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語憐不知小丫鬟心裡複雜的想法,她嘆了一口氣,認命地坐到案桌前,翻開奏摺,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
離了楚琅的指導,她下筆便遲疑起來,儘管只是些雞毛蒜皮之事,也要斟酌一番,才鄭重地寫下每一個字。
如此折騰到日暮時分,她才堪堪批閱完一沓。晚膳傳了上來,她一邊用膳,一邊便命人將批閱完的奏摺先送去儀元殿,彷彿案桌上的奏摺少了一些,她心裡便好受一些。
可一頓晚膳尚未用完,送奏摺去的小太監又抱著一小沓的奏摺回來了。
“太后娘娘,攝政王說這些摺子都是有問題的,勞煩太后娘娘重新批閱。”
蘇語憐將銀筷啪地一聲扣在桌子上,皮笑肉不笑道:“攝政王可曾說過,這些摺子哪裡出了問題?”
“這……這個攝政王未曾說過……”小太監戰戰兢兢地回道。
“行。”她應了一聲,飯也不吃了,回到桌子前繼續批閱,批完了就命小太監再送過去。
可某人就像是跟她槓上了,不一會兒又把她批好的摺子打了回來。蘇語憐氣得差點沒把硃筆折斷,想來想去,堅定地認為楚琅一定是故意折磨她。
她猛地從椅子上起身,“帶上奏摺,哀家要親自向攝政王討教,這幾本奏摺到底該怎、麼、批、閱。”
鳳輦很快便落到了儀元殿前,蘇語憐腳步輕而快地朝殿內走。門前守著的太監見了她,立刻跪地行禮,被她直接打斷了,“攝政王可在裡面?”
“回太后娘娘的話,攝政王千歲在內殿處理朝政,只是——”
“在裡面就好。”蘇語憐再次打斷了他的話,毫不客氣地上前兩步就要推開門。
“太后娘娘使不得!”小太監阻止的尾音被大力的推門聲掩蓋住了。
蘇語憐的目光投進了內殿,只見楚琅面無表情坐在案桌前的椅子上,而一個身穿淺綠色宮裝的女子正跪在他腿邊。
許是她推門的動靜太大了,那女子受驚地抬眸朝門口處看過來,怯生生的目光直直對上了她。
霎那間,蘇語憐感到有一股無名火從腳底迅速地竄了上來,直燒得她太陽穴都突突。
“看來,哀家來的,並不是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竟然被鎖了接近十個小時!明明連小破車都沒有,真的委屈嗚嗚嗚嗚~
第37章
話音一落, 她下意識便想拂袖而去, 一眼都不想再看殿內的兩人。
但轉念一想, 她為何要走?這裡是儀元殿,是處理朝政之地, 莊重肅穆, 可不是讓誰在此行苟且之事的!
她壓下了滿腔莫名其妙的怒火, 黑著臉, 朝殿內踏了一步。
楚琅見了她, 面上浮現了一絲笑意, 嗓音低沉悅蠱惑:“怎麼會不是時候?皇嫂來找臣弟的話,自然時時刻刻都是方便的。”
蘇語憐的目光冷冷地暼向他腿邊上的小宮女, 陰陽怪氣道:“攝政王好雅興,批閱奏摺, 身旁還有美人相伴。哀家還當攝政王日日忙碌,原來忙碌的另有其事?”
似乎是對她此刻的表情很感興趣,楚琅饒有興味地盯著她的臉瞧了好幾眼,直瞧得她面色越來越黑, 才淡淡吩咐腿邊的小宮女道:“你先下去吧。”
小宮女這才回過神來, 喏喏應了一聲:“是。”
她扶著桌角緩緩起了身,面朝蘇語憐的方向行了禮, 隨後便垂首, 小步小步地朝殿門處走,走兩步還要回頭看看攝政王,一副念念不捨的模樣。
這副場景, 蘇語憐怎麼看怎麼覺得彆扭,好像自己成了破壞人家好事的惡人似的。她眉心微蹙,冷冷道:“不必刻意迴避,哀家要同攝政王所談之事,沒什麼可避諱旁人的。”
許是她的語氣太過冷硬,那小宮女望向她的眼神更加害怕了,彷彿她是吃人的妖怪,都快要發抖了。
“等一等。”她出聲叫住了小宮女,在對方不安的神色中,不冷不熱.地開口問道:“上回忘了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小宮女的聲音像蚊子哼哼一樣:“回太后娘娘的話,奴婢名喚辛蓮。”
蘇語憐眉心蹙得更緊了些,難道男人都喜歡這種膽子比兔子還小的女子?她仔細端詳那張同自己有兩分相似的面容,想不通,自己有那麼可怕嗎?
“本王命你退下,聽不懂?”楚琅不悅的嗓音沉沉響起,小宮女一驚,連忙應是,一路小跑著退出了儀元殿。
蘇語憐方才被強行壓下去的火,又有了冒頭的趨勢。她轉過身子,微微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相當難看的笑容來:“哀家有那麼可怕嗎?攝政王這麼迫不及待地出手維護,怕哀家吃了她不成?”
楚琅眼角眉梢皆是含情脈脈,淺笑吟吟道:“這可就是皇嫂誤解臣弟了。臣弟不過是,不想有人打擾皇嫂和臣弟之間的二人世界罷了。”
蘇語憐一臉愕然地望著他,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前一刻還在跟另一個女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知做了何種見不得光之事,下一刻換了個物件,又開始說些曖昧的不清不楚的話。
她的表情實在是太可愛了,楚琅忍不住笑出了聲。那低低沉沉的笑聲在空蕩蕩的殿內迴響,無孔不入,在蘇語憐聽來,分明就是赤果果的挑釁和嘲笑。
分不清是惱羞成怒還是如何,蘇語憐一氣之下,完全忘記了自己先前絕不退縮的想法,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便要走。
短短一瞬,她面前大開的殿門被一陣掌風掃過,砰的一聲在她面前關上了。
“皇嫂既然來了,又何必著急走呢?”身後傳來可惡的慢悠悠的嗓音。
她猛地一回頭,楚琅竟已悄無聲息地站到了她身後不過一步遠的位置,而她還對此毫無知覺。
“哀家還不是體諒攝政王,怕耽誤了攝政王的好事嗎?”她一字一頓,近乎咬牙切齒道。
“皇嫂為何生如此大的氣?氣壞了身子,可是疼在臣弟心中的。”他一邊說話,目光落到她那滿頭青絲上,伸出了手,想替她摘了不知何時蹭上的一小片葉子。
蘇語憐毫不猶豫地抬手打落了他的手,冷冷的嗓音裡有著不甚明顯的嫌惡:“別碰我。”
楚琅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一動不動。片刻後,他收回了手,低低問道:“你到底在鬧什麼彆扭?”
她也搞不清自己的火到底是衝著什麼去的,一時噎住了,好半晌才替自己找了個正當的理由:“攝政王幾次三番將哀家批閱過的奏摺打了回去,究竟是何意?”
如此折磨她,自己卻享受美人在懷,這世上哪有這樣不公平的事?
“呵。”楚琅聞言哼笑了一聲,“臣弟還當是多大事,值得皇嫂如此大動肝火。”
他這副無所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