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縭三年皇后肚皮始終沒訊息,而其他妃嬪皆已為朱家開枝散葉,二十五歲的永竫,已有五個兒子,三個女兒,但這些都不是皇后所出。
圓桌上擺著異域進貢的西瓜,就盼皇后能播下種籽,生出子嗣。
臘月三十、初一、初二,依宮中傳下的規矩,這三日,皇后必須陪皇上伺寢,任憑從小青梅竹馬就交惡的兩人也無法違背。子嗣的誕生,能鞏固雙方勢力的結盟,即便太子之爭,皇后芳心暗許的永玄敗於其弟永竫之下,之後太后為撫平反對勢力,於是做主許婚,祈求朝廷早日安泰。
「小禮子。」
外頭小禮子遲遲沒有迴應。
「小禮子。」皇上再喚,聲音一如平常,但已讓立在外頭的小禮子嚇得逼出了一身冷汗,旁邊同是當值的小廉子同情地望著他。
再讓主子喊上一聲還得了,不顧凍得發僵的四肢,小禮子連爬帶衝趕緊進來跪安:「皇上有何吩咐?」
「過來幫朕揉揉腳。」
兩頰凍得紅撲撲的小禮子跪伏在地上,今兒個是什麼日子,他們這些奴才怎會不知,可是皇上召喚不敢不從,皇后娘娘怪罪往後日子一樣不好過。
房內多了個礙事的奴才,皇后背脊如塑像般依舊挺直,但明顯散發的不悅氣息已讓小禮子嚇得冷汗逼出一層又一層。
「還是皇后賢德,願以千金之軀服侍朕?」
「若皇上需要妾身服侍,妾身萬死不辭。」
冷……好冷。小禮子如喪考妣,抖著手跪在地上幫皇帝揉著腳,為什麼今天他這麼倒楣,輪到他當值,他嚴重懷疑那拈籤裡有詐。
「外頭冷麼?」
「奴才回皇上的話,不冷。」
「那你手怎麼回事?」
「奴才該死,手凍著皇上了。」小禮子著急地搓著手,想使手暖和點。
「去將炕爐推出來,將手烤暖些。」永竫道。對話一來一回,硬是把尊貴的皇后娘娘給晾在一旁。
小禮子縱使向天借膽也不敢去搬爐子來烤,左右為難之餘,只好長跪地上低頭不起。
「怎麼了?」永竫手翻著書卷,眉睫低垂,龍顏不怒自威。
「奴才手…暖著了……暖著了!」兩手越嚇越冰冷,任小禮子拼命搓也沒用。
小禮子手暖不暖,永竫怎會不知,這些把戲不過是延長宮廷規矩的藉口,拖過一日,還有二日,永竫開始頭痛了。
僵凝的氣氛瀰漫房內,沒得主子喊停,小禮子如冰柱的十指也只得認命地揉,兩泡淚在眼窩裡打轉,怕連這一哭都要等來世了。皇上,求求您,乾脆給奴才一個痛快罷了。
「皇后是否有雅興願陪朕觀賞雪景?」永竫起身,將手上書卷放於桌上。
皇后不答,端坐的高傲姿態一如以往。
小禮子趕緊拿出紫貂皮氅幫主子披上,要拿出皮帽時,永竫揮手拒絕。
「可是外頭很冷……」
「無妨。」永竫率先跨步走出,小禮子忙不迭地向前開啟門,撐傘立於主子後面小心地擋住風雪,藏匿在暗處的侍衛,紛紛提高警覺,專心守護皇上。
藹藹白雪靜靜下著,永竫信步前走,呼息規律,雙腳在雪地中留下深淺相同的印子,行徑步履一致,明眼人一看即知內力深厚。
宮中各派勢力傾軌,暗殺頻傳,從小眾皇子皆習武防身,以求自保。
永竫一動也不動,望著遠方無盡的蒼穹。
做盡一切,手足相殘,縱應天命成為皇帝,鎮日卻只能困鎖於宮中,得到的只有寒冷的孤寂,無求。
依天命,順天命,皇上的即位是為百姓蒼生之福,天命難違。
……好一個天命難違,若有來世,毋願生於帝王家。
皇上……
無求,你曾想過若有來世?
若有來世,皇上仍是皇上。
是麼?這是你窺天機所得?還是對朕的諂諛之詞?
後頭苦命的小禮子已冷得牙關喀喀作響,冷冽的空氣使得撥出的鼻息成白茫的霧氣,撐著傘的手不住地顫抖,在前頭打著燈籠的小廉子情況也沒好到哪邊去,連唇都凍得發紫。
其他的宮女在皇上步出門檻的剎那,早已通知御膳房切參片沏茶候著。
在房內面無表情的皇后,終於有了動作。
皇后將繫於衣服上的香囊取下,用小指尾端的指套在縫線接處挑取一絲粉末在燭火上,過會兒,一縷無色無味的輕煙飄於室中。
蓮步輕移,皇后悄然端坐回床褟前,高傲的姿態不變,剛剛的一切宛如什麼都沒發生般,視線定定地凝視前方,眼前似又幻起了那已逝的溫文男子……
「皇……皇……皇上,該回房了。」
小禮子臉凍得發青,永竫將視線從遠方收回。
「是該回房了。」永竫緩緩道。
小禮子和小廉子如蒙大赦,一副唯恐主子反悔似的,小廉子提著燈籠趕緊在前領路,行走間僵硬的雙足陷入雪地裡,險狀環生,好不狼狽。
回到寢室,皇后仍維持原來的姿態,如泥塑人偶坐在床沿一動不動,永竫抬手屏退服侍的僕役,門終於闔上。
「皇后要喝嗎?」永竫拿起宮女擱在桌上的茶壺。
「……」
靜悄悄地,一如以往,永竫也不指望得到迴應,仰首溫熱的參茶入喉。
燭火搖曳,永竫再拿起桌上的書卷觀讀,皇后仍端坐著,不再出聲催促,半晌過去,燭淚流淌而下,永竫感覺一股躁熱之意傳至喉間,他不由得伸舌舔舐發乾的唇……
這時皇后起身的動作驚擾了他,他往皇后方向望去,身上的熱意更甚,某處隱隱悸動著。
皇后吁了口氣,對永竫的定力感到佩服,據聞「御春露」凡男子難擋一刻鐘,而永竫居然能撐到現在,凝脂玉指解開扣結,褪下身上的衣物……
這時永竫完全明白了。
「你知道你這樣做的下場——!」永竫怒極拍桌起身,這一動氣,熱意瞬間衝至四肢血脈。
「太后恩准的。」皇后眼中寫滿深深的悲哀,在宮中,她又何嘗能有選擇。
「來人啊!」永竫眥目吼聲道,外頭小禮子趕忙想衝進來,卻打不開門。
「不準進來!」皇后抬手將門閂落下。
「環蓉你……」永竫緊咬牙。
衣物落地,白玉般的胴體完全裸露,環蓉款步來至永竫身前,胸前兩點粉蕊映襯在聳起的高峰上,顯得無比誘人……
永竫氣息粗喘,眼睛充血,藥力來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