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的系統“砰”地一聲輕響,竟直接化為齏粉,撲簌簌地落在地上,卻轉眼湮滅無蹤。
“蕭明晟”眨了一下眼睛,之前還冰冷淡漠的純黑眼眸轉瞬間就變得生動起來。下一刻,周圍停滯的時間流動起來,風恢復吹動,水恢復流淌,之前甘露殿內戛然而止的慘叫聲再度響起,卻喊了半嗓子就停住了。
因為不疼了。
王皇后抱著腦袋,大張著嘴巴卻是一臉懵逼。
李治將王皇后的表情收入眼中,看得分明,頓時就是大怒。
“毒婦,你竟又做戲矇騙朕!”
有王皇后對媚娘下毒在先,對他下蠱毒害在後,這事兒發生在哪個人身上都能夠引起極大的怒火恨意,更何況李治是帝王,生殺予奪的帝王。
剛給了王皇后一巴掌,王皇后就一副疼得要死的模樣,這就有些嚇到李治了。畢竟,他剛剛被一條紅色的古怪蟲子鑽了身體,經歷了一遭身不由己的崩潰痛苦。萬一王皇后身上還有蠱蟲,他親自動手豈不是很危險?
是不是應該命禁軍護衛綁了這個妖婦?
結果,李治就看到了王皇后那不走心的痛苦表情,頓時以為她剛才也是假裝。一想到自己還被王皇后給嚇唬住了,李治氣得眼睛充血,衝過去就想要踹王皇后。
方才似乎被王皇后的異狀嚇了一跳的蕭明晟如夢初醒,連忙扶住李治,急切地道:“阿耶,您彆氣,快讓醫官給您看看身體。”
甘露殿內眾人已經被這一連串的變故嚇懵了,被蕭明晟這一提醒,趕來的太醫署令連忙跑過來,顫聲道:“聖上,請讓老臣為您診脈。”
李治衝蕭明晟安撫一笑,溫聲道:“阿耶沒事。”轉過頭卻是不搭理太醫署令,指著像是被嚇傻了,嘴裡嘰裡咕嚕唸叨著“系統”的王皇后,冷聲道:“來人,將這毒婦給朕關押起來!再將上官儀召進宮來,朕要廢了這個陰謀下毒的妖婦!”
王皇后一個激靈,她瞪大了眼睛,忽然尖叫起來。
“系統,該死的系統你在哪裡啊啊啊啊!”
為什麼不迴應她!
之前她確實是被系統說的抹殺嚇壞了,也狠狠地疼了一下。但系統轉眼就沒了迴應,疼痛也沒了,她卻被留在了這個世界上。想想之前自己乾的事情,妥妥死路一條。她雖然已經走了三個世界,但她怕疼怕死啊。
李治被王皇后口中的“細桶”氣了個夠嗆,他道是王皇后怎麼有底氣下毒害他,原來是已經找到了姦夫襄助。
他這些年雖然不愛王皇后,但對她也頗為敬重,給了她足夠的體面。結果呢?這些年的溫良賢淑都是假裝出來的,她不僅害死了媚娘,她還想要弒君篡位!
一想到這個,李治氣得又是一陣氣血翻湧,急喘了兩口氣,揮手將一旁書案上的香爐揮到了地上,厲聲道:“還不將這個毒婦堵了嘴,帶下去!”
“喏!”
負責守衛甘露殿的金吾衛們算是看清楚這形勢了,想想剛才皇帝一口血吐出來裡面竟然有一條活蟲,再加上王皇后的瘋言瘋語,他們已經將事實拼湊得七七八八。
他們不敢耽擱,不顧王皇后的掙扎,堵了她的嘴,將她拖出了甘露殿。
雖然已經拿了王皇后,但李治只要想著這些年裡,他枕邊躺著的竟是這樣一個毒婦,他就噁心得想吐。
王皇后弒君是誅九族的大罪,王家的官員剛因為柳爽案發落了一通,現在因為王皇后陰謀下毒,儼然連命都保不住了。
李治緊接著又下令,讓司空李勣帶兵圍了王家。
蕭明晟瞟了一眼被堵嘴拖出去的王皇后,上前扶住李治,又一次地道:“阿耶,讓醫官給您看看身體。”雖然之前蕭明晟用《離經易道》的內力逼出了那條蠱蟲,確定李治的身體並無大礙,但由醫官診出來,也能夠安後宮眾人的心。
李治頓時皺起了眉頭,他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連血都沒有流出一滴的小口子,誰能想到那條紅色蟲子就是從這裡鑽進他的身體,還一路向著他的心口處鑽來。
一想到這個,李治就覺得毛骨悚然。
確實有必要讓醫官診治一下。
李治鬆了口,由蕭明晟扶著坐在了椅子上。事急從權,這會兒也不講究那麼多規矩,太醫署令立刻將手指搭在李治的手腕上,仔細地診過。片刻後,太醫署令鬆了口氣,道:“聖人洪福齊天,並無大礙。”
雖然沒有大礙,但醫官表示,陛下受了些驚嚇。現在開副方子,可安心神。
蕭明晟在心中默默點頭,沒錯,他阿耶身體沒事,但確實被那條蠱蟲嚇到了。
太醫署令是李治心腹,有著他的調理,他這些年的頭風病都沒有再犯,故而他很相信太醫署令的醫術。聽了他的診斷,他面色微緩,但這事兒沒完。
李治抬手指向地上那條被蕭明晟一玉筆釘在地上的蠱蟲,冷聲道:“劉卿,看看那東西,朕要知道那毒婦使出來的手段有多大本事!”
太醫署令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那條蠱蟲,為難地道:“陛下容稟,若臣所猜不錯的話,這應該是南疆蠱蟲。微臣對南疆蠱蟲並無多少了解,需回太醫署,與同僚共同研究此物。”
太醫署令說了大實話,李治也沒有為難他的意思,便允了他的請奏。
皇帝遇襲不是小事,而且還是皇后動的手,這是誅九族的大罪。蕭明晟對王家沒有什麼好印象,但想到了教導他多年的王侍讀,單看在王瑜安的面子上,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王瑜安倒黴催地捲進死劫裡。
不過,他也沒有太過心急。父皇性情素來溫厚,誅九族這樣的大事,若不是恨毒了那一家子,父皇絕不會判誅九族。最多誅殺首惡,妻眷流放。經此一事,太原王氏,尤其是王仁祐這一脈必然會迎來沒落。
王皇后的未來已經確定,不是白綾就是鴆酒,父皇是絕對不會讓她活下去。不說別的,單看現在,父皇被元后刺殺,仔細想來其實有傷龍威,但父皇連封口的意思都沒有。這麼一會兒工夫,想來王皇后弒君的事情就要傳遍朝中高官權貴耳中了。
說起來,那系統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存在?主線任務失敗,脫離宿主,竟然就跟著湮滅了,完全不似蕭明晟猜想,舍了王皇后這個宿主,再尋一個新宿主來。
哦,不對,仔細說來,那個女人叫夏芳芳,跟傳說中借他人皮囊的畫皮惡鬼沒有什麼區別。
等等,他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這個念頭倏然從蕭明晟心底劃過,沒有濺起多少漣漪就沉了下去。冥冥中似乎有一種力量,將一段記憶悄然掩埋。
就在這時,得知王皇后弒君被擒,已被押入掖庭宮罪室看管起來的李睿和李瀅玉趕到了甘露殿,他們撲倒在甘露殿外的石階外,哭哭啼啼地向李治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