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嗝帶著笑意的目光下，在他為它攤平的書頁上嗅了嗅，然後用鼻子把書一頂，張開嘴巴一口叼起來仰頭甩到一邊，乾脆靠著牆壁臥倒下來，讓人類脆弱的脊背靠上了它軟軟的肚子，隨後翅膀一張，直接把小嗝嗝整個人圈起來，在漆黑的視線裡輕輕舔了舔他的臉。

臉上被舔得癢癢的，小嗝嗝卻沒想過去擦它留在臉上的口水，只是帶著笑伸手推了推它的翅膀，露出了些許光線後，才伸手自然至極地抱住了自家無牙的脖子，就勢躺在了它懷裡。

而直到這時，他那在競技場沒有露出一丁點端倪的疲憊和倦容，才終於得以展現。

“嘿，夥計……你總算回來啦……抱歉，說好的魚，沒來得及去給你選。”

盯著小嗝嗝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的面容，知道他明明已經疲倦到極點卻還是在堅持等它回來，無牙嘆口氣，張嘴叼著被它掀到一邊的被子給他蓋上，才扭了一下身子，伸著腿把他輕手輕腳的收攏抱住。

而懷裡的人明明困得連意識都快要渙散了，卻還是停不下嘴裡的話。

“……我成功啦，從明天開始，你就能光明正大的在我身邊了……可是在老爸回來之前……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咱們明天，還要馴服鉤牙……還要想辦法訓練別的龍……高階的龍族已經那麼少了，紅死神的數量也少得可憐，如果能夠讓它屈服，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想殺了它……還有……”

懷裡人的聲音從一開始的明晰漸漸變得軟糯，到最後斷斷續續的幾乎快要聽不清他在說什麼，黑色的龍低下頭，看著蜷在自己懷裡，最終耐不住睏意和疲憊沉沉睡去的少年，忍不住把自己的四個爪子又摟緊了一點。

身為人類，明明才剛剛觸發了靈魂共鳴，還能在那些人面前演那麼久的戲，這種來自靈魂深處的疲憊幾乎是無從抵抗的，連它都不知道它的人類究竟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緩緩抬頭，夜煞看著眼前這件熟悉的閣樓，看著那張空蕩蕩的小木床和軟乎乎的地板，原本一直無法安定的心，在這一刻再度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暖意。

我是幸運的，它想……即使前世經歷的慘痛讓它即使身處現在也時時刻刻恐懼著失去，可它仍然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能夠遇到它的人類，能夠遇到這個總是竭盡全力的來對它好的，也讓它無時無刻不在竭盡全力迴應他的好的人類，是他兩世的蒼茫歲月之中，遇到的，最幸運的事。

第17章

小嗝嗝做了一個夢，一個讓他十分沉重的夢，夢境裡的世界如此的悲痛，悲痛到靈魂湮滅也無法從其中脫出的心冷與悲傷。

但是那夢境來的快去的也快，當他甦醒的時候，只剩下滿心的沉重和蒼茫。

睜開眼睛時，黑色的龍趴在他的身邊，他枕著夜煞的腿，被它的爪子攏在懷裡，夜煞大而明亮的眼睛就擱在他的腦袋側面靜靜的看著他，見他睜眼看過來，眸子裡瞬間閃過了些許疑惑，隨後它伸長脖子抬頭望了望天窗外的天空，微弱的晨光將原本深黑的夜空展現成了同樣暗色的墨藍，依舊暗淡得不成樣子。

怎麼才睡了這麼短的時間就醒了？

小嗝嗝沒有在意它的疑惑，他揉了揉有些發沉的腦袋坐了起來，看了一眼還被燭光照得還有些昏黃的房間，良久，輕聲嘆了一口氣。

夜煞也盤坐起來，腦袋湊在他肩上，眼裡的擔憂讓小嗝嗝暫時放下了心中的沉重和空茫，對著他的龍安撫般地笑了笑。

“沒事的，無牙，我沒事……就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但是夢到了些什麼……卻都不記得了。”

唯一記得的……就是那種沉重到連呼吸都幾乎停滯的悲傷與痛苦並行時的寒意徹骨。

小嗝嗝沒有多做解釋，無牙也沒有深究，它暫時還沒辦法變成人類的形態，很多事情即使是想問，也沒有辦法問出口。

不會等太久的……再過幾天，等史圖依克回來之後，前往龍之島的討伐隊不出意外就會開拔，在那之前，它必須要儘快度過靈魂和身軀不相容的磨合期，那麼對付紅死神，它將不廢吹灰之力。

小嗝嗝並不知道無牙在想些什麼，既然睡意沒了，他也就沒打算再睡覺，離天亮的時間已經不算太早，在這個時候出去飛一圈，興許還能平復一下還有些激動的心緒。

一人一龍直接下了樓，毫不遮掩的離開了屋子，在明亮的月光和晨曦的微芒相伴下振翅而其，呼嘯間穿越了高空，縱橫在了雲海之間。

天地之間一片靜謐，只有夜煞的翅膀煽動的聲音，滑翔時，雲霧從耳畔滑過，帶著一絲柔潤的水汽，染上了少年柔軟的髮絲。

慢慢直起身體，小嗝嗝緩緩閉上眼睛，尋藉著上次的感覺，用自己的力量去嘗試引起和他的龍再次產生共鳴，而當那股若有若無的意念順著靈魂感知的觸角湧動進無牙的意識裡時，它只是有些震驚的回頭看了一眼他背上閉著雙眼的瘦小人類，隨後才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感知連線了過去。

靈魂感知對接的瞬間，小嗝嗝再次感受到了來自他的龍的那如同潮汐翻湧般的深邃意念，那種意念強大而又溫和，凌厲卻又柔軟，而他和它的聯絡合那次強行連結納德時的痛不欲生不同，無牙與他的共鳴就彷彿他們聯絡在一起是命中註定般，沒有讓他感受到半點不適。

介於在這種情況下靈魂共鳴可能會存在不知名的危險，無牙在成功和小嗝嗝的靈魂產生共鳴的瞬間就找到了一塊海蝕柱停了上去，而腦海中湧動起來的來自無牙的擔憂情緒，小嗝嗝只能討好地用臉蹭了蹭他的腦袋，就此揭過著異想天開的突發事件。

對此無牙也只能對他表示了一百分的鄙視，末了也懶得和他生氣，他的人類一直都是這樣，腦子裡面天馬行空的想法多到數不勝數，而那些天馬行空的想法最後變成實際的東西之後，效果只會比它們還只是想法的時候好得多。

在意識裡感覺到了無牙那彷彿帶著些驕傲的吐槽，小嗝嗝不由自主的臉一紅，還沒想到要反駁些什麼，就驟然感覺到他的龍在透過靈魂的共鳴，讓他感知到了更多更廣闊的東西。

肉眼和靈魂能感知到的世界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景觀，肉眼對於世界的感知畢竟有限，而靈魂的感知，和肉眼的感官相比，顯然天差地遠。

夜煞的靈魂猶如無邊無際的溫和海洋，而他的靈魂感知就猶如被海洋小心翼翼包裹著的一粒海沙，跟隨著那片磅礴的海，去感知那片格外不同的世界。

蟲鳴聲，海浪聲，海島上野龍們的撕打聲，咆哮聲在這一刻都變得無比真實，天空之上的漫天星子，雲層之間的奔雷閃電，海天之間的疾風疏雨，也清晰得恍如就在眼前，那種感覺，就彷彿天地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