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跟蹤她到這兒來?
“鍾公子, 好巧。”她巧笑倩兮地站在樹下跟他打招呼。
“不巧,我跟著你來的。”鍾羨在她面前站定。
長安:“……”雖然這回答誠實得近乎可愛,可急著去看自己設計成果的長安真的不喜歡這種可愛啊。她決定速戰速決。
“鍾公子,你有話就說吧, 雜家真的還有要事待辦。”長安一副很著急的模樣。
鍾羨不為所動,氣定神閒地從袖中抽出一張銀票,遞給長安道:“上次安公公託付在下之事,在下辦妥了……”
長安不等他講完便一把拿過那張銀票,看也不看往懷中一塞,道:“原來是這事,多謝鍾公子了,雜家先走一步……”
鍾羨腳步一移,攔在她的去路上。
長安訕訕地調轉方向,鍾羨跟著移動身形。他本是練武之人,又是其中矯矯,自然比長安更能洞察先機出奇制勝。
幾次之後,長安停下,無奈道:“鍾公子,你到底想如何?”
鍾羨負著雙手身姿挺傲,一副討債的模樣:“公公提的條件在下已經盡數履行完畢。如今該輪到公公兌現承諾了。”
長安道:“不是雜家耍賴,雜家眼下真的有要事待辦。”
“安公公可是覺著,鍾某是可欺之人?”鍾羨本就是側著身攔在長安跟前的,此刻便斜眸瞥了長安一眼。
長安訕笑:“怎麼會呢?您鍾公子乃當今太尉之子,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欺您吶!好吧,其實事情是這樣的,陛下遇刺那件事,蹊蹺頗多……”她佯裝老實地開始娓娓道來,趁鍾羨分神聽她講述,瞅準鍾羨身後的空隙猛地竄了過去。
眼看快要得逞,後領子忽然被人大力抓住,一陣天旋地轉後,長安只覺後背一痛,已是被人推抵在了一棵樹上。她睜開眼一看,鍾羨一手撐在她身側的樹幹上俯低了身子近近地看著她,這姿勢,居然被他給樹咚了!
後背隱隱作痛,長安心中卻得意起來:嘖!這廝果然如我預料的那般,外表清冷內心狂野。看看,在這無人之處原形畢露了吧?
“今天不把這件事交代清楚,你哪兒都別想去!”鍾羨一雙黑亮透徹的眸子靜而冷地盯住長安不老實的眼,不怒自威道。
看著他細密濃黑的睫毛,長安好整以暇起來,比無賴,她還真沒怕過誰,更何況是在如此方便而銷魂的姿勢下。她渾身放鬆地往樹幹上一靠,懶洋洋地抬起下頜問:“鍾公子,我若就是不說,你待如何?”
鍾羨英眉一蹙,剛想說話,目光卻被長安的頸部曲線所吸引。從頜下到衣領處,那一弧曲線柔美利落清逸如柳,肌膚白皙剔透細膩如脂。
他目露疑惑,遲疑地問:“你……為何沒有結喉?”
長安:“……”結喉?什麼結喉?看他盯著她的脖子,莫非指的是喉結?擦!這廝在懷疑什麼?
“沒有結喉算什麼?我還沒雞雞呢?你想不想看看?”長安一撩下襬。
因她動作突然,鍾羨還沒反應過來,便下意識地一低頭。
“你還真想看!斯文敗類!”長安突然躥了起來,一額頭撞上鍾羨的鼻子。
鍾羨鼻子一痛,難免回手去護,長安便趁機跑了。
“喂,我沒有……”看著長安落荒而逃的背影,鍾羨試圖解釋,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
長安停步轉身,本想再罵他一句,卻見他左邊鼻孔流出一線血痕來,當即幸災樂禍道:“活該!”
鍾羨後知後覺地伸手一摸,沾了一指頭血,忙從袖中拿了帕子出來捂住鼻子。再抬頭,長安早就跑得不見蹤影了。
慕容泓與長祿褚翔三人走到長樂宮與廣膳房的分岔路口,慕容泓對長祿道:“把傘給褚翔,你去一趟廣膳房,就說朕晚膳想吃翡翠蓮子糕。”
長祿得令,一路小跑著去了。
“去寒香殿。”慕容泓側過身吩咐褚翔。
褚翔替慕容泓撐著傘,兩人走到寒香殿之側。慕容泓看看左右無人,便從褚翔手裡接過傘,道:“去那邊樹下等朕。”
褚翔頷首,走到一旁的樹下望風,慕容泓撐著傘獨自來到殿後的花園內。
白露正手執一朵木槿,站在花園一角的榕樹下若有所思。見來了一位貌若春葩神如明月的少年,頓時將懷疑的目光謹慎地投注在他身上。
慕容泓穿得素雅,因在國喪期,身上也沒佩戴什麼貴重飾品,故而白露一時沒能將他與大龑皇帝聯絡起來,只看著他不說話。
慕容泓也不與她說話,目光在挖好了苗坑的園子裡淡淡掃了一遍,似自問又似問身邊人一般開口道:“園中有三百五十九個坑,心上卻只有三百五十八個。這坑中是要種花,還是種魂?若是要種花,到今年白露那一天,能開麼?”
白露手一抖,那朵木槿花便落在了地上。她滿目震驚地看著慕容泓,顫聲問道:“是你讓呂英贈木槿給我?你到底是誰?”
慕容泓轉身面對她,輕輕緩緩道:“大龑皇帝,慕容泓。”
白露先是一驚,隨即反應過來,忙行禮道:“奴婢拜見陛下。”
“起來,朕不缺向朕行禮之人。”慕容泓道。
白露微微抬起眼睫,站起身來。
“閒話不必多說,朕知道你的滅族之仇,看你在盛京輾轉數年,所言所行也不像趨炎附勢之流。若你果真存心復仇,可向朕效忠助朕成事,屆時,朕自會如你所願,讓你得報大仇。”慕容泓看著不遠處那樹開得如火如荼的石榴花道。
只因仇家勢大,白露兜轉數年也未尋到報仇之機。雖然近年來一直依附在權貴之家,可又有誰會為了一名侍女的血海深仇,去對上一方封疆大吏?她冒著風險悄悄施展本族秘法,本就為了聲名大噪之下能入宮服侍太后,從而有機會接近大龑皇帝。她原本想著若能勾上大龑皇帝,說不定有生之年還能等到大仇得報的一天。
不曾想,她剛來宮中不久,這大龑皇帝竟然自己找上門來,而且這般爽快便開門見山。她一時激動得雙手都微顫起來,忙攥緊拳頭道:“陛下既然讓呂英贈奴婢木槿花,想來是知道奴婢的仇家到底是誰的。”
慕容泓再次回身看她,冷淡道:“這般容易便相信了一個初次碰面之人,你的戒心不足。”
白露有些悽切地一笑,道:“奴婢沒有理由去懷疑一個有著與奴婢一樣眼神的人。”
慕容泓聞言,收回目光平視前方,只留給白露一個有些孤傲的側面,道:“繼續說。”
白露道:“陛下若有心成全奴婢,奴婢自然不懷疑陛下有這個能力。只是……奴婢不敢置信陛下會為了一個奴婢去殺一個開國功勳封疆大吏。”
“你錯了,即便將來朕殺他,也不是為了你去殺,而是看你為朕所做之事,值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