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又止的表情，微微歪頭想了想後，就把水杯又遞了回去。

“可以再來一杯嗎？爸爸？”

史圖依克如夢初醒般的使勁點點頭，偉岸的身軀“咣”地一下站起來，風風火火的下樓倒了一杯水後又急急忙忙的走了回來，看著兒子接過水杯再次一飲而盡後，心裡那些不知為何湧起來的緊張感總算消弭了一些。

“爸爸？你是有什麼事想跟我說嗎？”

面對自家老爸這幅欲言又止的神情，小嗝嗝幾乎沒有怎麼思索就知道眼前的老爸是什麼心思，這個時間段發生的事情對他來說印象著實深刻，而照現在這個情形看來，這次龍族來襲的結果無論是好是壞，他家直腸子的倔強老爹最終還是決定要去攻打龍族的老巢了。

而他……並不打算阻止。

畢竟阻止了也沒用，並且，這一次，他老爹的成果只可能是一無所獲。

而他也需要足夠的時間，去再次獲得一些重要的人，和龍的友誼和情誼。

“我決定明天就開拔，去找龍族的巢穴，冬天就要到了，雖然這次的戰鬥我們大獲全勝，可是我們不能再這樣坐以待斃了，我很抱歉，小嗝嗝。”

小嗝嗝知道他為什麼道歉，這是身為一個父親卻不能陪在自己生病的兒子身邊的歉疚，低著頭微微一笑，未來的首領看著眼前的父親，有些瞭然又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別這樣爸爸，首領的責任永遠大過自己，身為首領，取捨是必然的……您不必覺得虧欠我，更何況，我的身體已經好很多了。”

史圖依克難得看到兒子這麼聽話的樣子，這麼多年來他和小嗝嗝的關係並不算特別的融洽，然而還沒等他感動完，他那向來讓他頭疼不已的兒子就說出了一個讓他極其頭疼的要求。

“但是爸爸，作為您不能在我生病期間陪伴我的補償，我能不能向你申請參加今年的捕龍新兵訓練？”

從沒有被兒子用這種方法請求過的單身父親直接愣了幾秒，平常說一不二的嚴厲態度在面對兒子蒼白的臉色時什麼火都發不出來，連帶著說教都變得格外的委婉。

“你怎麼就是不知道什麼是放棄呢我的孩子，如果你能再強壯一點，我是說……你看看現在的你，你怎麼能在新兵訓練裡保證自己的安全？”

這種語氣其實已經相當於同意了一半了。

默默的在心裡竊笑了一下，臉上卻沒什麼表情，他盯著父親有些嚴肅的臉色，神色認真而又誠摯。

“您總要給我一個機會，要麼讓我自己學會放棄，要麼……讓我證明自己，參加新兵訓練和我自己什麼都不懂瞎搗亂，顯然讓我參加新兵訓練更加靠譜不是嗎？”

面對自家兒子難得這麼乖巧卻又格外強硬的態度，這種和往常完全不同的有理有據的說辭顯然動搖了現任首領的心，他默默的白了眼前眼巴巴望著自己的兒子，最終還是妥協般的點了頭。

“好吧，我會告訴戈伯，特別關照你一些，自己注意安全，兒子。”

眼看父親眼中閃過弄弄的不安與不捨，小嗝嗝看著眼前雖然粗獷實際上卻心思細膩，刀子嘴豆腐心的父親，想起前世他為了保護自己死在自己面前的畫面，心中頓時一顫，忍不住傾身上前，伸手輕輕抱住了父親的肩膀。

“您也是……爸爸，萬事小心。”

被兒子這一抱弄得紅了眼眶的大塊頭史圖依克慌慌張張的拿了需要帶的東西逃也似的的走了，這種彆扭的狀態讓未來的首領忍不住好笑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心酸，他透過天窗看了看天色，初陽的微光已經悄然升起，想到無牙肯定還在餓著肚子等著他，未來的首領也不再傷春悲秋，背了揹簍去碼頭選了一筐新鮮的鱈魚後，緊趕慢趕的向著隔壁島嶼上那個熟悉的小山谷裡走去。

第5章

無牙在熟悉的小山谷裡等的越來越浮躁，沒有人知道它前一秒抱著它的人類在黑暗冰冷的海水裡死去，後一秒睜開眼卻發現自己身在龍之島，巨大的紅死神張著巨大的嘴咀嚼食物的聲音在耳邊炸響時是一種怎樣詭異而又絕望的心情。

在它死去的那個年代，萬里無垠的天際已經沒有了龍族飛翔的身影，除了它之外，所有的龍族用自己的生命書寫成了一個詛咒，詛咒那些曾經傷害它們利用它們的人類，以滅族為代價，同樣毀滅了人類自身的傳承。

那是一種兩敗俱傷的慘烈戰爭，那不是它的人類希望看到的結局，卻是它再無論如何也無法改變的結局。

而現在，當它的同族們鋪天蓋地的出現在它的眼前，這讓已經寂寞了近百年的它出奇的有些驚慌，而驚慌過後，更深的恐懼也接踵而至。

自從遇到小嗝嗝之後從未懼怕過的夜煞從未如此恐懼過，儘管痛苦，儘管寂寞，可是和小嗝嗝的相遇是它漫長的生命中唯一讓它眷戀的東西，如果連那都是一些虛幻的夢境的話，那它寧可長夢不醒。

所幸奧丁是眷顧著它的人類的，當它趕到博克，看到站在黑暗中的瘦弱少年時，漂泊了數百年的心在那一瞬間就彷彿找到了停泊的地方，它不敢相信自己還能見到活生生的他，也不敢相信，這個初遇時的他的身體裡，竟然是它在臨死前擁抱進懷裡的那個他的靈魂。

哪怕只是一個眼神，一聲呼喚，都讓它無比眷戀的，它的人類。

而現在，哪怕它已經確認它的小嗝嗝的存在，但是隻要一刻看不到它的人類，它就很快會被那種詭異的恐懼所侵擾。

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它默默的想著，沒精打采地趴在水潭旁邊，連水潭裡跳起來的胖頭魚撲騰到它腳邊都沒有去咬一口的興趣。

於是當小嗝嗝揹著那框鱈魚從山岩下的縫隙裡鑽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條黑色的龍蔫蔫的叼著一條胖頭魚的尾巴，卻把魚的腦袋放在水潭邊上的淺水裡，任憑它怎麼撲稜掙扎就是不放它走的畫面。

“無牙！嘿夥計，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雖然畫面很是喜感，但是小嗝嗝卻輕易的從夜煞晶瑩的眼睛裡看到那抹不安和焦躁的情緒，卻無法可想，只能將它的注意力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果不其然，一聽到他的身影，黑色的龍精神就瞬間一震，巨大的腦袋一揚，瞬間把那條可憐的魚吞到肚子裡以後，朝著小嗝嗝的方向飛奔過來。

在被自己的龍撲倒之前，小嗝嗝明智的率先卸下了自己的揹簍，避免了一身魚腥味的悲劇發生。

在久違的舔舔舔之後，小嗝嗝仰躺在他的龍身上，柔軟的髮絲掃得無牙有些發癢，他一邊吃著滿框的鱈魚，一邊聽著他的人類在他的身邊喃喃的低語。

“那個時候，你為什麼會回來呢……夥計……我明明……已經支走你了……如果你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