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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

這大概準備弄什麼獄卒為他新發明的試驗吧。374215的心臟因這想法砰砰直跳。新玩意兒會帶來更多痛苦,新型別的痛苦。他會在這預感中思考……以及銘記。這倆他一個也不想要。他蹣跚著向床踏了一步,脫離了傷疤的掌控。

劣質的床架子隨著他爬上床墊的動作搖搖晃晃的,即使他已瑟瑟發抖地蜷縮在角落裡,床架仍持續發出悶響。

* * *

一聲尖利的命令叫他深呼吸,他才破碎地,顫抖著喘息起來。他剛才一直在尖叫。或許尖叫了幾小時,又或許只有一會會兒。他被帶子綁在冰冷的桌面上,但相比束縛,暴虐的抽打才是真正的保障措施。掩蓋在他口鼻上的面罩大概只傳輸氧氣,但他要是告訴自己這裡頭有止痛劑,他的身體或許能放鬆些。

在強光的照射下,靛藍的瓷磚泛著微光,這是安達盧西亞公司官方的藍色。或許他曾一度喜歡過這種顏色。現在這是痛苦之色,是恥辱之色。那時候沒有被迫要完成的任務,沒有判定他服從程度的條件反射測驗。他們很久以前就不再問他問題了。今天純粹是化學測試,他的靜脈被注射了一些灼熱的泥糊,他的每一次蠕動、每一聲尖叫都被記錄與測量。

現在似乎都結束了。他開始吐血後他們就停下了。新的藥品湧入他的系統,冰寒替代了曾肆虐每一個細胞的烈火。他空蕩蕩的膀胱已經很久沒處理過那麼多液體了,很快就迅速撐滿,不久,他血跡斑駁的灰色囚服便染上了尿液。醫生抽取完一切無用的體液後,帶子便鬆開了。

“我們這兒完事了。去把實驗體沖沖乾淨。”

兩個獄警把他從桌邊上扯開。一個大概是太空人,另一個大概是弱視仔,但他的視線仍舊因淚水而模糊,所以他也不大確定。他們沒有試圖強迫他走路。他們知道他走不動。於是他們每人抓住他一邊上臂,一路拖扯著他,他光裸的腳掌拖過地面。

在瓷磚屋最裡頭的淋浴間中,他們扯下他骯髒的囚服,把他丟到滾燙的噴霧下。換做別人或許已經放聲尖叫了。加熱過的消毒劑擊打在他冰冷的肌膚上,宛若緊緊集聚在他身上的痛苦,但今日的恐怖已經結束,他認識這種痛苦,他能夠量化痛的程度。他熟悉這種痛苦,深知一切終會結束。

清潔之後他顫抖得厲害,幾乎要喘不上氣了,他試了好幾次才穿上獄警丟給他的乾淨短褲。接下來並無乾淨的囚服。或許再也沒有了。

那個他猜是太空人的傢伙踢踹他幾腳,試著叫他站起來自己走,但四肢著地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如果有這個必要,他可以爬回牢房裡去,但獄警們沒了耐心,再次把他架在中間拖了過去。

他們把他丟在床上,一個人留在那兒,他沖洗過後渾身溼噠噠的,醫生往他體內打的不知什麼玩意兒叫他瑟瑟發抖。晝迴圈燈依舊炫目地充斥在他牢房裡。他生出了些瘋狂的期望,盼望現在已經是黑夜而傷疤正等著他。期望,無論哪種期望,都是危險的。

他心中的那一小盞燈熄滅了,被燃燒的榴彈燒成碎裂的紙片。

* * *

“噓,噓,你必須停下來了。慢慢呼吸,我得測個讀數。”

他正抽噎到一半,就被傷疤的聲音嚇得痛苦地打了個哭嗝。他沒聽見他的夜班獄警走進這間牢房或是走到他床邊。傷疤在他頭邊上舉著個什麼檢測裝置,等他能平緩地呼吸了,傷疤就把那冷冰冰的金屬按上了374215的耳朵。

他顫抖著長吐出一口氣。他什麼時候開始哭的?湍急的記憶淹沒了清醒的意識,他在方位與時間中迷失。他擔心他可能會消失在自己的噩夢中,無法重回表層。但這可能早已發生。沒人能與他核對現實,沒有來自外界的訊息。或許在某個星球上,太陽正照耀著大地,風兒沙沙地吹過植被。戰爭結束,一切都被毀滅,唯一殘留下來的只有這些走廊與牢房,以及大廳深處的那間藍磚房。

傷疤對掛在他耳朵上的通訊線說道:“體溫過低,嚴重心率過速,血壓低於可接受水平。長官,有何指示?”

他的聲音如銼刀般刺耳。很可能那場損毀了傷疤面容的戰火也摧毀了他的聲帶。他在聆聽耳中的聲音,眉頭陰沉地蹙在一塊兒。

一晚上講了話還有了表情。這世界都又傾斜了幾度吧。

在輪班結束之前,傷疤還做了件他之前從未做過的事。他走出了這間房。374215震驚地眨了眨眼,他疲憊的大腦被痛苦颳得生疼,都不能理解這意味著什麼。他不再顫抖,寒冷極其殘酷地將他緊緊抱住。疼痛侵佔了他大半邊身子,他甚至失去了區別與分析的能力。總有一天那些醫生會給他的身體施加他無法承受的壓力。死亡會是一種賜福,一種令他歡迎的緩刑。然而,目前為止,他們還不肯讓他死。

他的抽屜裡傳出哐噹一聲,大概是他那個額外的水球。他吃力地吐出一聲顫抖的嘆息。今夜,他不再抱有能在消失前夠到它的幻想。在那些最糟糕的試驗之後,他會噁心到喝不下這份額外的水,但他能省下來,藏在他的床墊裡,以後用得上的時候就可以喝了。早在幾天前他就喝完了最後一個。

他肯定暈過去了,傷疤竟突然重新出現在他身邊。他拿著一個方塊,並把它抖開成了塊一人長的墊子,那反光的面料印證了這是塊保暖墊。他把墊子平攤在床上後,就把手伸到374215身下,毫不費力地把他抬到了墊子上頭。

暖和。噢……太暖和了。他伸展開來,讓更多肌膚表面能從這溫柔的熱源中汲取能量,他把臉埋在了粗糙的表面上。他露出一隻眼在墊子之上,看著傷疤做了兩件古怪的事。他拍了拍374215的肩膀。然後他走向抽屜取回了水球,把它放到床上,就在他的看護的人身邊。

他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傷疤要整晚整晚呆在他牢房裡。醫療觀察者。在過去的幾個月中,他一直在惡化,而醫生不會讓一個實驗物件在夢中突然死亡,那是絕不可能的。。傷疤以前的工作大概是戰地醫師,或者艦隊軍醫。他得到的指令一定是觀察,不得已時才進行醫療干預。

剛才那些就是不得已的干預了。那麼我的確要死了。

寬大的手掌將他轉了過來,放直他的雙腿叫他好仰面躺平。傷疤用指尖觸診他的胸腔和腹腔。“他們對你使用數字疼痛等級嗎?”

這是個真問題,他應該回答才對。“是的。”他小聲說道。

“有多糟?”

“六……九!”374215哭喊出聲,傷疤的手指按上他的腹腔左部時,他戒備地蜷起身子。

“好了。”傷疤的手由戳弄改為安撫,在他身側長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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