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酒窖拿酒要跟,去看陳小西寫作業也跟,喂烏龜在後面寸步不離待著,見客戶也是恪盡職守,堅決不挪地的等著,連他跟陳宏粵打完電話,一轉身,沈棠像極了背後靈,靠牆站在他右後方。
原行聲氣著氣著又有點想笑,手插口袋往家裡走,沈棠從背後跟上來,裹著一身殺氣硬邦邦的問,“你生病的時候陳宏粵也會這麼照顧你嗎?”
“啊?”原行聲說,“什麼亂七八糟的。”
“你生病的時候陳宏粵在你身邊嗎?”沈棠又換了個迂迴的方式,鍥而不捨的追問他。
原行聲索性沒理他,徑直開門躲進了房間,沈棠在外面安安靜靜坐著,也沒去煩他,飯點時候準時敲開了門,原行聲頭上罩著一本書,睡得極其恣意散漫。
他將對方露在外面的手腳都用被子罩起來,拿掉了臉上的書。
沉默了一會兒,沈棠洩氣般的嘆了口氣,他沒法跟原行聲說明白他突如其來彆扭的情緒,就如同他沒法兒解釋為什麼一看見他,自己就毫無底線,管他愛啊恨啊通通都丟掉了。
“我生氣。”沈棠微微眯起眼,“我嫉妒陳宏粵。”
“我討厭你跟他離得那麼近。”
說著沈棠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手機,密碼他只試了一次就成功了,原行聲忘性大,人又比較懶散,這幾年的脾性也沒怎麼變過,所有賬戶的密碼都是四個1。
沈棠為這一發現感到黯然欣喜,低頭在他手機裡輸入了一串號碼。
“他有我這麼瞭解你嗎?”沈棠垂眸,沿著秀氣的鼻樑能看見他嘴角噙著一抹笑,“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
“以前不會,以後也不許有。”
沈棠在原行聲房間裡轉了一圈,這裡坐一會兒,那兒靠一下,固執得想要留下點自己的味道,剛才接了個電話,他得跟著梁丞出一趟差,晚上六點的飛機,所以他不得不馬上走。
跟小貓按爪分地盤一樣,沈棠在原行聲家裡的每個角落裡都呆了一會兒,才戀戀不捨關上門回去收拾行李,臨行前小李給他了兩瓶酒,說是原老闆送的。
沈棠收下,然後對小李說,“原老闆的烏龜我帶走一隻,他之前答應過了。”
小李看倆人交情很深,今天一天都黏在一塊,原老闆把寶貝的烏龜送他也不為稀奇,於是自告奮勇幫他把烏龜撈起來裝進盒子裡,連同酒一塊兒塞進了後備箱。
原行聲第二天起床,發現池子裡少了一隻烏龜後氣得要炸了,問小李,小李很無辜的眨眨眼說,“你送給沈總了啊?”
“沈總?沈總人呢?!”原行聲咬咬牙。
“沈總昨晚就走了。”小李道。
原行聲吃了個悶虧,他無聲的捲起了袖子,一副要揍人的陣仗,小李見機溜得飛快,原行聲想起沈棠純良無害的臉,越發氣急,深覺此人經過了四年的錘鍊,心臟得要成精了。
沈棠在L市呆了水深火熱的三天,自然是不知道原行聲怎麼腹誹他的,不過他的目的已然成功了一半,剛才在機場助理打電話來說,上回遊樂場分氣球的那個男人來找他了,還找了兩次。
沈棠淡淡的應了一聲,也沒做回答,交代助理把檔案處理了,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梁丞問,“分氣球?”
沈棠餘光吝嗇的瞟了他一眼,依舊報以沉默。
梁丞也不追問,只是笑了笑說,“發現你最近生活挺有趣的。”
沈棠說,“舅舅,你最好不要調查我。”
梁丞沒說什麼,只是微笑。
“我成年了,也有分寸,我有自己的生活。”
“你見到原行聲了?”
沈棠眼底有一閃而過的驚訝,他回頭看著梁丞,對方並沒有想要跟他解釋,為何輕而易舉就能猜到點上的本事,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輕巧的轉移了話題,“前幾天我看見沈辰龍了。”
“哦?”沈棠說,“從監獄裡出來了?”
“嗯。”梁丞沉了沉聲,“提前保釋了,我過幾天派人去查查內情,總之,你這段時間還是得當心。”
“我知道了。”沈棠不露聲色地推開門,“我去一趟寵物店,今天公司就不去了。”
梁丞有時候覺得沈棠挺難以捉摸的,養寵物貓貓狗狗也就算了,養烏龜還這麼寶貝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怪胎。
另一個寵龜狂魔原行聲剛結束了車隊一場比賽,他摘了安全帽,在江邊吹風,嘴裡叼著一根菸,抱臂睥睨。
車隊一小弟給他丟了瓶水,原行聲接過,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擦擦額頭上的汗,覺得空氣有點悶熱,“再飆一次。”
他們又繞著整個城市浩浩蕩蕩的兜了一圈,最後原行聲停在了沈氏集團大門口。
他走進去問助理,沈棠回來了沒有。
助理支支吾吾,搪塞意味明顯。
原行聲拍了下桌子,表情挺兇,助理慫也是真慫,被原行聲板著一張臉恐嚇下就全招了。
“沈總說讓你再來找他幾次再說。”
還他媽跟他玩欲擒故縱!
原行聲想著這小子真是出息大發了!
助理抱著腦袋差點蹲下,原行聲眯了眯眼,之前就覺得這人眼熟,今天這麼一看,好像真的在哪兒見過。
助理被原行聲的眼神盯得猶如鋒芒在背,給他推了杯水過去。
原行聲終於在耐心告罄的那一刻,腦中靈光一現。
“遊樂園?”
小助理死死咬著牙不說話,這個表情差不多已經能確認了,原行聲咀嚼了下“我家小孩姓沈”這句話,冷冷的笑了一下。
可以啊,沈棠,在這兒等著他呢。
沈棠說是回來休息,其實只是換了個工作的地方,這兩天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他連續熬夜,剛趴在桌子上小眯一會兒,就被助理的電話吵醒了。
沈棠帶著還未清醒的鼻音喂了一聲,就聽見助理十萬火急的喊道,“對不起沈總剛才那個男人又來了,我招架不住他對我耍狠就全招了,他還認出我是討氣球的人,問我您家地址,我沒抵抗得住他暴力的威脅,就跟他說了,沈總對不起,如果您要辭退我……”
沈棠忽然開口道,“幹得好。”
助理一口氣沒上來,滿頭霧水的“哈?”了聲,沈棠已經把電話掛了。
果不其然,二十分鐘後,沈棠就聽見家門口傳來久違的引擎聲。
原行聲從車上下來,滿懷了十二萬分怒意敲門,看見沈棠疲倦的面容後褪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在風中凌亂,估計很快就崩盤瓦解了。
“你幾天沒睡了?”
沈棠半倚著門,微微側頭,表情迷濛。
“酒莊走的那天就沒再睡過了。”
原行聲盯著他的黑眼圈看了幾眼,來這兒的目的瞬間被拋到了九霄雲外,“梁丞有病嗎?給你那麼多活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