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說的當真?”
姜宓點頭:“所以放心,不是什麼大事,姊姊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在這深宮等死,待合適的時候,咱們想個法子一起出宮。”
上輩子,少年帝王在九五至尊的位置上沒坐多久,甚至都沒及冠就被商殷趕了下來。
她篤定,這輩子也會是一樣的。
所以,她如何能留姜姝嬅在宮裡給皇帝陪葬?
姜姝嬅心頭稍定,她抽噎著軟咕嚕的道:“姊姊,我害怕。”
少女嬌嬌軟軟的聲音,帶著剛傷心過的鼻音,綿綿的在撒嬌。
姜宓笑了起來:“不怕,有姊姊在的。”
姜姝嬅點頭應聲,心裡卻暗暗下了個不為人知的決定。
姜宓將計就計,此後幾日,彷彿真像是被下了蠱蟲一般,昏昏欲睡,精神不濟。
如此半月後,到了三月裡,春芽初綻,暖光及地。
北邊傳了大捷回來,商殷將胡羌和柔然蠻夷首領斬落馬下,大敗兩族,不日就能班師回朝。
另外,商殷手下出現一員名邰子恭的猛將。
據說,此人身高八丈,有三頭六臂,虎目統領,熊腰虎背,不僅殺人如修羅,更嗜好生啖活人,最喜歡吃蠻子心肝。
一時間,除卻商殷的名聲,也就這個邰子恭的名頭最響亮。
少年帝王人前寬容大度,商殷已位居輔政權臣,沒法再晉升了,宮裡便賞賜了一流水的好物下去。
至於那個邰子恭,則敕封為右散騎常侍,官居三品。
姜宓曉得這些訊息的時候,她整日在未央殿睡覺。
姜姝嬅愁眉不展,甚至不惜去打擾皇帝,想找御醫來看看。
院正來了一趟,沒診出所以然來,姜宓依舊時常愛睡覺。
沒幾日,皇帝那邊就發話了,若是姜宓思家心切,倒是可以出宮了。
姜宓反而這會不想出宮了,瑟虹找門路,細細問過種蠱症狀,為了不引懷疑,姜宓從頭至尾都在裝。
姜姝嬅心思動搖,想先把姜宓送出宮,總歸商殷都要回來了,姜宓此時回去才是最好的。
姜宓不贊同,索性照例住未央殿。
四月初一,大軍先鋒率先回京,一隊一千人,輕騎急行,日夜兼程,將胡羌和柔然蠻夷首領人頭給皇帝帶了回來。
至於商殷去向,便是先鋒軍都說不清楚。
皇帝查不到商殷蹤跡,幾日後終於坐不住了。
四月初二,皇帝身邊的大太監親臨未央殿,差人將姜宓帶走。
姜姝嬅阻攔不住,提起裙襬就去闖金龍殿。
“陛下,我姊姊她這些時日身子越發虛弱,您就讓她歸家吧。”姜姝嬅哭著給皇帝跪下,眼睛紅的像兔子。
少年皇帝威嚴地坐在龍案後,他放下手裡御筆:“愛妃此話何意?朕就是看商姜氏身子太虛,才差人將她送到養心宮療養。”
所謂養心宮,那根本就是冷宮禁地!
不僅位於皇宮以北之地,還四面環水,只中間一小島修建的殿宇。
非得有御批令牌,才能乘一葉扁舟過去,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路徑。
姜姝嬅泣不成聲:“陛下,我姊姊她什麼都不懂啊。”
皇帝臉上已經沒了多少耐心:“愛妃先回去吧,過幾日商姜氏身子稍微有好轉,朕就送她回來。”
聞言,姜姝嬅滿心的絕望,她知道皇帝是不會改變主意,貼了心要拿捏著姜宓來要挾商殷。
她從來沒想到,自己千方百計成為姊姊的靠山,反而有朝一日竟是會將把姜宓帶到火坑邊。
淚眼朦朧,她根本看不清皇帝的臉。
皇帝看了她一會,忽的心軟一嘆。
他起身,親自扶起姜姝嬅:“愛妃聽話,朕說道做到。”
姜宓渾渾噩噩回了未央殿,偌大的殿中,空空蕩蕩的。
分明昨天姊姊還和她在繡花,今個人就不在了。
她悲從中來,不敢去想,若是商殷為了權勢,非要和皇帝對著幹,那她姊姊又會落個什麼下場?
她捏緊了拳頭,粉色蔻丹將手心掐出紅痕,亦沒感覺。
姜姝嬅就那般呆呆坐了整宿,快要天亮的時候,她收拾了一番,換了新衣,化了清媚的桃花妝,然後等去金龍殿外跪著。
一連五日,姜姝嬅每日旭日東昇時就去跪,待到日落就回未央殿。
少年帝王暗中好一番的惱怒,然又不能明著呵斥姜姝嬅,轉頭只能讓中宮皇后出面。
第六日,皇后一早就讓人將姜姝嬅請到鳳坤宮,也不做什麼,只是讓人拘著姜姝嬅,不讓她去金龍殿。
待到第十日,北征大軍班師回朝,直接進了京畿大營,商殷終於出現。
他從京城南門進來,沿著朱雀大道,騎馬緩行,周遭百姓夾道歡呼。
一直到朱雀門,商殷下馬,帶著屬下進皇宮。
姜姝嬅不曉得商殷和皇帝回稟了什麼,她從早上等到晚上,又等到早上,等到商殷回了商府,她也沒等回來姜宓。
這刻,姜姝嬅清楚明白,皇帝是不準備輕易放姜宓回來。
商殷軍功在身,加上輔政重權,彷彿出籠的兇獸,皇帝又不曾及冠,太過年輕,君弱臣強,他壓不住了。
所以,姜宓就成為至關重要的砝碼。
皇帝不會管姜宓死活,他只要砝碼在手,能制約商殷,便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而商殷呢?
姜姝嬅不敢去賭,她也不再信這些男人。
她要自己救姊姊出養心宮!
☆、我不能喜歡你
養心宮, 四面環水, 綠蔭繚繞。
夏天的時候,養心宮湖風陣陣,甚是涼爽,但一到冬天, 四處透風,就冷的人哆嗦, 烤兩盆炭火都止不住的冷。
好在目下已經是四月初春, 新芽發嫩, 春光明媚。
姜宓倚在美人靠上, 漆紅的九曲迴廊, 以回字形來回曲折。
亭下是活水,順著水渦旋轉, 偶爾一尾錦鯉搖曳著豔紅的尾巴游過來, 冒上頭來吐個泡泡又遊開。
姜宓下頜枕臂膀上,趴著看了會。
她忽的軟軟開口道:“哎,殷殷怎麼都不來看我呢?他是不會把我給忘了呀?”
周圍沒有人, 她聲音又低, 含糊在舌尖, 竟是在自言自語。
說完這話,她低低地輕嘆了一聲, 側臉擱手臂上,眨著長卷的睫羽,眉宇泛著薄紗輕愁。
“殷殷天下第一討厭!”她嘀咕著, 揮了下手,似乎很氣憤。
有清透光影斜斜落下來,柔光在她睫毛上跳動,映的那雙點漆黑瞳份外沉寂。
小抱怨了好一會,許是手麻了,姜宓直起身,垂下眼瞼,滿臉的失落。
小姑娘不開心,掃了圈銀光粼粼的湖面,眼尾低垂,浸潤出薄紅和溼潤。
她抽了抽發酸的小鼻尖,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