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光輝走了,剩下我和冰柳,可誰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分手三年,她從遙遠的大西洋彼岸重回到我的眼前,我卻覺著重逢時離她更遠。說了說北京的變化和新澤西的天氣,兩人都覺得很乏味。冰柳說:“吃得差不多了,我們走吧。”說著,揚手叫服務小姐結賬。 出了火鍋城,冰柳說:“你還住在老地方嗎?我送你。” 我坐在駕駛座旁邊的位子上,冰柳開啟車裡的空調,車裡吹起了暖風,外面夜風還有點寒冷,車裡卻變得一陣比一陣燥熱。 “聽說你還是一個人?”冰柳把車速減了下來,轉過頭來,朝我掃了一眼。 “他對你好嗎?”我問。 “浪人老K沒告訴你?我們分手了。” 冰柳的話並沒讓我感到意外,事先我已經料到,如果婚姻美滿,她不會突然回來。 “浪人老K什麼也沒說,大概是覺得這些事應該由你自己告訴我。” “美國人很坦率,什麼事都是直來直去。喬治,噢,就是我的前夫,他從來都不肯學說中國話,可是有一天,他突然用中文告訴我,他已經不愛我了。”冰柳說完,大笑了幾聲,問我:“是不是很滑稽?”她那故作輕鬆的語氣讓我不舒服。 我能說什麼呢?說她很勇敢,總是在生活裡急轉彎?還是勸她對生活別失望,打起精神,再創美好的明天? “滑稽戲該收場了。”我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牛虻》裡的話,連我自己都弄不清此時說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車裡更加悶熱,過了好一會兒,冰柳才又開口:“顏澍,你是不是還在怨恨我?” “哈,我憑什麼怨恨你?你沒聽浪人老K說嗎?人一輩子總得瘋了似的做一件自己願意做的事,也算不白活一回。所以我很佩服他,也很佩服你。” “你在嘲弄我!”前方有一個人穿過馬路沒走人行線,冰柳重重地按了三下喇叭。 “我有什麼資格嘲弄你?一個純潔得不像男人的男人,活該一無所有,不過有一點可以讓你欣慰,這幾年裡,我正在努力學壞!” 本以為分別多年,彼此已能坦然相對,可我還是壓不住心底的怨懟,把話說得滿身是刺。 冰柳把車停在了路邊,眼睛看著車前方的遠處,不動也不說話,但變得粗重的呼吸讓我知道我的話把她氣得夠嗆。 “對不起,我不應該這麼刺痛你。你現在孤單一人,也夠慘的了。” 冰柳猛地甩過頭來,憤憤地瞪著我,惱羞成怒地說:“你是笑話我被人拋棄了?呸,男人有什麼稀罕?我現在是懶得自找麻煩,只要我願意,一招呼就來一片!” 冰柳還是那麼自以為是,比起當年,更多了幾分已婚婦人的霸道和無所顧忌。 “我有什麼可慘的?出國結婚創業,人生的重大環節我一個不缺,比實力嗎?別墅、汽車、美容店,至少五百萬不動產,小康的標準已經綽綽有餘了。說生活嗎?離婚算什麼?時尚的婚姻不會一過就是幾十年、一輩子,我現在就喜歡單身貴族的狀態。還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我現在還有兒子,黑頭髮、藍眼睛,快兩歲了,美國籍,叫亞布力。” 哦,亞布力,那是冰柳和美國人愛情的見證。我的手在慢慢發涼,早知道重逢是這個樣子,不如不見。 “對不起,是我有眼不識泰山,那就祝你事事如意吧!”我說著,乾笑了兩聲。 有人說男人和女人隔了一堵玻璃牆,就算彼此看得再真切,也永遠走不進對方的世界。 冰柳直盯著我的臉看了一會兒,點著頭說:“好,你的確大有長進。對不起,我還有事,恕不遠送了。請吧。” 我被轟下車來,盼望了那麼久的重逢,就這麼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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