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也不得她歡心。”萬碧嘆道,“個人有個人的緣法,強求不了。”
“太后總壓著您,真叫人憋氣,就不能想個辦法讓她別再插手宮裡事?”
萬碧失笑,“傻丫頭,她是皇上親孃,一個‘孝’字就壓得死死的,就是皇上,也只能敬著太后,不能限制她。”
小雅撇撇嘴,“攤上這麼個婆婆,有夠您受的。”
“誰給朕的皇后委屈受了?”門簾一掀,朱嗣炯手裡舉枝梅花,踱了進來。
萬碧忙起身迎他,拿著帕子擦擦他額頭上的雪水,嗔道,“這些奴才們當差越發不上心了,怎麼沒打著傘?瞧瞧這袍角都溼了。”
朱嗣炯把梅花插在青花寶月瓶中,“不怨他們,是我沒叫跟著。阿碧,你們剛才說什麼?”
“沒說什麼,整日介在宮裡待著能有什麼事?無非是女人間的是是非非。”
萬碧找出件家常道袍給他換上,又吩咐小雅把朱嗣炯換下來的團龍常服拿下去清洗。
小雅忙捧著衣服小心翼翼地出去了。
“你可真護著你丫頭,趕緊把她支開,還怕我罰她不成?”
萬碧調侃道,“背後議論太后,當然怕她兒子找我的麻煩。”
自個兒親孃做的事,朱嗣炯也覺得頭疼,朝政不順已讓他夠煩的,回到後宮還有個親孃添亂。
看他的神情,萬碧知道定然有事,輕輕給他揉著頭,柔聲問,“新政的事不順當?”
朱嗣炯聽從呂秀才的建議,推行方田均稅的新政,重新丈量每戶的土地並登記再造魚鱗冊,施行賦稅等級制,按戶徵收。
此舉是為了清出豪強地主隱瞞的土地,防止土地集中,旨在減輕底層農民的負擔,增加國庫收入。
相當於從世家勳貴口中奪肉吃,可想而知遭到了多麼激烈的反對。
除了呂秀才和幾個低階官員,朝堂上幾乎沒人贊成。
朱嗣熾略顯疲乏,皺著眉頭長長吁了口氣,“比我想象的要難得多,唉,做了皇上也不能隨心所欲。”
他眉心間隱隱有了道豎紋,即便如此煩惱,還不忘給她折枝梅花——萬碧心頭一熱,眼眶中突然湧滿了淚水。
她輕輕在他唇上一吻,“爺是幹大事的人,後宮女人之事,就不用您多費心啦!”
雖然太后不喜自己,但該盡的禮數不能缺,若無意外,每日萬碧必去壽康宮請安。
這日她便在這裡見到一個意外之人——朱素瑛。
因牽扯到平王謀反,她早就被奪了封號,儘管後來親爹寧王當了皇帝,也沒給她恢復封號。
又是庶女,太后連面子情都沒有,朱素瑛一直不得意,怎的突然出現在壽康宮?
而且太后對她一改前態,滿面笑容,二人看上去相談甚歡,一副母慈子孝的場面。
萬碧不禁有些納悶,這其中發生什麼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Irene”的營養液,謝謝“山雀子”、“笑開了容顏”的營養液
謝謝各位小天使,愛你們哦~~~
第74章 一張白紙
壽康宮的地龍燒得旺旺的,室外天寒地凍, 殿內溫暖似春, 熱得萬碧有些發燥。
比炭火更為熱烈的,是太后的拳拳慈母之心
“快要過年了,哀家想著熱熱鬧鬧地過個團圓年。”太后不知想到了什麼, 一時心情有些激動, 擦擦發紅的眼角,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以告慰先皇的在天之靈。”
聽話聽音,太后提到“一家人”,萬碧便猜到了朱素瑛的來意。
果然,朱素瑛面有慼慼然,“母后仁慈,可惜女兒如今等同庶人,不能侍奉左右,只能多替母后抄幾卷佛經, 聊表孝心。”
她一面說著, 一面偷偷覷著萬碧的臉。
案上擺著幾卷佛經,想來是她孝敬的。
萬碧沒搭茬, 只握著手上的墨彩小杯,用心品茶。
太后見狀,便生出幾分不悅,對萬碧說,“素瑛是先帝長女, 金枝玉葉,卻沒個公主的身份,反倒連尋常的外命婦都不如。”
“皇帝理應以仁孝治天下,怎能見到自己姐姐受苦而無動於衷?皇上想不到,皇后你身為一國之母,理應提醒皇上才是。”
萬碧微微欠身,語氣堅決又不失恭敬,“母后說的是,兒臣定會就此事向皇上進言。”
“但兒臣斗膽駁母后一句,皇姐當初被奪尊位封號,是因牽扯進平王謀反一案,此事早已蓋棺定論,連先帝都沒有給皇姐再次封賞。”
“母后剛才也說到,皇帝理應以仁孝治天下,封公主一事不大,但皇上若做了,豈不是明晃晃打了先帝的臉?”
聽她開頭話音,太后和朱素瑛先是面上一喜,然而越聽越不對,等到後來聽明白,朱素瑛麵皮發白,而太后已是勃然大怒。
她狠狠一拍桌子,斥道,“哪裡來的這許多歪理,她是皇上血緣至親,怎麼就不能封公主?”
“哀家知道你記恨她,若不是你勾引……”
“咳咳!”眼看太后又要口不擇言,張嬤嬤急出一頭冷汗,連聲咳嗽打斷,“太后娘娘,此事皇后大約也做不得主!”
“你閉嘴!有你說話的份兒?”盛怒之下,太后也不管是誰,當即給了個沒臉。
張嬤嬤面上掛不住,訕訕退到一旁。
“哀家用她做主?不過是瞧瞧她的心罷了!”太后餘怒未消,“一個兩個都不孝,哀家怎麼攤上這樣的兒子兒媳!”
萬碧冷笑一聲,直挺挺跪下,“兒臣當不起‘不孝’的名聲,且幼從父,嫁從夫,夫死從子,兒臣事事以皇上為先,捫心自問,沒有做錯!”
意有所指,太后自然聽出來了,但自己都是太后了,天下最尊貴的女人,還用“三從”?
她又是狠狠一拍桌子,力氣之大,桌上的茶盞都蹦了起來,“萬氏,你真以為哀家不能廢了你?”
萬碧不怒反笑,磕了一個頭,“母后,您還真廢不了我。”
能廢后的只有一人——皇帝,而打死朱嗣炯他也不會廢后。
太后被她噎得直翻白眼,連連拍桌怒道,“滾滾滾,給哀家到宮門口跪著去!苟道,你去盯著,哀家不叫起不准她起來!”
躲在柱子後面的苟道額頭青筋一跳——怎麼我都躲在這裡了,您老人家還能看見我?
萬碧扶著小雅慢慢站起身,面色平和,徐徐說道,“恕兒臣不能從命。”
“什麼?!你……”太后氣得七竅生煙,指著萬碧直哆嗦。
“本來今日請安,是要告訴母后一個好訊息。”萬碧撫著小腹笑道,“兒臣又有了身孕。”
此話如一道晴天霹靂,驚得太后腦子發懵,瞠目結舌,又、又有了?
苟道一甩汗珠子,大呼慶幸,罰不了皇后啦!不用挨皇上板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