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立刻僵硬了一下,而後又恢復鎮定
“沒事就行了,我去歇一歇,晚間帶著你的弟弟去宮中面見太后罷。”
說著便轉身離開,懷瑾下意識的問
“如果小瑜晚上還沒有醒過來呢?”
“那你就一個人去,這種事情還需要問我。”
將軍不大耐煩的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的就離開了。
他前腳剛離開,後腳夫人就從屏風後出來,有些懷疑的看著懷瑾
“你爹是不是來過了?”
懷瑾眼睛來回亂轉,還沒有說一句話,母親大人便冷哼一聲,十分不悅的說道
“這也是做人父親的,兒子昏迷了連看也不看一眼,又怪孩子不和他親近,自作自受,怪不得別人。”
☆、那個夜晚,進宮
懷瑾只能裝聾作啞,不敢評論一句話,父母之間的矛盾,他做人子女的,不大好偏向任何一方。
母親卻已經明瞭一切,又看了他一眼,說道
“進去看著你弟弟,有什麼狀況派人過來回報,我去找你爹好好理論一番,他是非得氣死我才行!”
說完,便很是氣勢洶洶的轉身離去了。
懷瑾看著父母二人都離開,才嘆了一口氣,這樣的戲碼每隔幾天都要上演一次,這麼多年過去,兩個人也不覺得厭煩。
懷瑾無奈的聳了聳肩,才若無其事的轉過了屏風。
那床上的帷幔已經掛了起來,懷瑜平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好像是熟睡著的,懷瑾走過去卻見他已經睜開眼,烏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頭頂飄蕩的帷幔,面容仍然雪白一片,毫無血絲。
但是卻並沒有感受到病氣或者類似於絕望這樣的感情,反而有一種蓬勃的朝氣隱隱的透露出來。
懷瑾看的心中一跳,他總覺得弟弟好像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卻又說不明白什麼地方不一樣。
他帶著這一點疑惑,坐到了懷瑜的床邊,或許是感受到頭頂有陰影落下,懷瑜移動了目光,看到了自己的哥哥,眼中遲疑了一下,又全身都放鬆下來,朝著懷瑾笑了一下,便動作緩慢的翻了一個身,將被子的一角疊在頭下,歪著頭看著懷瑾,才笑道
“哥,我剛才做了一個夢。”
“昏迷還不到一個時辰,能做什麼夢。”
懷瑾見他醒過來,心中便放鬆了許多,聽了他說的話,又覺得好笑,昏迷又不是睡覺,怎麼還能做夢。
“你可不要不相信,我醒來的時候還有點魔怔,心有餘悸。”
懷瑜看著兄長懷瑜懷疑的神色,朝他扮了一個鬼臉 ,才又接著說道
“我夢見我差點被狼吃掉。”
懷瑾樂了,他挑了挑眉,將手肘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支撐著下顎,又抬起下巴朝懷瑜揚了一下頭,很是敷衍的應和道
“恩恩,然後呢?然後你就被吃掉了?”
懷瑜翻了一個白眼,老哥怎麼就不想著他點好呢。
“然後我就醒了。”
“……”
懷瑾還打算聽個小故事,沒想到四個字就打發完了,於是有些意外的說道
“就這些?”
“當然不止這些。”
懷瑜聳了聳肩,乾脆利索的說道
“只不過我忘了,一睜眼全忘記了。”
其實也沒有全忘記,在夢裡他被一隻狼追著,那隻狼很兇狠,但是自己卻沒有感覺到害怕,好像是篤定這隻狼不會傷害自己,但是——為什麼又拼命的逃跑,不想讓這隻狼追上呢?
懷瑜實在想不通,不過也不打算說出來問哥哥,還沒自己情商高,問他也是白搭。
“……行吧。”
懷瑾嘆了一口氣 ,又站了起來走到懷瑜的身邊,伸出手把他的被角掖了掖,又替他整理了鬢角,看著整個人也算是恢復生機,自己也就安心了,於是又說
“先睡一會吧,晚上先和我一起去宮中見過太后,你再回來好好休息。”
“今天晚上?!”
懷瑜嚇了一跳,很是不能置信的抬起頭看著兄長
“你和爹爹已經一夜沒有睡覺,怎麼晚上還要去?而且為什麼要我去見太后?”
懷瑾看著他,喲了一聲,意味深長的說道
“你說呢,不想去宮中見太后——難道你想今天去跟著太子守靈一夜?”
“我頭好疼!”
懷瑜一下子矇住了頭顱,是十分之不情願面對這樣的現狀了,無論是太后還是太子——該說是聖上了。
他都覺得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表情和身份去面對,事實上,懷瑜很希望昨夜那荒唐的局面其實是一場夢,但是沒可能。
無論他怎麼不願意面對,該來的還是來的。
懷瑜在家裡躊躇不安了一整日,晚上早早的吃過飯,就便父親被趕了出去,順便被趕出去還有兄長。
懷瑜口裡支支吾吾的一句話沒有說完,便被塞到馬車上,快速的往王宮趕去。
凌冽寒風從窗縫裡吹了進來,他坐在馬車上狠狠的打了一個噴嚏,又掀開了窗邊的簾子,看著騎馬走在一旁目視前方絲毫不覺得寒冷的兄長,奇怪的問道
“吃飯的時候,好像沒有看到嫂子?”
“嫂子?”
懷瑾低下頭瞥了他一眼,語氣平淡的說道
“什麼嫂子?”
懷瑜一下子坐直了身體,將簾子拉開大半,問話脫口而出
“盡染啊,你們昨天才成親……你這樣的回答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我記憶混亂了?我又不是傻子,滿大街的鞭炮紙屑又不是不存在。”
“什麼煙花爆竹,一夜風雪,都會被掩蓋的完全。另外昨日並沒有拜堂,別想得太多了。”
懷瑾不是很想談論這樣的話題,認錯人這樣的事情說出來實在是太難為情,而且目前也只是懷疑而已,盡染不能說話,他就沒有辦法去確認盡染到底是不是當初的那個人。
不過大機率,應該是認錯人了。
於是當下他一邊慢悠悠的騎著馬,一邊又沒什麼心情的和懷瑜說道
“其中事宜不必多問,等這些事情停歇了,我再找合適的時機仔細的和你說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你還是想擔憂和太后見面的時候,該說些什麼吧。我先和你說好,我們家的關係,和太后一樣不是十分的親切,你可以恭敬有加,但不必太過交心。”
家丁車伕都是家中的人,因此懷瑾說話很是直白。
“這個我還是知道的,放心,多餘的話我絕對一個字也不說。”
懷瑜朝他眨了眨眼,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懷瑾看著他這樣盲目自信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聲,而後又轉過臉,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宮門。
漆黑夜晚之下,只有慘白的宮燈照明,看不清人影,也看不清未來。
但是人總是要往前走的,沒有停在原地躊躇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