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上,他又厭倦地說:“你走吧,我得好好考慮。”
“考慮什麼?”齊輝停在門口,問他。
他語氣煩惱:“劇本拿錯了。”
劇本指的是什麼,齊輝並不清楚,雖有疑惑,他也沒有問下去。
客廳的電視機正在播今日見聞。
鬼界電視臺對《閻王嬌妻被金屋藏嬌,閉門不出已一週餘!》這種火辣新聞熱情不減,現已經開始憶古思今,介紹歷史上的各位閻王夫人。
他們在期待正式婚禮。
然而結婚是不可能結婚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結婚的,只能一個人上下班坐在客廳看電視才能維持得了生活這樣子。
“你在看什麼?”
白星河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沙發後邊的。
他穿著高領毛衣,瘦了些,顯得眼睛愈發地大,像一隻鬼鬼祟祟的貓。
“電視節目。”
“你們鬼魂也有這種娛樂啊。”
說著,他坐到了沙發的另一頭。
齊輝嗯了一聲,繼續看電視。
白星河心想:他們看起來很近,其實隔著一條銀河,人與人之間的溝通,有時候沒有用。
“你有事?”
幾分鐘之後,是齊輝先開的口。
“我快死了。”白星河說。
齊輝瞭然:“你的遺書我可以轉交給嚴婆。”
話音未落,手撐在他腿邊,白星河已經悄無聲息地擠在抱枕與齊輝之間。
“不是,臨死之前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他的表情難以捉摸,高深莫測,宛如即將講鬼故事般神秘兮兮。
也許是要問什麼重要的事情。
“問吧。”
“你對我有生理反應嗎?”
“……”
空氣突然安靜。
四目相對,相顧無言,此時此刻,就連電視機吵嚷的脫口秀也黯然失聲。
“我的意思是說,你是直男嗎?”
“……是。”
“打擾了。”白星河難掩失望。
“為什麼問這個?”
“問問而已。”
他收拾了一下心情,準備回房間睡覺。
手臂忽然一緊,原來是齊輝攔住了他。
齊輝鬆開手,說:“我也有事情要問你。”
白星河認真回答:“暫時沒有生理反應。”
“不是這種事。”
齊輝解開了襯衣。
白星河差點跳起來,躲躲閃閃地震驚尖叫:“喂喂,麻煩你矜持一點!”
他手忙腳亂打算遁走,然而馬上就被齊輝按住了。
他無力反抗的手被放在齊輝的身上,碰到了窫窳的赤色尾巴。
白星河突然安靜下來。
裸露的、肌肉緊實的胸口和腹部,赫然是鮮活詭異的樁樁刺青:龍首馬足的怪物、馬狀無首的赤獸、尖角狐狸……栩栩如生得好像隨時能活過來。
“窫窳、戎宣王屍和相柳……相柳紋在後腰,你看不見,但你知道在哪。”
低頭時,齊輝脖間的狐狸紋身幾乎碰到白星河的鼻尖。
“紋身師傅已經死透了。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你怎麼知道我身上紋了它們的?”
“不是猜的,你說話時是在回憶。只能是你曾經見過我。然而在這之前,我沒有來過人界。你是誰?”
齊輝的聲音很輕。
這雙雙幽暗的、勾人的動物眼眸讓白星河一陣失神。
遊戲副本設定與玩家記憶有部分重疊,這是為什麼他出現在Y鎮、外婆死而復生。
現在,兩個人影重疊了。
與從前一樣,他仍然熱衷輕聲細語地說話,好像本性真有這麼斯文似的。
他不是齊輝,但是齊輝和他有點像。不至於認錯,只是偶爾有點詭異的熟悉感。
白星河心頭一震:原來齊輝是我透過另一個人,臆想得到的虛擬角色。獨獨為了我才出現的人。
至於白星河是誰……
十八歲的白星河,已經是過去了。
這個遊戲世界是虛假的,所有人都是機械資料、程式和痴心妄想。
曾經長在別人身上的刺青,一筆一道刻在白星河的腦海裡,記憶猶新。今天出現在一個遊戲NPC資料裡,也不足為奇。
只能怪自己說漏嘴了。
回過神來時,他已經推開了齊輝。
“我從前夢見過你,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白星河選了個恰當的藉口搪塞過去,並指責他無禮,“夢裡夢外我都有必要提醒你:不好好穿衣服,有傷風化。”
“夢境?”齊輝似乎饒有興味:“什麼時候的事情?”
“不記得了。襄王夢神女,莊周夢蝴蝶,這種事自古有之。”
見齊輝已經被唬住,白星河麻溜兒躲回房間藏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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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魂太奔放了!!]
……
“你倆怎麼了?”
連姨洗完碗,發現齊輝正在客廳慢吞吞地係扣子,衣著凌亂。
她震驚:“真的假的?”
“假的,”他知道長輩在驚訝什麼,又不想解釋,“別多想。”
“哦……她回去睡覺了?”
“嗯,”齊輝忽然說,“有時候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怎麼了?”
“有代溝。”
竟然問那種近乎性騷擾的問題。
“互相瞭解就好了,”連姨笑了,“她的日子不多了,你有時間就多陪陪她吧。”
她以為齊輝會像從前那樣避而不答,然而他卻是仔細想了會兒,做了個決定:“明天放假,我帶她出去看看吧。”
白星河自從住進這裡,就如同金絲雀一般被勒令不能離開半步。
連姨驚異不已:“你轉性了。”
他說:“你也覺得我是不近人情的人麼?”
看著他的神情,連姨心生憐憫:“你可以讓她發覺你不是……只要你願意。”
第8章 鬼王x男新娘8
鬼王x男新娘8
早晨,前去廚房覓食的白星河被男人堵在了客廳一角。
男人的手撐在牆壁,低頭對視,是一個標準壁咚。
白星河睡意全無,暗想:閻王莫非是突然頓悟愛上他了?
然而齊輝對這個姿勢並沒有多餘概念,只是說:“A鎮上有一次花燈節,就是今天,去看吧。”
“……?”
……很難相信竟然有人有這種姿態說這種無聊的事,也許下次就是深夜寬衣解帶強迫他看夜光手錶了?
白星河腹誹完畢,以索然無味、異常平靜的語調錶示:“我不去。”
“為什麼?”
“我不喜歡。”
鬼界有花燈節還是草燈節,都無關緊要。
他感興趣的,只是眼前這個虛擬男人。
齊輝耐心不減:“如果你不喜歡,換個地方。”
“我要去天上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