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
好奇心被門隔絕在屋中,他身後傳來陶忘言的聲音:“我為什麼不回去,你應該知道才對。我以為你會告訴他。”
“我為什麼要多事告訴他?”徐山暮並沒有反駁自己已經知道了真相這件事,而是反問了他。
陶忘言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認為認清了現實,所以更放鬆起來。
“你能告訴我,你都知道了些什麼嗎?”他眼底充滿了妥協的無辜:“我是真的想要知道你到底聰明到什麼地步。”
徐山暮一拍膝蓋:“成。”
四目相對,冰冷的聲音在門外一片嘈雜的聲音中顯得格外明顯,似雪裡針,風中刃,直直的刺進陶忘言的心中,那冰霜般的聲音說:“忘言,你喜歡音樂。”
他的臉漸漸地泛白,白至灰,被擊中七寸的跳起身,渾身都在抗拒這個答案,可靈魂深處卻又在肯定這個答案,他自相矛盾著,兀自痛苦不堪。
“可你一開始就說入學校是為了報復你爸,可漸漸的你發現那只是你自己找的藉口。你喜歡音樂,這才是你入校的真正原因,可後來在學校,你發現你自己根本無法成為像你父親一樣人,你無法站在頂端成為ace,所以你逃避了,用父親這個藉口打算逃掉對嘛?”
那邊的人不禁更愕然了幾分,看怪物一般的看著徐山暮。
他的齷齪心事像是白雪中的紅梅,那樣毫無保留的被這個人看透。
見他面色如此,徐山暮不由冷笑道:“你心裡清楚。其實,這一切都和你爸爸無關,只是你自導自演出來的一場戲,故意把自己塑造成可憐人,一個被父親拋棄的可憐蟲。說明白一點你就是個討不到糖的倒黴孩子,只要事情不和你的心意你就立刻去責備身邊的人,然後功成身退,逃避現實。幼稚的玩弄著身邊所有關心你的人。是不是?”
他知道徐山暮聰明直接,口齒厲色,可他從未想過自己心中的那些想法會被這個人看的一乾二淨,如同被火燒的鞭子擊中心臟一般,他不堪的閉上眼睛。
“是。”他對面前的人毫無隱瞞的力氣:“沒錯,就是這樣。”
門外聲音靜下。
屋中的陶忘言悲傷的看去:“天才就是天才啊。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從你爸自學校走後,你鬆了一口氣時,還有你平時說話,做事的點點滴滴都這樣告訴我,你厭惡你爸,你也很羨慕你爸,你希望自己能成為你爸那樣的人,所以言行舉止,為人處世,都小心翼翼的模仿著他。即使你心中依舊討厭他,當他是仇人,可你想要成為他那樣的人。”
“……”陶忘言眼眶在不知不覺間紅了,不由無奈一笑,笑出兩行淚:“真毒啊,我都快給你鼓掌了。”
徐山暮拿過抽紙遞給他:“男子漢哭哭啼啼算怎麼回事。”
“是。”他接過那紙巾,在臉上用力擦過,眼眸之中不自然的紅血絲鋪滿白眼球,他的情緒臨近崩潰,卻又莫名的平靜:“我鬆了一口氣,我徹徹底底的送了一口氣,因為我看透了這所學校存在的真正目的。”
他冷笑,是對自己的嘲諷:“知難而退。學校把我分派到分校來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了讓我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我看著你,看著驚鴻,看著輕舟,看你們所有人,每時每刻每分每秒我都在崩潰的邊緣。哦!原來我不能和我爸一樣啊。我不能成為我自己的驕傲,不能成為我媽的驕傲,我是一個連總校都回不去的遺棄品,我一點也不優秀。”
他眼中的淚不斷湧出,總算無需壓抑,他對徐山暮叫著吼著,再也不必孤身一人承受這些無地自容的虛偽:“山暮,我努力過,費勁力氣的努力過,可是我努力了半年還比不上你一個小時的漫不經心。你知道!我有多不甘心嗎?!可是不甘心又能怎麼樣?我在這個學校明白了一件事,不甘心又能怎麼樣?我拼死了去努力,還是及不上你們的天資,所以我妥協了,我沒打算放棄,因為放棄太殘忍了,所以我選擇妥協。選擇一個瀟灑一點的方式離開。爭取以後在別的地方看到你們的時候能說一句,啊,真好,我們從前一起追過夢啊,我們一起跳過舞。”
聲音漸消。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伸手抹去臉上的淚,紙巾被他揪成一團,就像他此刻亂七八糟的情緒:“但你真狠,連妥協的機會都不給我。”
他的話說完了,徐山暮的多管閒事就此結束,他站起身,面上恢復成平日的懶散,方才的冷然消散在空氣之中,雙方對峙的錯覺也漸漸破碎。
“你居然來找我。”他荒唐的笑出聲:“你居然會讓萬里遊帶你來找我……”
“你走丟了,我們當然回來找你。”他玩轉著手間的戒指,面上毫無笑意,他說:“回來吧。還有人在等你一起站上舞臺。放棄你爸給你的執念吧。既然要妥協,就回去學校妥協。我不知道你的童年給了你多少陰影,不過……我不覺得你孤單,至少現在不是。”他說:“我們不是來找你了嗎?你走丟了,我和裡遊不是來找你了嗎?”
“回來吧,你又不是一個人。”
陶忘言一直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他依舊有怯懦之意。見此,徐山暮便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他起身準備離開,開門前,又玩笑般的開口:“大家忘了你不在,每次買東西都會多買一份,都在你床上堆著。”
門被關上,又只剩下他一個人,他羨慕自己的父親,可他也無法忍耐的厭惡著他。這麼多年的拋棄,不聞不問,母親的怯懦與不爭。
從小到大他都是自己一個人,委屈,寒冷,絕望,樣樣纏繞著他。所以站在舞臺上被那樣多的人看見是不是就會不再孤單,滿場的聚光燈落在身上,是不是就會得到溫暖?
這是他站上舞臺的理由。
有一輛車子開出會所,是向著分校的方向。那是萬里遊的車子。
月色下,他對自己坦誠。
山暮你說的不錯,我是羨慕我爸,我想要成為他那樣強大天賦的人,可我……不想要成為他那樣的大人。
你們來找我,我很高興。
第十三章 就是說他得到了救贖
車上徐山暮昏昏欲睡的發問:“你都聽到了?”
“嗯。”他低著頭,再抬眸時,滿眸亂紅桃意,燦然奪目,魅人心魄:“聽得差不多。”萬里遊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樹木,笑道:“在你眼底我們學校是不是大部分人都是透明的?”沒有得到迴應,他便接著發問:“你怎麼這麼能窺視人心?”
依舊沒有迴應,萬里遊轉頭去看才發現……他睡著了。
脫下西裝外套蓋在他身上,他也閉上眼睛鬆懈了情緒。
嶽承恩每天都在早上出現,晚上消失,小攤點打完工後,隨便尋了個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