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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尚書問:“可知死士身份?”
姜宓搖頭,正想說什麼,就聽端王爺道:“你不知,本王卻是知的。”
說著,他從證物盤裡丟下一物:“這是黃芪從死士身上剝下來的。”
姜宓定睛一看,那東西似紙非紙,輕飄飄的,薄薄的,上面還有盤起吐信的墨蛇圖紋。
端王繼續說:“這是刻在死士肩甲的紋圖,若是本王沒記錯,商家的家徽正是銀蛇。”
姜宓睜大了眼瞳,她看了看商殷,張了張粉唇,再說不出半句話來。
從頭至尾,商殷臉色都沒變一下。
他看著端王爺,忽的輕曬了聲。
端王爺一拍法案:“商殷,枉你身為輔政大臣,陛下無比信任於你,你竟是仗著陛下給的權勢,這樣無法無天。”
商殷彈了彈寬袖,用一種雲淡風輕的口吻說:“端王爺既是已經認了下官的罪名,下官無以辯駁。”
“殷大人!”姜宓皺起眉頭,隱隱有不贊同。
商殷沒看她,但那身鎮定自若的氣度,讓姜宓跟著就沉靜下來。
端王爺冷笑:“來人,將商殷收押,待本王稟明陛下,再行論罪定奪!”
既是奉旨監察,自然端王爺說的話就等同於皇帝的話。
他如此下令,整個刑部,三司齊聚也沒人敢有異議。
商殷並不需要人押,他一手背後,一手擱腰腹,自行就往外走。
姜宓面露焦急,她提著裙裾追了兩步:“殷大人,我……”
商殷駐足,側目冷然道:“回去,闔府上下不得出門。”
姜宓緊了緊手,眼巴巴地望著他:“我回去跟大公子說,大公子定然有法子。”
“不必。”商殷不留情面地拒絕,本是冷硬的薄唇線條,在觸及姜宓溼漉漉的眸光時,不自覺柔了兩分。
到底沒忍住,多叮囑了句:“安心,不會有事。”
姜宓不知道商殷要她安心什麼,也不曉得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這都被收押進刑部了,再等下去,只怕就是皇帝要砍腦袋的聖旨了。
她憂心匆匆從刑部出來,沒走出多遠,就看到楊晉在不遠處。
楊晉正和人說話,那人揹著姜宓,一時看不清楚面目。
仲冬眼尖:“大夫人,那人好像是剛才堂上的端王爺。”
果不其然,兩人話畢,轉過身來,姜宓看了個正著。
楊晉和端王!
端王瞥了姜宓一眼,隨後對楊晉點了點頭,徑直入了軟轎離去。
姜宓渾身發冷,她抓著仲冬的手,看著楊晉笑著一步步走近。
“小阿宓,我送你回去。”楊晉勾著唇笑,笑得痞氣。
姜宓眼瞳黑浚浚的,她凝視著楊晉,深切的像是要看進他心底深處。
“哪些是你做的?”姜宓問。
楊晉臉上的笑意淡了,他也不瞞姜宓,如實回道:“你託姜大哥賣的金銀,是我找人買的,然後落上徽記。”
姜宓咬唇,表情憤怒,像是被搶了食兒的小獸。
“你怎麼能這樣害人?”她字字質問。
楊晉定定望著她,眼底的星光撲騰,似乎黯淡了。
良久,他才半真半假地笑道:“小阿宓,我要幫你和離哪,不弄垮商殷,商家永遠不會放你走。”
姜宓怔然,似乎壓根就沒想到楊晉是因為她才如此為之。
楊晉摸了摸她髮髻:“我的小阿宓這麼乖,怎麼能讓別人欺負?”
萬般滋味湧上心頭,姜宓說不上來心裡是哪種情緒。
既酸又澀,漲漲的,還很難過,挾裹著委屈等等,不足為道。
她掐了把手心,收斂心神,別開楊晉的手:“我不需要,你再這樣和谷卿閔有什麼區別?總歸都是在利用我。”
楊晉訕訕放下手,對上她微紅的眼睛,聲音空茫的問:“小阿宓,你為何如此在意商殷死活?”
“我是商家婦。”姜宓答。
“但那是他商殷強聘強娶的,”楊晉試圖說服姜宓,“他把你嫁給個病秧子,商珥的為人,我多少耳聞,你看看你過的都是什麼日子?我不想看著你在商家泥潭裡,開敗到香消玉殞。”
姜宓心亂成麻:“可那是商殷啊,他是商殷啊……”
她的聲音已然帶出哭腔,整個人像是要崩潰了一樣。
那個人是商殷啊,往後的九五至尊,天下第一人,沒誰斗的過他!
她一把抓住楊晉手,一雙柳葉眸亮鋥驚人:“晉哥哥,你們是鬥不過他的,趕緊收手,離開京城,再晚就來不及了。”
楊晉狠笑了聲:“小阿宓,你且看著,這一回商殷他活不過仲秋。”
姜宓還想說什麼,楊晉已經拂開她手,神色寒涼:“小阿宓,你是不是對……商殷有了感情?”
姜宓發懵,哆哆嗦嗦的問:“感情?”
楊晉點頭,目光鎖著她:“是,你是不是喜歡他了?”
“不可能!”姜宓想也不想,近乎失態的厲聲否認。
她的反應太快,也太過激,更像是在被戳中軟肋後的惱羞成怒。
她怎麼可能會喜歡商殷?
商殷上輩子那般欺負她,帶給她無期限的軟囚和踐踏。
她就是寧可去死,也絕對不會喜歡他!
作者有話要說: 姜宓:我就是寧可去死,也絕對不會喜歡狗暴君!
後來,真香!
☆、不要離開我
姜宓幽魂一般回到商府。
她小臉慘白,神色驚慌,似乎稍微說話聲音大一點,都會將她嚇的魂不附體。
楊晉的問話,一直響在耳邊,叫姜宓不得安寧。
她恨不得揪下耳朵,聽不到任何聲音才好。
北廂青姑那邊尋來,仲冬將刑部堂上的事一一說了遍。
末了,青姑問姜宓:“大人如今被收押,風雪樓沒甚人,不若大夫人回北廂如何?大公子還等著您。”
姜宓不想回北廂,但又不好直截了當拒絕商珥。
這人時常吐血,吃不準哪句話說的不對,就惹他病發。
況,姜宓此時也無甚心力去應付商珥。
她遂婉拒了青姑的提議,仍舊住在止戈閣。
當天晚上,姜宓猛然從睡夢中驚醒。
她一翻身爬起來,掌起燭火,研墨鋪紙。
片刻後,她揣著墨跡初乾的冊子,悄然出了房間下樓。
止戈閣裡平素並無護院巡守,故而姜宓輕鬆下到一樓,又摸進了商殷書房。
書房裡頭,冷冷清清,窗牖外頭月華偷瀉,染出點點銀光。
姜宓摸黑到書案邊,彎腰搜尋起來。
俄而,她像是找到什麼,連忙直起身,藉著月光看清手裡的東西——官印!
四四方方的官印裝在暗紫色的綢袋裡,姜宓拿出來雙手捧著看了會。
確定無誤,她拿起官印啪嗒一下,就在冊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