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澈道:“父親正忙著,我去罷。”
剛一踏出府們,便見著門外站了個身著布衣的瘦弱少年,待那少年一轉身,顧澈當即愣怔在原地。
“你……你是……”
那少年眼睛紅紅的,聲音裡帶了些哭腔,“兄長,我是阿沅。”說著他便上前幾步抱住了顧澈。
顧澈皺著眉,這推開也不是,不推開也不是。
就在他思索間,皇宮的馬車剛好到了侯府,顧清下了馬車,首先見到門口有人在擁抱,其後才看清楚那人抱的是誰。
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這麼抱他澈哥!
也顧不得別人,他邊衝向前走邊怒道:“把你的雞爪子給老子拿下來!”
第32章 第 32 章
“把你的雞爪子給老子拿開!”
對方被他突然的怒吼給嚇懵了,呆愣地抱著顧澈一動不動,雙眼還紅紅的,看著楚楚可憐。顧清看著心裡不爽,於是又兇巴巴地重複了一遍。
顧澈最先反應過來,也不管面前這個是不是自己的親弟弟,一把就將人推開與之保持距離,推得人踉蹌了好幾步險些摔倒。
鄭薔隨之下了馬車,完全沒看姿態難看的那名少年,目不斜視地對顧澈作揖道:“既已將皇貴君安全送到,臣便先告退了,七日後臣會來接您。”她抬眸看了門口的顧澈一眼,垂眸道了聲,“請節哀順變。”接著不作停留,上了馬車讓馬伕回宮。
節哀順變?
顧清光顧著生氣,這才注意到府內裝飾著白綾等物,顧澈身著一身素衣,額間戴著根白色髮帶,他驚異地望向顧澈,“誰……誰去世了?”
突地,顧澈伸手抱住了他,像是要將他狠狠嵌入身體中。
他吃痛想要叫顧澈鬆手,卻聽得顧澈的聲音哽咽了,“是娘,娘走了……”
“……”顧澈的話像是晴天霹靂一般將他炸了個底朝天,不知是被勒的還是怎的,顧清感到呼吸困難。
“你說笑呢吧……母親身體好好的,怎麼可能呢,你別開玩笑了。”
顧澈的手收得更緊了,他將頭埋在顧清頸窩間身體微微顫抖著。
有什麼滾燙的液體流進了衣襟中,流到心口處,顧清感覺自己的心臟驟然收緊,流淌過的肌膚被烈焰燒灼了一般疼痛。
“是真的……”
顧澈像個孩子一樣抱著他痛哭流涕,他只能顫抖著雙手回抱住顧澈,黃豆般大小的淚珠順著臉頰滑下,他急促地呼吸了幾口空氣,讓自己緩過來。
被孤立到一旁的少年靜靜地看著相擁的二人,眸中驀地閃過一絲晦暗陰鷙的神色。
時間凝固了一般,好半響顧澈才慢慢鬆開他,上挑的眼角泛著紅,斜掃了少年一眼,回眸對顧清道:“阿清,他……可能是顧沅。”
聞言,顧清一震,臉上還掛著淚珠子便側頭去看那個少年。
少年眼淚汪汪地半低著頭,時不時抬眸怯生生地瞥他們一眼。
少年眉目間跟顧澈不大像。
顧澈是比較像薛倩的,而這個少年,稜角分明,像極了顧朗,只是氣質不一樣,他垂著眼,看上去柔弱可期,沒有一點陽剛之氣。
顧清沒由來的不喜歡這個人。
顧澈道:“先隨我進去見父親罷。”
兩人跟在顧澈後面進了府,走到佈置好的靈堂,顧朗正負手站在棺材旁,略微駝著背,看上去蒼老了許多,早已沒有當年那種光是坐著都給人以很強震懾力的威嚴感。
“爹。”顧澈叫了一聲,他聞聲側過頭看向他們。
顧清對上那雙蘊含著無盡悲傷卻隱忍著的眼睛,抿唇道:“父親。”
“嗯。”顧朗看向他身後的少年,蹙起了眉。
“父親……”少年柔柔弱弱地喊道,眼睛紅紅的,好不可憐。
顧朗的眉蹙得更緊了,嘴唇抿成了一條線。
少年不折不撓地繼續叫道:“父親,我是阿沅啊。”
“……”顧朗沉默片刻,開口道,“是就是罷。”
這跟少年的設想全然不同,顧朗的反應太過冷淡,少年不禁愣了一下,泛著水光的眸子又轉向一旁的顧澈。
顧澈有些動容,“阿清,你先留在這裡,我帶他去趟後院,去去就來。”
顧清心裡極不情願,但顧及這樣的場合,點了點頭。看他帶著少年離開了靈堂,顧清去旁間換上了喪服後,跪在薛倩靈前。
“你們不該回來,”顧朗看著他長嘆了一聲,“罷了……為父只說一句,縱然阿沅回來了,你也是我和倩兒的孩子。”
他沒想到顧朗竟會說這樣的話。
顧清眼角溼潤,鼻頭髮酸,喉嚨中像是被堵住了似的說不出話。
他們待他如此,他怎能全然不管不顧他們安危逃跑呢?
他如今說什麼做什麼都無用了,那麼疼他的,將他當做親兒子對待的顧夫人就這麼走了。
他甚至沒來得及跟她見上最後一面。
顧清腦子裡一片混亂,這短短一月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他原本只想在這個世間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老天卻非不讓他好過。
他還能怎麼辦呢?
他要怎麼做才能保護他在乎的人?
太可笑了,他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怎麼保護別人。
顧清跪在薛倩靈前,緩緩閉上雙眼,淚水從眼角劃到唇邊,他自嘲地勾起了嘴角。
第33章 第 33 章
顧澈剛從後院回來,顧清的神情看得他心尖一抽一抽得發疼。
“阿清,”顧澈柔聲叫道,走到他旁邊與他並排跪著,“還有我在。”
顧清知道自怨自艾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他得振作起來。他偏頭對顧澈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澈哥,我也一直在。”
顧澈對他溫柔一笑,正要開口,被插進來的一道聲音打斷了。
“兄長,這位哥哥是誰呀?”
顧清不悅地扭頭看向已經換上喪服的少年,他還沒問你是個什麼東西,你倒先問起來了?
顧澈牽著顧清站起身,在他耳邊低聲道:“阿清,我剛剛確認過了,他的確是阿沅。”
顧清斜眼看他,“你怎麼確認的?”
顧澈回道:“阿沅小時候肩上落了快桃形疤痕,我剛剛看過了。”
雖然確定了少年的身份,但顧清更是不爽了。
偏偏這時顧沅見他倆嚼舌根沒有搭理自己,又怯怯地出聲喊道:“兄長……”
顧清扭頭瞪他一眼,努了努嘴沒說話,繼續跪在蒲團上守靈。
他好像很怕顧清的樣子,縮到顧澈身旁,扯了扯顧澈的衣袖。
顧澈不知為何,總覺得他十分地矯揉造作,明明是那麼疼愛的親弟弟,好不容易失而復得了,卻並沒有多歡喜。
但他畢竟是阿沅,顧澈心中還是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