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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大武生的長靠,不錯!”

嚴小刀少年時代確實來過這裡玩兒,化成一張常山趙子龍的俊面,再全副武裝拎一根虎頭銀槍瞎比劃,特瀟灑帥氣。

“怕什麼,你的腳已經恢復如初,比原來都利索,你怕踩不住厚底靴子?”戚寶山心裡不是滋味,眉心的胭脂油彩彷彿就是碼頭上的焰火血光,“淩河那小子怎麼給你治得腳?治了腳還收服了心,真厲害。”

嚴小刀就等舊事重提,他靠近戚寶山坐著,態度誠懇:“乾爹,我耽擱太久才回來,對不住您。”

雙方再無任何事情可瞞,戚寶山面戴髯須,也像是沉浸在人生一場大戲中,昂著頭說:“你去了一趟南方,你都知道了。小刀,你怎麼看待乾爹這半輩子?你心裡搓火,你鄙夷我以前做過的事,你覺著老子給你丟臉了吧!”

嚴小刀微微搖頭:“乾爹,我沒覺得丟臉。我都明白,這世上許多事情並不是非黑即白,善惡之道也未必涇渭分明。陳九那人歸根結底不是善類,他當年的為非作歹以至您當年選擇的趨利除害,我能理解。但是,牽連許多無辜的人慘遭殺害滅口,有些事終究做得太過分了,我無法接受。

“乾爹,您這些年教過我許多深刻的道理。人生在世,做人做事全憑義氣良心,絕不畏首畏尾但一定敢作敢當。我們這些人,一直都在光明和黑暗之間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趟路,當年曾經不小心一步走偏了,假若能矯正過來,也對得起您一直教導我自幼遵從的忠孝仁義廉恥的做人本分……乾爹,沒有什麼事是咱爺倆扛不起的,您去警局自首吧!”

嚴小刀終於表出真實目的,瞞著淩河來見戚寶山,就是想方設法勸這人自首。

他無論如何不願見到淩河哪天再殺上門來,這二人舊仇重溫在他面前殺個你死我活。

他雙掌交握,骨節攥得發白,但立場心態很堅定:“乾爹,遊書記都變成那樣了,在我心裡,您是頂天立地一條漢子,比遊景廉那樣色厲內荏怯懦無能之徒強過百倍!我自認也比遊景廉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兒子強過十倍!無論將來怎樣,我對乾爹您的大恩大德感激涕零始終如一。您假若願意自首,我陪您去;您坐牢,我陪您坐牢,我絕對不躲!您……”

“老子上刑場被槍斃,你帶著斷頭飯去探望我,然後給我準備棺槨殮屍?!”戚寶山突然起身,身軀在狹小房間內驀然顯得高大,燈光下炫目的油彩戲妝讓人生出不真實感,“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周圍候場的演員察覺氣氛不對,默默地皺眉走開,遠離這種是非,不大的化妝間只剩他父子二人。面目清白的嚴小刀面對濃妝重彩的戚爺,這副油彩像是一種偽飾,卻又分明激出最真實的鬱憤。

戚寶山在晃動蹣跚中突然盯著小刀:“小刀,我告訴你,你我父子二人,確實比遊家那一對父子強上十倍百倍,你乾爹我,也比姓遊的畜生強十倍百倍……我就是不甘心。”

“我真後悔……”戚寶山眼底掙扎出情緒,髯口三綹鬚子被噴出的氣息不停地吹起,嚴小刀從來沒見過他乾爹如此失態,如此真實。

戚寶山道出一番掏心掏肺的實話:“那個作惡多端的陳九死得其所,我不後悔下手宰了他,砍死他濺我一身血都嫌髒了我手,不折不扣一個敗類!原本坐地分贓拿錢走人,只是萬萬沒有想到,那一對旅館老闆夫婦,進來得這麼不巧。我確實不忍心,但因為一己私利默許了張庭強下狠手殺害一對無辜夫婦,這是我的不仁,是我一輩子欠債,這些年都良心不安。

“遊景廉那個老傢伙,奸詐齷/齪讓人不齒,我一生不屑與這類人為伍,平時都不跟他來往……是他趁人之危強/暴那個老闆娘。”

十多年前的荒村郊外,陰鬱蒼茫的雨夜中,一夥人做下大案,血跡染紅旅店的樓梯欄杆。幾塊腐朽的木板禁不住數個男人互相廝打的分量,被踩得支離破碎幾欲坍塌。

性命攸關的時刻,什麼仁義、道德、人性,統統都泯滅在沖天的血光中。當第一滴血濺上眼瞼的時候,黏稠的血腥氣足以覆蓋一個人骨子裡所剩無幾的冷靜、膽怯與良知,接踵而至的瘋狂廝殺無可挽回,刀刀都見了血……

戚寶山是左撇子,左手拎的就是那把寬口鋼刀,刃口上的血珠一滴一滴淌到地板上。

他必須動手,那一刻彰顯出的兇狠殘酷恰恰也是他賴以自保的一道護身符。這樣的殺人越貨場面,你假若顯示出一絲一毫的軟弱怯懦,都會招致刀刃加身,都可能成為陳九之後第二個刀下之鬼。戚寶山沒有退路,狹路相逢的一場遭遇戰,讓他在別無選擇之下與張庭強、遊景廉默契地選擇了聯手,彼此無論情願或者不情願,都已經成了栓在一根線上的螞蚱,每人手上都沾滿鮮血。

女人蒼白的面孔與失聲尖叫幾乎穿透淅淅瀝瀝的輕薄的雨聲,讓作案的團伙猝不及防心驚肉跳,瞬間的不冷靜讓無辜的目擊者大禍臨頭……只是沒有想到,李淑萍雙手被綁、堵住嘴巴塞進衣櫃時,遊景廉一雙被血色浸透的眼,竟然將視線罩在那位頗有姿色的婦人身上……

戚寶山對眼前突如其來的波折感到惱火,這完全不符合他一貫縝密謹慎的行事作風,這樣一定會牽連越來越廣,一丁點火星演變成不可收拾的燎原之勢。他語帶嫌惡地罵了遊景廉:“就餓成這個樣子嗎?一定要碰那女的?真他媽丟人!”

遊景廉下半身衣冠不整,撅在衣櫃外面,衣櫃邊緣流出一灘醬紅色血跡。

戚寶山嫌棄得一腳蹬了姓遊的後屁/股門。這一腳也讓二人多年來互相都看對方不爽,心存忌憚,互不來往。

遊景廉身帶隱疾,想要做賊偷腥卻沒有一副好用的“把式”,越是這樣常年受到生理困擾的男子,越是在變態心理的折磨下試圖證明自己的“雄風”,專門向沒有反抗能力的老弱婦孺下手。這傢伙因為自身陽/痿的疾患竟沒有做成,有心而無力,當真令人鄙視。

這人的齷/齪惡行,卻最終逼得他們再次殺人滅口。烈火中悽慘呼號被燒灼成焦黑的屍身,就是此生犯下的不可饒恕的罪孽,所有人的靈魂在烈火中化為灰燼,沒有路回頭了。

……

戚寶山像是入了戲,吹弄起嘴邊的黑色長鬚,哼著戲詞兒,拎過一把□□耍起來。

嚴小刀問出心中疑惑:“淩氏當年的老闆凌煌,應當也是無辜的。這人也因為知道內情所以遭受陷害入獄失財?”

“他無辜個屁!”戚寶山罵了一句。一杆□□戳來,嚴小刀猛地後仰躲開,□□卻不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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