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宓計較,只得朝周遭吹了聲口哨,隨後背起商殷,趕緊回京。
京郊距離京城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坐馬車至少也要一個半時辰。
姜宓被顛的厲害,她不耐煩,索性跟商殷一起並排躺下。
末了左翻右滾的,哪裡都不舒坦。
最後滾翻到商殷腋下懷裡,將他手臂搭自個後背,她貼著他,頓時就滿意了。
後半段路程,馬車再是顛,反而把姜宓瞌睡給顛了出來。
她沒心沒肺地打了個呵欠,揉了揉浸出水霧的眼睛,嗅著商殷身上熟悉的雪松冷香,意識逐漸模糊。
不知多久,她再醒來,已經是在商府了。
止戈閣燈火亮了整個晝夜,一直到冬陽高照,燈火仍舊不曾熄滅。
姜宓在床榻上滾了兩圈,瑟虹端了飯菜進來。
她輕聲道:“大夫人,您該用膳了。”
姜宓轉頭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亮澄如水洗,純粹得讓人心裡藏不住任何秘密。
她慢吞吞爬起來,揉著亂蓬蓬的青絲問:“瑟虹,我怎麼在這裡呀?我要回姜家去。”
瑟虹擺好飯菜,就去服侍她更衣:“昨個回來,商大人今早才清醒,他說了等您睡飽了吃好喝足,婢子再送您回去。”
姜宓乖軟軟地應了聲,旁的也不多問。
她禮儀甚好地用了飯菜,又呷了一盞消食的花果茶,然後朝瑟虹伸手。
瑟虹微微一笑,領著軟嘰嘰的姑娘下樓,準備回去。
主僕兩人走到一樓,就見商殷披著銀狐毛領的猩紅大氅站在廊蕪下。
他手邊端著盞湯藥,垂著鳳眸,面無表情地一口一口抿著。
姜宓站在樓梯口,目不轉睛地看他。
許是察覺到視線,商殷湯藥都沒用完,就轉過頭來回望她。
淺棕色的鳳眸,稍暖一絲。
他聲音微沙的道:“宓宓,過來?”
姜宓揚起笑,蹦躂過去,仰起小臉,眼眸亮晶晶的:“殷殷,你病病好了嗎?是不是又能帶我一起去玩耍了呀?”
商殷將藥碗給方圓,他抬手碰觸了一下她指尖,確定眼前的姑娘不冷才說:“暫且不成。”
聞言,姜宓小臉垮了下來:“好的吧,殷殷養病重要。”
她噘著粉唇,臉上帶出不開心,但嘴上還是份外體貼的。
這樣乖,商殷已經不想放她回去了。
“我送你。”他道。
姜宓忽的拉住他手,看了他一會,竟是踮起腳尖,雙手去摸他臉。
商殷止住想避開的衝動,垂著眼眸望著她。
姜宓嘀咕著碎碎念:“殷殷臉白白的,不俊了,而且好奇怪,殷殷為什麼不能碰別人,但是我碰殷殷就沒關係呢?”
聽聞這話,商殷拉下她手,姑娘家的手,柔弱無骨,還軟乎乎的,十分好捏。
他揉捏著她指尖,漫不經心回道:“她們太髒,你不髒。”
他見過世間最極惡極髒之人事,從此以後,視野裡,就再沒有乾淨的一隅。
直到,看見了她。
姜宓糯糯的說:“宓宓聽不懂。”
商殷不在意,他牽著小姑娘步入鳳凰林:“沒關係,你不需要懂。”
姜宓跟在後頭,在商殷看不到的角度,眸光微閃。
她道:“要是,別人知道殷殷這個病了呢?”
商殷駐足,一瞬間,他渾身緊繃,龐大的氣勢磅礴爆發。
姜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正想亡羊補牢地挽回幾句,商殷猛地一喝:“銀蛇!”
話音未落,她人還沒反應過來,商殷已經回身抱著她旋轉兩圈,急速後退。
“嗖嗖”食指長短的袖箭穿透鳳凰木枝葉,將之削成兩片,併力道不減得朝商殷射來。
落在最後的瑟虹,微微弓腰,她手不自覺撫在腰上。
但及時出現的銀蛇暗衛,打消了她出手的念頭。
瑟虹表情一換,帶出害怕來,趕緊躲到一邊。
彷彿從天而降,不曉得怎麼摸進來的刺客,一行十人團團將商殷圍住。
姜宓定睛一看,這些刺客竟然全都是衣袂飄飄的女子!
她嘡舌,所以商殷不能碰女人的秘密已經傳出去了?
顯然,商殷也是想到了這點。
他冷笑一聲:“一個不留。”
神龍見尾不見首的銀蛇暗衛,飛快同刺客交上了手。
不過須臾,一行十人女刺客盡數伏誅。
清幽靜謐的鳳凰木林,霎時多出了濃郁的血腥味來。
商殷低頭看了姜宓:“怕嗎?”
姜宓臉色發白,她緊緊抓著商殷前襟,抖著嘴皮子問:“她們,她們……”
“內鬼罷了,勿須擔心。”商殷拍了拍姜宓髮髻,似乎對此事並不怎麼在意。
姜宓手緊了緊,她記得上輩子直到她死,商殷這秘密都沒宣揚出去,可今時今日,到底是哪裡出錯了?
她想著入神,沒注意到商殷半攬著她折身回止戈樓。
不遠處,一小廝模樣的僕役跌跌撞撞跑過來,他面色倉惶,好似被嚇壞了。
姜宓總覺得哪裡不對,不管是誰想利用商殷的怪癖來刺殺他,可選擇在商府,無疑是最愚蠢的行動。
那小廝近前,看著商殷就驚恐下跪:“大人,不好了……”
他話說的結結巴巴,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商殷皺眉:“何事?”
小廝低著頭,跪著往前爬,竟是驚慌失措到魂不附體,瞥見商殷沒戴手套的手就要去抓。
姜宓眼瞳驟然緊縮,剎那之間,出於對女人的瞭解,她驚撥出聲:“她是女的!”
身體的反應快過腦子,她邊說這話,邊順勢往商殷懷裡一撲一推。
爾後,再是抬起腳,狠狠踹那小廝臉上。
作者有話要說: 哭唧唧,上一章紅鎖了將近一天,連榜單都給擼掉了。
改了無數次才透過,委屈巴巴.jpg
盤絲,好慘好慘一作者。
我要小天使的親親抱抱舉高高QAQ
☆、又乖又軟
很長一段時間裡, 姜宓都想不通, 上輩子刺客那一刀,她為什麼會義無反顧地撲過去,為商殷擋下來。
一如現在,她滿臉懵逼, 同樣想不通,為何會不吃教訓, 又率先撲了出去?
就算商殷被別的女人碰觸了那又如何?
再是怪癖, 能有她上輩子為他擋刀後丟掉性命悽慘?
內心裡, 她很是唾棄好了傷疤忘了疼的自己。
不管怎麼說, 那女扮男裝的小廝, 被姜宓一腳踹翻在地,反應過來的方圓連忙按住。
方圓一扯小廝前襟, 厲色回稟道:“大人, 確是個女人。”
那小廝死死盯著姜宓,眼神像是淬了毒O火。
姜宓抖了下,緊緊抓著商殷胸襟, 垂下了眼瞼。
商殷半擁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