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談生意。”
他手慢慢下滑,額頭滑下了滴汗,身上西裝倒仍舊齊整,只有領帶被扯開,微微露出點喉結。
“生意場上,不存在心慈手軟。”
杜慫慫兩眼一翻,感覺要完。
底下杜林聽著這動靜,又是心驚又是肉跳,問:“犬子在上頭?”
管家面上顏色絲毫未變,只道:“您不用擔心。”
杜林眉心猛地蹙起,說:“胡鬧!雲停不是談生意的料子,怎麼能真和顧少說這些——他在哪裡?我這就帶他回去!”
他沒聽見那些更不同尋常的聲響,就算是聽見了也沒有朝著那處想。顧黎是什麼人?他全然不覺得會被杜雲停打動。
反倒是杜雲停被扯著打一頓,這樣的猜測更為真實可信。
杜林誤以為繼子是在上頭頂撞了顧黎,這會兒在捱打,不然怎麼哭腔都冒出來了。
這要是再得罪了顧黎怎麼辦?
他越想越心焦,一轉身就要上樓,卻被管家攔著,擋在前頭。
管家沒什麼多餘的話,只重複道:“貴公子無事,請杜總不要擔心。”
他頓了頓,聲音忽的有些意味深長,“等事情了結,貴公子自然會回去。”
杜林還沒明白這個了結是什麼了結。
沒人給他再多做解釋,管家也不再給他上茶,只揚聲道:“來人,送客!”
幾個傭人都彬彬有禮做了送客的手勢,杜林坐不下去了,只得站起身。他一面朝外走,一面仍舊不受控制地擔憂。
了結?……怎麼了結?
顧黎若是當真發了怒,會不會對他的生意下手?
杜林回了別墅,眉頭仍然未鬆開。他瞧見蘇荷已經起了身,正端坐在客廳沙發上,顯然也是聽說了杜二少離家出走的訊息,神色隱帶擔憂。
杜林看不得美人蹙眉,卻也著實沒什麼好聲氣,道:“沒丟。”
蘇荷說:“找到了?”
“找著了,”杜林愈發煩躁,“在顧黎那兒呢。——說是等事情辦完了,就把人放回來。”
他看眼蘇荷,終究是忍不住道:“你看雲停這,辦的都是些什麼事!他就算是再不正常,也不應該去招惹顧黎——現在可好,要是顧黎記了仇,之後他準備吃自己?喝自己?”
蘇荷細白的手指搭在了一處,說:“顧少那兒?”
她彷彿根本沒聽見杜林擔憂生意的那些話,只問:“顧少為什麼將雲停留下?”
“我哪兒知道?”杜林將西裝外套脫了,皺眉道,“就憑他當時湊上去親的那一下,顧黎把他腿打斷都可能。”
那可是顧黎,不是其他人。顧黎向來不是什麼好性子,在生意場上不近人情,手段雷厲風行,平日裡也是如此。他身家顯赫,模樣又如此出挑,倒也不是沒人動過商業聯姻的念頭。
只是這些念頭在顧黎那兒,連一日也沒存活過,就悉數被抹殺了。
顧黎不是個會憐香惜玉的人,腦子裡像是根本沒有那根弦。無論是富家女,小明星,嫩模,學生妹……他都不會多看一眼。
真懷了這心思,反倒會被他打壓下去。
他們這些做生意的,平日裡酒場宴席上喝個酒,帶個女伴,都是再正常不過。唯獨顧黎獨來獨往,從來不曾見他身邊有過其他人,永遠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
長此以往,倒有人說他是個冷冰山,和尚心。動不了心,移不了情,就跟那廣場上立著的雕像沒兩樣,註定沒法知道這情愛的好處的。
說的再直白點,就是性冷淡。
這麼多年,杜林也就聽說自己繼子大膽成這樣,居然敢湊上去,強親一口——
說真的,當時杜雲停沒捱打,已經很讓他驚訝了。
蘇荷未吭聲,杜林看她一眼,從她臉上讀出了些許擔憂。
“沒事,”他終於說,手搭在了蘇荷肩膀上,安慰性地拍了拍,“我明天再去一趟。你別擔心,嗯?”
他是當真喜歡蘇荷,若是不喜歡,也不至於費了這樣多的心力與人在一處。
蘇荷眉宇間那一縷憂愁仍然未曾散去,只點了一點頭,算是答應了。
“明天雲止也回來,”杜林說,“讓他和我一起去。”
他在心中嘆了一聲。
只怕這麼一遭,把之後和顧家合作的機會都給斷送了。
偏偏還不能與蘇荷說,不然,倒顯得他這個繼父不近人情。
不過話說回來……
杜林回憶起聽見的動靜,著實又有些想不明白。
杜雲停和人談合作?
就杜雲停那樣……能談什麼合作???
他不知道,杜雲停的那一點小生意成本這會子都快敗光了。
他這時候才知曉顧先生記仇的很,可能是因為剛剛讀取了7777的記憶,一詞一句都記得清清楚楚,甚至都能背出來。
尤其是農學那幾段,背的相當熟。
杜雲停其實不怎麼想聽,因為太羞恥了。可顧先生按著他,又是意味深長一笑。
“想滴灌?”
“……”
杜慫慫抖如糠篩,連連搖頭。
“不想,不想。”
“想澆花?”
杜慫慫聲音更高,扯著已經啞了的嗓子道:“不想,不想!”
他手環住男人脖子,終於示了弱,臉在男人胸膛處的衣服上蹭了蹭,小聲道:“已經不能澆了,要被澆死了……”
他只是株嬌花,禁不起狂風暴雨。
杜雲停心說,我是需要憐惜的。
男人的手拍著他後背,一下接著一下,未對他這一句話發表什麼意見,只是被他這樣撒嬌,眉宇之間又緩和了不少。起初顯得稍稍有些暴戾的情緒,如今卻盡數緩和下來,只把失而復得的人緊緊抱在懷裡。
他們就靠在窗前,杜雲停慢慢有些睏倦。他趴在男人肩上打了個哈欠,目光朦朧著朝外看,卻驟地頓了頓。
他從這個角度,竟然看到了自己常去的庇護所。
——那個平日裡並不容易被發現的角落,在第二層居然被看得清清楚楚。
杜雲停微微一怔。
這是……
男人撩起他一縷額髮,在他額頭上將嘴唇印了下。
“發現了?”
杜雲停的心忽然有些砰砰跳,他道:“什麼?”
顧先生望著他,驟然移動了椅子。他抱著杜雲停換了個方向,兩人便一同望著下面,陽光已然一點點收起了熾熱,那裡只剩下昏暗一團的樹影,籠罩著角落。
“你經常來這裡。”
杜雲停張張嘴,想問他怎麼知道的。他隱約有了猜想,卻並不敢說出來,生怕這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可顧先生卻抱緊了他,說:“對的。”
杜慫慫猛地一震顫。
他被男人攬在懷裡,萬般憐惜地去親吻他——那吻那樣柔和,好像稍微用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