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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閱讀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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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個苦苦等待父親的孩子。

寂靜的房間裡,楊州急促而凌亂的呼吸清晰可聞。陳堅看了他一眼,昏暗中看不清楊州的表情,但直覺出了什麼事。他彎下腰在茶几上敲了敲,不耐煩地說:“你至於嗎。”

楊州不願他發現端倪,含糊地答應了一聲。

陳堅卻沒那麼好糊弄,忽然沉聲道:“D3,開燈。”

突如其來的光明把楊州的狼狽完全暴露了。他眼圈泛紅,領口溼了一片,在陳堅銳利的目光下,竟然不自在地躲閃起來。

陳堅三兩步走到他面前,右手掐住他的脖子,眼睛危險地眯了眯,“你是不是還瞞著我什麼?”

楊州撐著沙發想坐起來,又被陳堅按了回去。這樣受制於人的姿勢讓他惱火,但此刻他不忍在陳堅傷口上撒鹽,竭力保持溫和:“你放開我。”

陳堅手上的力道反而更重,逼問:“你是不是知道我爸在哪?”

楊州呼吸困難,下意識地往陳堅小腹踹了一腳。陳堅鬆開他,後退一步。他盯著楊州,眼神裡的熱切讓人難以承受。

楊州站起來,抿了抿嘴唇。那一刻他腦海中掠過許多個念頭,仿若颶風過境,最後什麼都沒剩下。

“他死了。”楊州機械地脫口而出:“二十年前就死了。剛走到營地門口就死了。”

他連說三個“死”字,房間裡溫度驟降,陷入了讓人窒息的靜默。

陳堅木然地望著他,彷彿靈魂出竅一般,整個人僵住了。幾秒後,他右腿一軟,身體向一側倒去。

楊州“你”字還沒出口,陳堅已經撐住旁邊的壁爐架,堪堪穩住身形。他眼神失去焦距,臉上無波無瀾。

許久後,陳堅舉起雙手,似乎想抱住劇痛的腦袋,最終卻無力地垂落下來。

“你就不能放過我。”他說。

楊州別開頭,猛地眨了眨眼睛,睫毛變得溼潤而黑亮。

如果有可能,他也不願意接二連三地給陳堅帶來壞訊息。他本來應該隱瞞的,為什麼又說了真話呢?

陳堅轉身離開,他走得很慢、很穩。一路上有什麼東西像水一樣從身體裡流走,到了樓梯邊上,他再也撐不住,彎腰趴在扶手上不動了,像一棵被攔腰截斷的樹。

楊州遠遠地站著,隱約聽見幾聲嗚咽,如同窗縫裡漏進的風。他後悔了,低聲喊陳堅的名字,想告訴他自己在說謊,可是舌尖不聽使喚,怎麼也發不出流暢的音節。

楊州焦急地朝他走過去,在兩三米外停住了,手臂抬起又放下,不知所措。

沒等他作出安慰,陳堅突然直起身,腳步沉沉地踏上臺階,很快消失在他的視線中。有那麼一瞬間,楊州瞥到他眼角一點晶亮的水漬。

夜深了,墨藍色的天幕上雲聚了又散,風把星星吹走,只剩一彎光芒暗淡的弦月,勾起無數離愁。

臥室裡煙霧繚繞,偶爾有紅星一閃。陳堅夾著香菸出神,直到指尖刺痛,這才把菸頭掐滅了。

窗外的月亮,和陳北民離開那天多像。細細的一線,孤零零地掛著,似乎立刻就要消融於無盡的暗夜中。

陳堅伸手摸煙,發現煙盒空了,心煩意亂地站起來,在窗邊踱步。

他的父親死了,死在了二十年前一個普普通通的下午。這些年支撐他渡過難關,闖過險境的信念,如今終於崩塌了。

其實陳堅又何嘗不明白?二十年杳無音信,活著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只是他不甘心,住在他心裡的那個小孩子,倔強地咬著牙,只要有一線希望,就願意自欺欺人地等下去。多年後他手握權勢,分明可以託人打聽父親的下落,卻什麼都沒有做。因為他太害怕,他害怕壞訊息,他寧願永遠心懷希望地等待著未知,在想象中,有一天陳北民會推開大門,面帶微笑地走進來,他也許雙鬢花白,腰背佝僂,但依然是他敬愛的父親。

可這些美好的幻想頃刻間都煙消雲散。楊州告訴他,他的父親死了。

楊州。陳堅想到這個名字,忍不住朝牆上砸了一拳。他一定是上天派來折磨他的,狗屁戀人,狗屁兄弟,分明是一劑讓人生不如死的毒藥。

窗外起了風,與臥室相連的小陽臺上,幾盆花被吹倒了,發出清脆的碎裂聲。陳堅一個激靈,忽然叫了一聲“爸”。

他環視四周,整個房間像一座牢籠,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陳堅渾渾噩噩,只想逃。他拉開房門,幾乎同一時間,對面的門開了,楊州走了出來,靜靜地望著他。

陳堅腳步一頓,昏暗中看不清表情,但他渾身散發著陰鬱之氣。

“你沒事吧。”面目模糊的楊州靠近了些,低聲道歉,“對不起,我不該告訴你的。”

陳堅的呼吸急促起來,吞嚥聲清晰可聞。過了一會,他問:“你從哪知道的?”

“進基地之前,聽駐紮在外面的軍人說的。”楊州回憶起當日的景象,暗恨自己多嘴問了幾句,“我當時不知道那是你爸。過去太久了,連他們都說不清真假。”

陳堅不語,楊州心中酸澀,欲言又止了幾次,終於問:“你想知道具體……”

“不想。”陳堅扶了一下牆,厲聲打斷。

兩人沉默了一會,陳堅抽多了煙,喉嚨又幹又癢,忍不住咳嗽起來。楊州回自己房間端來一杯溫水,陳堅冷冷地盯著他,直到楊州舉得手痠,這才端過來喝了。

“你怎麼不睡。”陳堅把杯子還給他,粗聲粗氣地問。

楊州摩挲著玻璃杯,那上面還殘留著陳堅掌心的餘溫,他用力攥緊了,說:“我擔心你。”

陳堅好像被小奶貓肉乎乎的爪子撓了一下,一顆心酥軟得不像話。

他知道楊州沒有說謊,哪怕現在一片漆黑,他也能描摹出楊州的表情,他的眼睛,一定像風吹麥田一樣溫柔。

陳堅為自己隱隱的欣喜而感到可恥,冷哼一聲,“別裝兄友弟恭了。”

“我沒裝。我知道你很難接受我們這種關係……我也一樣。”楊州猛地喘了口氣,肩膀有些僵硬地聳著,“你爸的事,我很抱歉,但如果你能接受我……我也可以成為你的親人。”

陳堅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後腦勺抵在冰冷的牆壁上,用力撞了幾下。

楊州從未這樣對人坦露心跡,陳堅的沉默讓他難堪,他等了一會,留下一句“你沒事的話我先睡了”,扭頭就往自己的房間走。

陳堅突然一把拽住他的手腕,迅疾地湊上來,從背後把楊州抱得嚴嚴實實。

楊州依然本能地排斥親密接觸,剛掙扎了兩下,陳堅的嘴唇貼上他的耳朵,他立刻僵住,不敢動彈。

黑暗中,溫熱的身體緊緊依靠在一起,心跳絕望而熱烈。

“我爸死了。”陳堅聲音沙沙的,每說一個字都帶出顫抖的吐息,“我早該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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