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地拍了拍她肩:“莫怕, 我在。”
姜宓懨懨地應了聲,顯得心不在焉。
商殷對方圓揮手, 冷漠無情的道:“處理乾淨。”
方圓心領神會,扭著那僕役和銀蛇暗衛一起善後。
發生了這樣的事,一時半會商殷還真不想送姜宓回去了。
他頓了頓:“小宿一晚, 明日我再送你。”
姜宓嘀咕:“我自己回去。”
商殷帶著姜宓往鳳凰木林外走,不讓她看到鮮血和屍體。
“晚上準備了鍋子,你當真不想吃?”商殷道。
聞言,姜宓瞥他一眼,再眨眼,臉上就帶起了期待的笑靨:“那我要吃很多肥牛肉,還要喝杏仁蜂蜜奶。”
商殷點頭:“都可。”
總歸先把人留下來住一晚上再論其他。
當天傍晚,商府私牢裡,火光搖曳,陰影斑駁。
最裡間,十字木架上,小指粗細的鐵鏈五花大綁著個女人。
女人髮髻散亂,面色慘白,一身衣衫襤褸,並處處都有鞭傷,皮肉翻飛,鮮血淋漓,深可見骨。
然她眼神陰O毒,像是尖銳的蜂蠍尾後針。
她看著面前的錦衣青年,青年有張俊美無儔的臉,然面容上無甚表情,極為冷肅。
女人面色蒼白,她微微喘息,撐著一口氣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商殷就站在那,雙手背身後,眼瞳無波:“本官從不草菅人命。”
女人像聽了天大的笑話,笑過了,字字泣血怨毒地道:“狗官,你殺的人還少嗎?”
商殷無意討論這些,他只是陳述道:“在府邸行刺本官,上一回還是在八年前。”
女人冷笑,只恨不能掙脫了撲上去生咬商殷幾口肉。
“他們一個都沒死,至今仍舊活著,”商殷繼續說,眼神平淡的就像在說今日天氣真好,“在能看到本官的地方,生不如死地活著。”
透骨的寒涼爬上後背,那感覺就像是被一片吸血的螞蟥給咬住了一樣,驚悚發憷。
商殷信手取了刑具架上的鐵鉤子,那鉤子長約半臂,一頭尖銳帶鉤,鉤子上還密佈倒刺,倒刺有血槽,槽裡灑了一層白霜般的細鹽。
鐵鉤子不知刑訊過多少人,暗色的血跡和碎肉渣子,將之染成了駭人的顏色,唯有白鹽是醒目的。
鉤子落到女人脖子上,商殷漫不經心道:“你非死士,便是為棋子,亦不夠格。”
“那又如何?”女人情緒激動起來,“只要能手刃你這逆臣賊子,死又何懼?”
她說的大義凜然,渾然將生死置之度外。
尖銳的鐵鉤從女人脖頸往下滑,輕鬆鉤破她的衣裳。
冰冷的金屬觸感,讓女人不自覺打了個顫抖。
她咬牙強撐,色厲內荏的有些滑稽:“狗官,活該一輩子斷……”
一句話還沒說完,鐵鉤猛地刺進女人肩甲,鮮血噗嗤飛濺,溫熱而腥氣。
商殷毫無憐香惜玉之情,他手一用力,那鉤子順勢往裡送了幾分,倒刺上的白鹽悉數都被鮮血融化,瞬間放大數倍的疼痛。
“啊!”女人慘叫一聲,聲音尖利而失真,大顆大顆的冷汗從她鬢角落下來,混雜著眼淚水。
太疼了!
好似整個身體都被撕裂成了無數瓣,靈魂都痛的崩潰。
“求……求……速死……”透過模糊的視線,女人艱難哀求道。
商殷面無表情:“誰跟你們說,本官不能碰觸女人的訊息?”
女人撐不住了,牙關顫抖,吐出兩個字:“谷……谷生……”
商殷眯眼,他側目身邊的方圓。
方圓噗通一聲,單膝跪地,飛快道:“大人,小的無能,上回谷生哄騙大夫人,小的欲殺之際,谷生被人救走,小的以為,一個窮書生翻不出風浪,就只是差了人尋其蹤跡殺之。”
但自那以後,谷卿閔彷彿人間蒸發,在京城毫無蹤跡。
商殷問那女人:“他還知道什麼?”
女人意識不清,斷斷續續的說:“谷生未卜先知……曾言商狗奪天,乃滅世之舉,當率先誅之,谷生還說,今年三九隆冬,屬北之地會有雪災,胡羌柔然等蠻夷,會南下亂我中原……”
聽聞這話,商殷皺起眉頭。
他不信怪力亂神之事,可今天隆冬,胡羌等蠻夷會南下,此事他倒是在從前夢見姜宓之時,從夢裡窺見了一二。
他做過的夢,只和姜宓有關,其他的,也只能從夢裡姜宓身上來反推,是以他就不曾在意過其他。
如今看來,這谷卿閔的未卜先知,倒實在蹊蹺。
方圓詫異:“主人……”
商殷擺手,打斷他的話,他瞥了那女人一眼,旋身撣了撣袖子,邊往外走邊說:“自領二十鞭,扣半年薪俸,再有下次隱瞞不報,就提頭來見。”
方圓如蒙大赦,一抹額頭冷汗:“喏,小的再不敢了。”
商殷出了私牢,外頭天色已經暗了。
夜風寒涼,割皮凍骨,在外頭稍微站會,腳都要凍僵的。
商殷信步往膳廳去,腦子裡卻又想起有過好幾次的同一夢境。
他夢見姜宓著水紅宮裝,一張桃花面,六分嬌嫩,四分嫵媚,嬌滴滴的,像朵怒放的紅海棠。
然後,姜宓就死在他面前,殷紅的鮮血一直蔓延到腳下,染紅明黃龍紋的龍靴。
她看著他,紅唇微張,眼眸從晶亮到暗淡。
她似乎想說什麼,結果最後什麼也沒說出來。
每一次做這個夢的時候,他都試圖動一下,至少想接住姜宓。
但每一次,他都渾身動彈不得。
此前,他不曾多想,目下結合谷生說他要奪天的話,有些東西,自然而然就湧上心頭。
俄而,膳廳在望,暖黃的燈火從廳裡瀰漫出來,帶起點點光圈,將廳裡小姑娘軟糯的聲音襯的多了幾分暖意。
姜宓在問:“殷殷怎麼還不回來呀?”
姑娘家聲音甜軟,嘰裡咕嚕說話的時候,像是在跟人撒嬌,讓人不自覺就想將之捧手心裡寵著,便是驕縱了,那也是招人喜歡的。
商殷眸色微閃,他邁腳進門,狹長鳳眸微彎,露出個極為單薄的淺笑。
“回來了。”他道。
姜宓咬著象牙箸一頭,跟個饞嘴的小奶貓一樣,眼巴巴地望著正咕嚕冒熱氣的鍋子。
鍋子裡奶白色的湯汁翻滾冒泡,偶有或翠或紅的配料跟著翻滾不休。
鮮香的味道滿廳都是,深深一嗅,就引得人發餓。
姜宓顯然是餓壞了,她跳下椅子,噠噠跑過來,拽起商殷手就往椅子里拉。
她嘴裡還說:“殷殷你快點,我等你都等餓了,肚子要餓壞了會吃不下美食的。”
正值少女年紀的姑娘,繃著還略帶嬰兒肥的包子小臉,一本正經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