哭聲由起初的壓抑進展到崩潰,我才知道原來看到別人哭,心裡都會酸酸的,怪不得前幾天,榆林看起來都有點失落。看到他的樣子,我好沒骨氣地眼睛都紅了。
我輕輕地拍著他的背,他吸了吸氣,又抽泣著說:“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騙了我...他說過會愛我...我...”後面的話他已說不下去,我知道他不是要跟我說,這個應該是跟某人說的話,可能是埋在他心裡很久的話。
他把我抱得好緊,我有點透不到氣,但又怕一推開他他就會開始哭。我有點辛苦地靠到他眼前說:“乖,睡著了,一切都會好。別想其它的,乖,睡覺吧。”
懷裡的人一抖一抖的,我只好安慰著,手裡繼續機械式的安慰動作,腦裡卻想著他剛才說的話,到底是給誰說,又是誰騙了他?莫非是冷驚霜,就是說榆林喜歡他,但他卻給騙了?冷驚霜真的不是人,他不是已經有一整個菊花臺的小倌服侍他了麼,為什麼?既然是無意還要傷榆林的心,還不止榆林,還有思情,恐怕還有更多更多的人。我想著就開始心痛,我原來是怪錯了他,可能榆林當日也是活在一個騙局中,受傷了,還不能說。
“我...”突然感到懷裡人在動,發出了微弱的聲音。他仰著頭,可憐地看著我,看得我一臉無奈,儘量給他擠了個溫暖的笑容。他抖震著開口說:“你說過會愛我,為什麼要騙我,你說...為什麼?”
被他一聲又一聲的迫問,我真的不知道應該怎樣迴應。我張開口,良久還是說不出半句話來。我不知道應不應該給他一個迴應,若果他醒來發現一切都是假的又會怎樣?我的內心開始爭鬥,不知道是不是應給他一個沒希望的希望。
“你既然騙我,為什麼不騙我說你愛我,為什麼...”他的眼淚又再流下來,我輕輕地幫他拭去淚珠,吻了吻他額頭,然後在他的耳邊低聲說著:“放心,你一定會找到個真正愛你的人,放棄我吧”
我的下巴頂在他的頭頂上,把他整個人都抱緊,我不清楚我那句話他看到了多少,又看懂多少;我也不知道這樣說,他會不會舒服點,還是會更傷痛,但我相信怎樣的傷都一定會好,只要敖得過,就一定會結疤。
是不是隻要兩個人抱緊,心意就能傳達,榆林突然有點惘然地抬起頭,他口裡細細的動作,沒有發出半點聲音,我將他鬆開,然後對著他的臉跟他說:“我不再愛你了,你找個愛你的人吧!你一定會找到個更好的,懂得愛你的人。”
我知道這句好恨,一出口,我就有點後悔,但還是很想罵醒他。我料想到他一定會大哭,但他的表現卻出符意料地平靜,害我擔心了好一回兒。他退開了兩步,然後兩眼有點不太正常,呆滯的目光仍是落在我的身上。良久,他突然狂笑了起來,我被他嚇得心裡狂跳。今日我見到了一個我不認識的榆林,或者,連他本人都未曾真正的認識過自己,因為他的感情都是壓抑著的。
就在我視線微微離開他時,他突然傷心地說:“你又來騙我,這次我不會被騙到,你其實是愛我的...是不?”後面的一個聲音柔弱多了,聽到我抽了口氣,卻答不上一句。我腦裡還在想著應怎樣迴應,他就撲了上來,往我的唇上噬咬,我感覺到嘴唇像著了火一樣痛,然後他輕輕地用舌頭舐了我剛才被咬到的地方,眼睛帶笑,再一次吻了過來。我就像一個木頭人一樣讓,隨便他在我身上動作,我知道他一定會醒。我一點也沒動,直至他真的冷靜下來。他再看我的時候,好像是看到了甚麼。我想,他應該知道我不是他想的那人。他眼裡沒有了剛才的傷痛,好像又回到正常的榆林一樣,只是溫柔地笑,然後不支倒地...
作:hello,我又回來更新了,因為星期六寫了個故事大鋼沒錯,之前都是在腦袋中進行的所以現在寫了出來後一切比較容易練練:我好像發表了個嚇人的言論,我會努力寫,不會是坑,只是要多點時間寫!!!
迴游泳的魚:害你想多了這個我確實寫得不太好,clarify了,其實因為榆林會看嘴語,現在思情也看得懂我的想法是武功好的人都可以看到很快的東西,所以應該會讀到嘴語的
111:多謝提點,已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