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表情,“就抱著你睡。”
“那就更不去了。沒勁。”
將那雙鳳眼裡的失望全看進眼裡,一旁的方馥濃簡直不可置信,雖然接觸時間不長,但一個喜歡在酒吧享受別人口舌伺候的男人絕不該純情如此。
意識到方馥濃正以一種萬分複雜的眼神看著自己,戰逸非擺正了臉色,也不知是解釋、掩飾還是欲蓋彌彰,“剛才唐厄告訴我,那些雜誌上的內容只是為了新戲安排的炒作。”
唐厄的經紀人,那個小個子雀斑男託尼趕忙接話,“那都不是被人偷拍。那就是安排好了的擺拍,那天一起出遊的還有同公司的幾個女藝人,不過沒露鏡罷了。”
嘴角隱隱現出一個弧度,方馥濃視線一低,心裡罵了句:鬼扯。
似乎直到這個時候,唐厄才意識到進門來的人是自己的老相識,而令方馥濃本人也感到吃驚的是,對方滿臉欣喜,馬上迎著自己站了起來,張口就叫“哥”。
“以前每次和我哥出去,別人都以為我們是親哥倆。”招呼對方坐在自己身邊,唐厄把臉湊近至幾乎貼著方馥濃的臉,笑著問包間裡另兩個男人,“是不是很像?”
“不說不覺得!”託尼一驚一乍,誇大其詞,“這一說,簡直是拿著尺子,比對著對方長的!”
“失之毫釐,謬以千里。”眉頭擰得緊,戰逸非似乎不知道倆人曾經認識。他毫不客氣地掃了方馥濃一眼,又把眼睛挪向唐厄,微微笑了,“你好看多了。”
包間靜謐,唐厄也不方便露臉,託尼自己去取了兩隻酒杯,與方馥濃眼前的並排放作一塊兒。不是用來小酌的陶瓷酒盅,而是用來豪飲的玻璃杯,託尼擰開一瓶藍色酒瓶,將那三隻酒杯全部灌滿,兩斤裝的夢之藍輕輕鬆鬆就見了底。笑笑說:“方總來遲了,先罰三杯,這可是酒桌上的規矩。”見方馥濃沒動,便又補充說,“方總是不是嫌酒不好?前一陣子去江蘇朋友送的,非跟我打馬虎眼說茅臺不好弄。”
方馥濃誰也不看,只看著戰逸非:“今天下午我剛推了別人送來的酒,但看來晚上的是推不了了?”
“地方政府扶植地方企業,雖沒有明文規定,但暗裡頭都心照不宣。在江蘇,洋河酒業獨佔市場,真的茅臺確實不好弄。”戰逸非知道對方話中有話,也不接茬,只以個冷冰冰的眼神掃了方馥濃一眼,“社交、應酬、談生意,這不就是一個PR的工作職責嗎?”
老闆都發了話,公關先生便也不再扭捏,舉起一隻酒杯,仰頭就灌。
第一杯灌得還算瀟灑,脖仰杯空,一飲而盡;第二杯就勉強了,喝得慢了,還灑了不少;第三杯簡直不是喝酒而是吞刀,唯有澄清的酒液循著漂亮喉骨流下來,將襯衣領子都濡得透溼。
到底還是把三杯全喝空了。
託尼驚呼:“方總酒量真好啊!”
唐厄在一旁插了話:“那還用說嗎?我哥有次去貴州,把那些喝茅臺長大的人都灌倒了,自己倒一點事情沒有,還帶了一筆300萬的生意回來。”
其實也不是一點事情沒有,急性胃出血,剛跨出飯店就跪地上吐了血,嚇得唐厄臉都白了。
託尼殷勤地湊上來:“就衝方總的酒量,怎麼也得再喝一輪。”說著又開一瓶,伸手就要倒酒。
兩斤白酒下肚,五臟六腑都燒了起來,視線也糊了。方馥濃知道自己的斤兩,再多一口一準又得吐血。他把手蓋在酒杯上,對託尼搖頭說:“你這是要我把命撂在這兒。”
“怎麼能呢?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嗎?”唐厄笑了笑,掉頭去看戰逸非,“阿非,我哥是奇人,你這回是請對人了。記得當初他開公司,別人為了營銷推廣都幾十萬、幾百萬地砸廣告,只有我哥另闢蹊徑,和送桶裝水的送盒飯的打成一片,還親自上陣了好幾回。”
方馥濃做生意喜歡以小搏大,常常是外表看著十足光鮮,口袋裡卻分文沒有。因為以前在政府外宣辦工作,認識不少中國航空運輸協會里的人,說是民間組織,卻因為跟領導人沾著親故權力比天還大。開貴金屬投資前,他還有一塊業務是幫貨代公司申請航空銅牌,貨代公司聚集的地方就那麼幾個商圈,那些商務樓的電梯廣告動輒幾十萬,人還未必看。方馥濃靈光乍現,馬上就想到了任何公司都必不可少的飲用水。反應快,動作也快,幾個商圈附近的水站幾日裡被他跑了遍,一點點蠅頭小利就收買了那些送水工人,答應在飲水桶上給他貼廣告。但偏偏有些人用錢打動不了。一家水站的頭兒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一方面是不信這樣的廣告也能行之有效,一方面也是仇富心理,那人什麼難聽罵什麼,直罵得同行的兩個男人狗血淋頭。
水站的頭兒在倆人背後喊:你們這些有錢人家的公子哥自己創什麼業?就他媽是吃飽了撐的!你要是能跟著我的送水工人幹上一個月,不止這個水站,我所有認識的朋友和同行,江浙滬一代的配送點都幫你打廣告,不要錢!
本來已經打算走了的方馥濃返身回來,抬手就扯下了領帶。不顧身邊合夥人的勸阻,他將領帶纏在手腕上,豎起食指與對方立誓:“一言為定,一個月。”
酷暑當頭的八月初,當真撩起袖子,送了一個月的桶裝水。有一回去一棟高層的居民樓送水,恰巧兩架電梯都在維修。人高腿長的男人扛著四十斤的桶裝水,一咬牙就上了十九層。
約定完成的最後一天,那個水站的頭兒跟看鬼一樣看著方馥濃,他說,我現在信了,沒你幹不成的。
這樣的廣告不僅別出心裁,確實也卓有成效。只是後來的人看到了他月入百萬的風光,卻不知道那一身汗水的艱辛。
唐厄把這事兒當個笑話講了出來,又說:“就衝這個我也得再敬我哥一杯。我哥特別照顧我,真的。跟著他學到了很多,學到了‘大丈夫能屈能伸’,還學到了‘世路崎嶇,人心險惡’,真是一輩子受用不盡。”從託尼手中接過白酒瓶,唐厄替方馥濃把酒杯加滿,與他碰了杯。但他自己不喝,抿一口就吐了,推說酒精過敏。
“你比我出息……你不僅能屈能伸,還能趴,能跪,能張腿……”眼前金星亂冒,方馥濃咳著笑了笑,低頭看了看面前滿滿的三杯酒,只覺得有三百杯、三千杯那麼多。
這話直戳脊梁骨,唐厄倒也不動氣,只是笑盈盈地望了身旁的戰逸非一眼,又笑盈盈地說下去:“要是哥把這輪也喝乾了,上戲的那個活動我就去捧捧場,覓雅的代言我也接了。”
戰逸非面無表情地看著方馥濃,他臉頰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