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接連嘆息。
造孽喲,大夫人身上傷口一日多過一日,不曉得還以為商家有人虐待了她。
姜宓渾然不知曉這些,她半夜醒過來一次,青姑爬起來餵了她一盞蜂蜜水,又哄著人再睡一會。
待她再次醒來,已經辰時中。
她身上傷口疼的厲害,整個人暈乎乎的,走路都跌跌撞撞,小臉微微潮紅,像是有點發燒。
但她執拗鬧起來,誰都哄不住,一直嚷著找姜清遠和姜姝嬅。
半個時辰後,紅漆的商家府門開啟。
在姜家兄妹望眼欲穿的眼神裡,姜宓被商殷送了出來。
她看上去面頰潮紅,粉唇微微紅腫,眼尾也是豔紅的,分明精神頭不是很好,但在看到姜姝嬅之時,眸子瞬間亮了。
最為讓姜姝嬅注意的是,商殷的下薄唇上竟是有道小小的傷口,像是被誰給咬的。
姜宓跑到姜姝嬅面前,就往她身後躲,還拉著她臂膀,畏懼地瞥商殷。
姜清遠拱手:“輔政大人,舍妹就先回姜家了。”
商殷揹著手,站在阼階上,晨光氤氳,在他身上鍍上一層冷色。
他抿著薄唇點了點頭,隨後方圓和僕役就將姜宓的行李搬了出來,零零碎碎的,也有兩大車的衣裳頭面等。
姜姝嬅安撫著姜宓:“姊姊,咱們這就回家。”
兄妹兩人帶著姜宓,身後跟著兩車行李,迎著晨曦,往城南姜家去。
商殷目光幽遠,那張俊美的臉上,一如既往的冷清,旁人看不出任何情緒。
走出一兩丈遠,姜宓不自覺放慢腳步。
她回頭,只見熹光微涼中,晨風捲起商殷的玄色袍擺,他面無表情,好似一尊雕塑。
許是察覺到姜宓的視線,商殷眸光微動看過來。
姜宓驚了下,似被沸水燙了般,趕緊扭頭不看了。
商殷背在身後,相互摩挲的指尖一頓,鳳眸頃刻眯了起來。
“方圓,”他忽的開口,“從銀蛇裡擇一紅蛇,送姜宓身邊去。”
方圓詫異地張大了嘴巴,要知道兩百名銀蛇暗衛,這麼多年下來,也只訓練出十名紅蛇。
所謂紅蛇,便是女人。
某些時候,女人當暗衛,遠比男人來的方便。
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小的這就去安排,務必挑個性子沉穩,嘴巴嚴,還機靈的紅蛇給大夫人當貼身婢女。”
說完這話,方圓就抹了把臉。
讓皇帝都忌憚的銀蛇暗衛,銀蛇中的毒寡婦紅蛇,卻大材小用送出去當婢女,這要讓商家老祖宗知道,怕是棺材板都要壓不住。
他該說自家大人這是色令智昏呢,還是色令智昏?!
姜家住城南,以姜清遠五品城門郎的官職,一家人勒緊褲腰帶,過的緊巴巴點,也能在城南買座兩進的小宅子。
姜姝嬅挽著姜宓進門:“姊姊,往後就跟我住月華院吧。”
從前姜宓在姜家也是有座小院子的,不過她出嫁後,姜清遠膝下添兩子,那小院就分給了兒子居住,如今一時半會倒騰挪不出空來。
姜清遠一臉內疚:“阿宓,跟姝嬅住兩天,我今個就把你院子騰出來。”
姜宓眨了眨眼,一臉茫然:“為什麼要騰?我想和二妹妹一起睡覺,我們之前不就一起睡的嗎?”
姜宓幼時,確實是和姜姝嬅住一院。
姜清遠還想說什麼,冷不丁一身穿丁香色褙子的婦人從月亮拱門出來,她身後還跟著兩名婢女。
“喲,這就是姑子阿宓吧?”那婦人近前,伸手就想去拉姜宓,“早聽清遠說過幾次,但一直無緣得見。”
姜宓把手往回縮,緊緊拽住了姜姝嬅。
姜姝嬅小聲介紹;“姊姊,這是大嫂古氏,你嫁……離家後的不久,大哥就娶親了。”
姜宓狐疑,她好似有些疑惑,不認識古氏,又有些聽不懂姜姝嬅的話。
不過,她還是乖乖地喊了聲:“大嫂。”
古氏脆生生應了聲,趕緊拉出身後其中一位婢女:“我今個曉得阿宓要回來,一大早去牙行買了個婢女,阿宓身子不好,平素都要人伺候。”
那婢女年約雙十,身量高挑,鵝蛋臉,丹鳳眼,抿起嘴角的時候,頗有一絲英氣。
她朝姜宓福禮:“婢子名瑟虹,見過……大姑娘。”
姜宓皺了皺小鼻子,總覺得這瑟虹渾身上下的氣質,都不太像個婢女,她不曉得該不該收。
姜清遠沒多想,大手一揮:“收下吧,這也是你大嫂的心意。”
姜宓軟軟地點點頭,她拉了拉姜姝嬅袖子:“二妹妹,我頭暈,想睡覺了。”
姜姝嬅正要攙扶她,哪想瑟虹動作飛快,已經扶住了姜宓。
她愣了下,反應過來道:“大哥大嫂,我先帶姊姊回房休息。”
等姜宓和姜姝嬅走遠了,古氏臉上笑意冷了,她揚手抽在姜清遠身上,不太高興。
“你大妹妹要住多久?”她問,末了又補充道,“先說好,昊兒和佑兒可沒地方搬出來,不然就騰挪婆母那間院子,反正正院那麼大,都她一個人在住。”
姜家人口並不複雜,姜清遠上頭只剩個老母成氏,下面還有個兄弟姜明志,然後就是沒出嫁的姜姝嬅,以及膝下一對幼齡稚子。
他皺起眉頭:“不走了,往後我養她。”
這話一落,古氏就炸了:“你養她?你俸祿那麼點,打點了上峰,你拿什麼來養?我三娘母不用吃飯的麼?”
姜清遠張了張嘴,想解釋,但古氏不給他機會。
她噼裡啪啦繼續說:“她一個出嫁的姑子,雖說死了丈夫,可也沒有回孃家住的道理,傳出去不是要人笑話?”
“我不管,住三五十來天,我沒話說,要往後不走了,我就帶兒子回孃家,讓你們姜家一門自個過日子去。”
古氏氣的胸口起伏,情緒很激動,她也不聽姜清遠多說,直接轉身就走。
姜清遠面色難看,他皺起眉頭,想了想還是轉腳去了正房,姜宓回孃家住,這事怎麼也要和老母說上一聲。
姜姝嬅的月華院,她幫姜宓散了髮髻,又輕輕揉按了頭皮,低聲說:“姊姊,大嫂人心地不壞,就是愛斤斤計較,往後你莫要理她,面子上過的去就成了。”
也不知姜宓有沒有聽進去,她抱著姜姝嬅的軟枕,彎著眉眼,笑的甚是甜。
她伸手去勾她手指頭:“二妹妹,咱們一起睡一會好不好?”
姜姝嬅心底柔軟:“好啊,我要和姊姊蓋一床被子,窩一個被窩,姊姊還要幫我暖腳。”
小時候那會,姜姝嬅一到秋冬,就四肢冰涼,姜宓每晚都用雙腳捂著她的,一起入睡。
外頭天還沒黑,兩姊妹就鑽被窩裡頭,頭挨頭躺一塊,被窩裡,姜姝嬅還將小腳蹭姜宓腳背上。
姜宓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