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玉椅之上,撐著額頭。
“但是我活不長了。”
鍾衍忍不住嗆聲道:“那你就去死啊。”
倉欒看了他一眼,似乎毫不介意的笑了笑,繼續道:“魔修修行,可得長生,卻並非永生。三百年前那一戰更是傷到了我的根基,要倚靠北荒宮殿裡萬年不化的寒冰延緩我衰老的速度。雖然這樣能維繫我的性命,卻讓我數百年無法出宮殿,更別說出北荒——不過後來,我發現一個新辦法。”
說到這,倉欒看向顧懸硯。
“我發現道修的金丹,能延長壽命。”
顧懸硯表情無悲無喜,只冷笑一聲:“所以你就殺我父母取丹?現在也想殺我?”
“不,我不想殺你。”倉欒搖搖頭,露出一點笑意。
“淳秦的骨哨上有我的一絲靈力,讓我能感知萬里之外的一切。那晚我看到你殺了淳秦,我突然明白了。”
倉欒慢慢直起身,從椅子上站起來,窗外有風襲來,捲起他的衣袍,他俯視著臺階下的顧懸硯。
“我明白了,我找兩個善妒無能的廢物,等他們慢慢送來金丹,延長那一點生命有什麼用呢?太慢了。”
說到這,倉欒的聲音陡然低了下去:“我需要敢於違逆天道的人,需要一個殺伐果決的屬下,替我取來天下所有修者的靈力,讓我,永生。”
大殿空曠無比,倉欒的聲音撞在四壁,發出陣陣低沉的回聲。
倉欒看著顧懸硯,放緩聲音。
“你幼時流落街頭,被人欺辱。少時入山修行,又被師父欺騙。這天下無人真心對你,也沒人會幫你助你,因為天道不容於你,如同當年他們不容於我一樣。既然如此,為何我們不能一起逆天改命呢?”
鍾衍的心隨著倉欒的話慢慢涼了下去。
逆天改命,幾乎就是原書中顧懸硯一直在做的事。倉欒這段話說得太具誘惑力,鍾衍一時沒了底,偏頭看向顧懸硯。
你可一定要撐住啊!我才剛誇了你啊!
良久之後,顧懸硯突然輕笑一聲,道:“不,你我不同。”
語畢,顧懸硯拔劍出鞘。
拒絕意味如此明顯,倉欒嘆了口氣,十分惋惜的樣子。
“你打不贏我的。”
這句話說得很淡,卻帶著無可辯駁的語氣,與話同時落下的,是鋪天蓋地的威壓。倉欒活了近千年,曾經差點主宰整個大荒,如今雖然已到遲暮,卻依舊有不可忽視的恐怖實力。
顧懸硯卻不避不讓,在迫人的威壓之下,他突然揮劍而出!
一道劍光飛掠而起,帶著凌厲的殺意直逼椅子上的倉欒!倉欒立刻側身必過,劍光呼嘯,輕易劈開了玉椅,在牆上留下了近三寸深的痕跡。瞬間煙塵四散,穹頂上的明珠都晃動起來。
顧懸硯執劍站在原地,直視倉欒,語氣平靜無波。
“未嘗不能一試。”
第10章
倉欒終於褪去了剛才和善的皮囊,右手一伸,手中憑空出現了一把長刀。他傲睨著階下的顧懸硯:“蜉蝣撼樹。”
顧懸硯卻不再答話,提劍掠足,直刺倉欒。
顧懸硯出劍極快,劍氣凝成一股寒霜,長嘯著奔向倉欒,倉欒同樣揚刀一斬,刀氣與劍氣相撞,在空中猛然爆開。爆裂聲中,顧懸硯飛身而起,轉眼間已經到了倉欒眼前,又出了第二劍,直刺倉欒眉心。
饒是活了千百年的倉欒,也為劍中極重的殺意皺起了眉。
道修自詡正道,講求順天地,養萬物,而得飛昇,倉欒向來對此嗤之以鼻——什麼名門正派,不也有李淳之流的人嗎?但倉欒和不少道修交過手,卻從未在他們身上感受到如此濃烈的殺伐之氣。
不適合修道,更適合入魔。
倉欒惋惜的嘆了口氣,運轉起周身的修為,在身邊以靈力築起一道屏障,隨後提足一刀揮向顧懸硯胸口!
這一刀帶著撲面而來的殺氣,顧懸硯立刻旋身避過,胸口卻依舊被餘威破開了皮肉,瞬間鮮血淋漓。他卻不去看傷口,轉腕又揮出一劍!
轉眼間,兩人已經數次交手。
顧懸硯的每一劍都帶著破釜沉舟的氣勢,裹挾著巨大的修為而來,卻又如江濤拍岸毫不停歇。倉欒皺起眉,一時居然有些接不住,終於在又見一劍而來時後退了一步,收刀一掌拍向顧懸硯!
這一掌並未近顧懸硯的身,整殿都充斥著排山倒海而來的威壓。鍾衍渾身修為被壓制,靈力還未恢復,在這樣的威壓之下只覺得彷彿骨肉俱碎,痛得嘴角都溢位了血。
顧懸硯胸口的傷也鮮血如注,浸透了衣衫。他臉色已經發白,眼睛卻亮若星辰,在威壓之下不閃不避,劍勢磅礴而出,居然生生破開了倉欒周圍的屏障!倉欒立刻運刀而抵,卻慢了一息。
就在這一息之間,顧懸硯的劍已經橫於倉欒頸間。
顧懸硯幾乎已渾身是血,手中的劍卻紋絲不動,倉欒沒想到對方居然真能靠一息之差勝過自己,面色陰晴不定。
此時,鍾衍忍著痛趕緊喊道:“等一下!”
這下,兩個人都向他看了過來。
顧懸硯劍勢一頓,居然真的停了手。倉欒見狀露出一點笑意,看著鍾衍道:“這位修者真是心慈手軟——可惜生死關頭,婦人之仁可是成不了大事的。”
鍾衍趕緊問系統:“這次殺倉欒算是為了保命吧?”
曾經因為三十分被唸了一天一夜,系統已經對他的摳搜習以為常:“對,特殊情況,不扣分。”
得嘞,鍾衍立刻抬頭看著顧懸硯,語氣誠懇道:“動手吧。”
倉欒:“…………”
倉欒低笑一聲,並不慌亂,望著顧懸硯悠悠道:“你今日殺了我,你的道侶可活不長了。”
顧懸硯面色一冷,劍往上逼了幾分,沉聲道:“什麼意思?”
倉欒語氣不緊不慢,如同看不見橫在自己頸上的長劍:“剛才我給他喝了一點我的血——喝了我的血,就和我立了血誓,我死了,他也會死的。”
鍾衍一愣,才想起剛才自己被灌下的那一點血腥味。顧懸硯面色寒如冰雪,轉頭去看鐘衍。就這半息的時間,殿內突然地動山搖起來,玉石明珠紛紛掉落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變故橫生,倉欒突然揮手而起,一掌拍向顧懸硯。顧懸硯拉著鍾衍迅速後退了兩步,再抬眼,倉欒已經不見了蹤影。
顧懸硯卻不再去追,抓過鍾衍,避開不斷往下落的樑柱明珠,往門外衝去。剛一出門,無數魔修咆哮著衝了上來。
剛才顧懸硯與倉欒對戰,已經耗費了幾乎全部修為,又要躲避不斷下落的碎石,此時也顯得吃力起來。刀光劍影中,顧懸硯咬牙揮劍逼退眼前的一批,拉著鍾衍掠足往殿外衝去。
出了殿門,兩人才發現地動山搖的不止是宮殿,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