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委屈你忍忍……”
“忍什麼忍!這都一個月了!你一開始說過了頭七就可以……”
沈老爺急得上手就按她的嘴。
這時,有一男子闖入,看面相大約三十多歲,怒氣衝衝地指著阿碧夫人道:“你這妖婦為這一件衣服吵了幾日了!我爹讓你忍,你就得給我忍著!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
“隅兒!不許在外人面前胡說!”沈老爺侷促地看了柳畫梁一眼。
柳畫梁看得津津有味,假裝沒有看到沈老爺的暗示。
阿碧夫人扳開沈老爺的手叫道:“你叫我妖婦!要不是你們倆乾的虧心事,我能日日吃素?!現在連衣服也不能穿了?!”
沈隅一巴掌甩在她臉上:“妖婦你給我閉嘴!”
“夫君,爹,別吵了,別吵了!”一個細細的聲音夾雜在其中。
柳畫梁這才注意到,和沈隅一起進來的是個纖細的女子,正拉著沈隅的手一臉著急地勸架,可惜聲音太小,夾在其中幾不可聞。
“賤/貨!”
“雜/種!”
“你說什麼!”
“都給我閉嘴!”沈老爺終於忍無可忍地大吼一聲,一把推開扭打在一起的兩人,“滾回房去!”
“爹!”
“滾!”
沈隅收起委屈的神情,惡狠狠地瞪了阿碧夫人一眼,甩袖走了。
阿碧夫人見此情景倒是沒有再說話,只哼了一聲便也走了。
沈老爺望向空蕩蕩的門邊,那剛剛熱鬧看得起勁的柳仙師居然也走了。
柳畫梁跟著那小廝走,沒走多遠碰見一人匆匆從後面趕上來,對那小廝道:“老爺叫你呢,這兒我來!”
小廝瞄了那人一眼,便徑直走了,竟連招呼也不向柳畫梁打。
柳畫梁便跟著新來的小廝,走著走著,遠遠地便看見一株巨大的紫薇樹,那樹冠遮天蔽日,大得異乎尋常。待走近了,一股陰冷之氣撲面而來,那小廝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小聲嘟噥道:“鬼地方,每次來都這麼冷。”
柳畫梁聽力過於常人,一字不漏地聽下了,他抬眼看了看四周,這地方怨氣之盛,已經能以肉眼所見。
不遠處是一間小屋子,便是沈老爺給他安排的住處,坐落在整座宅子的最東邊,房中又溼又冷,但是卻收拾得十分乾淨。
柳畫梁望出窗外,一座高閣佇立在不遠處,四角飛簷,一邊陰暗的角落中蹲著站著飄著各色鬼魂。
小廝道:“柳仙師若是有什麼事叫我一聲便是,老爺說了,您是貴客!”
柳畫梁聽到他這句“貴客”收回眼光,見這小廝雖衣著粗陋,卻很年輕,正是十分精力有八分無處使的年紀,可在這深院中連說話都得輕聲細語,硬是被憋出一臉紅腫的小疙瘩來。
柳畫梁露出了和善的笑容,“你叫什麼名字?”
小廝道:“您叫我阿財就成!”
“阿財,你尚未娶妻吧?”
阿財點點頭。
柳畫梁從懷中拿出個粉色的符,還配有一條十分騷包的大紅色穗子道:“此符名為‘桃花符’,戴著便能招桃花,乃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阿財茫然道:“哦。”
柳畫梁道:“……戴上這符能吸引許多女子喜歡你。”
阿財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仙……仙師……這……這能招幾個女人啊?”
柳畫梁道:“既是桃花符,你且看那一樹桃花有幾朵?”
“這麼多啊……”阿財一臉豔羨地看著他手中的桃花符。
柳畫梁道:“這符雖珍貴,總也貴不過‘有緣人’,今日我見你臉泛桃花,和這符竟有不解之緣!”
阿財不敢相通道:“仙師,您是說……這符,我……我……”
柳畫梁壓低聲音道:“所以說,這緣分,把握在你自己手中……”
柳畫梁此刻的神情與那大街上賣“包治百病”大力丸的江湖術士無甚區別,只因借了身仙風道骨竟變得十分有說服力。
阿財忙道:“您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柳畫梁道:“一點‘小事’而已。”
“我問你。”柳畫梁見他盯著桃花符,連眼珠子都不轉了,輕聲道:“沈老爺告訴你我是貴客,還告訴你什麼?”
阿財好像被嚇了一跳,他低下頭,眼神漂移不定,又舔了舔嘴唇。
柳畫梁用兩隻修長的手指夾著那粉色的桃花符,在阿財的面前晃了晃,一股甜甜的香氣便瀰漫開來:“我就要聽那一點‘小事’。”
阿財使勁地擰著衣袖,小聲道:“你這符真能招到那麼多女人?”
柳畫梁沒出聲。
阿財又道:“那……那能不能招到個富貴人家的大小姐?”
柳畫梁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你說呢?”
阿財雙眼放光,咂咂嘴道:“我……我說!柳仙師你可不能說出去啊!您剛剛不是說府上死了人嘛,老爺說死的是個婢女,其實那是老爺的姘頭!名叫紅薇。”
☆、小鎮異事(二)
“據說紅薇在府上待了十多年了,進來的時候還是個小丫頭,幾年前年紀到了,老爺就有意給她找戶人家許了,誰知她死活不肯,非要留在沈家做終身婢女。老爺勸說不成,便由她去,又過了幾年,老爺也不知怎麼對她起了點歪心思。你知道的,一個婢女能有多大出息,嫁出去了也就是一輩子伺候粗人的命,被沈老爺看上那可是大事!她多是半推半就,要我說她也真是有手段!”
阿財一拍大腿道:“可惜啊,就是時間沒算對!我們老爺與新娶的夫人新鮮勁兒還沒過呢!很快便被阿碧夫人知道了,阿碧夫人趕來大鬧了一場,沒幾日紅薇竟莫名染了怪病死了!”
柳畫梁順口道:“阿碧夫人趕來哪兒啊?”
“就這兒啊……”阿財這才發覺自己透露了什麼不該透露的,又瞄了瞄那粉色的符,方咬咬牙道,“其實紅薇原本住的,便是這隔壁的房間……”
“哦……”柳畫梁應了一聲,“聽你這口氣,好像對阿碧夫人甚是不滿吶?”
阿財道:“不敢不敢,主子的事兒,我們哪敢妄議!”
柳畫梁:“……”
柳畫梁道:“我方才聽沈老爺所說,言語中對那死去的小妾十分愧疚,多半是個痴情人,也不知那小妾究竟氣什麼。”
“您這話說的!”阿財先是露出個嫌棄的表情,而後方覺不妥,趕緊中途剎住,變為一個諂媚的笑容,“一個妾,老爺能有多喜歡?就連那大夫人歿了也才一年,老爺便續了弦!”
柳畫梁故作驚訝道:“這二夫人竟不是阿碧夫人?”
“自然不是!”阿財道,“阿碧夫人是第四任。”
“……”柳畫梁道,“那麼之前死的都是什麼人?”
阿財道:“還能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