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進痛得呼哧喘氣.一旁的樂伯給他遞了一小把草葉,讓他嚼著吃了。
“明天還要爬幾十棵樹,好好歇著吧。”
阿進一邊吧唧吧唧地嚼著藥草,一邊笑嘻嘻地對父兄說道:“其實今兒個運氣可好,我一路爬到樹頂上去,都沒有看見松樹仙兒。”
一聽他這話,氣氛忽然凝固了起來,樂伯和阿升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擰起眉頭。祁硯和司冬墨對望一眼,他們兩個都沒有聽說過什麼叫做“松樹仙兒”。
祁硯好奇地問了一句,“請問,什麼叫作松樹仙兒呀?”
“呃……”樂家父子對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祁硯隱約覺得這事兒有點不簡單,剛想著不問算了,阿進撓撓腦袋,又開了口:“其實吧,這也不是啥秘密,我就是怕說了之後你們會害怕。”
“害怕?”然而,他這樣一說,祁硯倒是更想聽了。阿進乾咳一聲:“嘿嘿,今晚也沒什麼別的事,要不我給你們講講松樹仙兒的事情……”
祁硯乖乖蹲坐在阿進前面,豎起耳朵準備聽故事。突然——
“沙沙沙……”
從他們身後,傳來了一陣突兀的窸窣聲。幾個人立刻回頭,司冬墨更是一瞬間繃緊了神經,祁硯瞥見他袖口下的一抹寒光——他的右手已經緊緊地按在了刀刃之上,隨時準備出擊。
“有東西在那邊。”阿進低低地說著,收起了笑意。
是畫皮狼嗎?祁硯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一片幽深的黑暗。現在他們這裡有五個人,畫皮狼那一夥不知有幾隻狼,從黑暗裡悄悄地摸索過來,還真能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就在這時,祁硯眼角里瞥見樂伯的腦袋好像突然變大了一圈,他驚得抽了口氣,那鼓起來的“腦袋”也動了一下,卻是一個毛乎乎的傢伙。
再仔細一看,那居然是一隻小動物趴在樂伯的腦袋上。樂伯伸手到頭頂上,拍了拍那小動物的身子,小東西立刻從他的頭上跳了下來,嗖嗖跑進聲音發出的樹叢裡去。
“樂伯,那個是……”
“別怕,這是我帶來的小呆。”樂伯解釋道。不多時,那隻棕色皮毛的小熊從樹叢裡顛兒顛兒地跑了出來,衝著樂伯連連揮舞前爪。
“沒事了,它們走了。”
“走了……”祁硯看著那胖乎乎的小毛熊鑽到了樂伯的懷裡,乖巧地接受老大叔的撫摸。
“上次咱們在山裡遭了狼,今天我就把小呆帶來了。它耳朵好,鼻子也靈,帶在身邊能給咱們提個醒兒,省得那些野獸不知不覺地就溜過來。”
說著,他隨手拿出一顆花生米,往小呆嘴裡扔去。小熊立刻用後腿站起來,嘴巴張得大大的,讓那一顆花生米精準地落入自己口中。
小熊張嘴接花生米的模樣把祁硯萌到了,他衝小熊做了個怪相。小熊圓溜溜的大眼睛正好看到了祁硯的笑臉,它愣了愣,接著有些好奇地打量了祁硯一番,忽然搖搖晃晃地朝著他走來。
“嗷嗚嗷嗚。”
小熊發出低低的嗷嗷叫聲,伸出前爪來抱住了祁硯的腿。祁硯有些驚詫,將小熊抱到懷中。看見這毛乎乎的小傢伙在自己身上爬上爬下,絨絨的身子蹭得自己癢癢的,他忍不住揪了揪小熊頭頂的毛髮。
阿進羨慕得咂嘴:“哎呀!沒想到小呆子喜歡祁美人,我想要抱它都不給抱呢。”
看著小熊水汪汪的大眼睛,祁硯覺得非常有趣,把從家裡帶來的一塊烤餅掰了給它吃。小熊用兩隻小短手拿著那烤餅,一口一口地吃了下去,末了,還用小爪子仔細地擦了擦嘴。
“樂伯,怎麼白天都沒有見到這隻小呆熊呀?”
“這小呆是夜間熊,白天坐在我的揹簍裡睡覺,晚上才起床找吃的。”樂伯坐在距離祁硯兩米開外的地方,往這邊又扔了一顆花生米。
那小熊的夜視能力出人意料的好。看著食物飛得有點高,它猛地從祁硯的身上彈出,直直地跳到空中,在半空裡張嘴吃掉了花生米,然後又落回到祁硯的胳膊上。
“今晚咱們有了夜間熊,可以安穩地睡一個好覺了。有任何動靜,小呆都會提前告訴我們的。”
祁硯瞧著這小小的熊從自己身上爬下,又悄悄跑到了司冬墨身邊。它看中了司冬墨手裡拿著的一塊果脯,四肢著地向他跑去。
然而,當小熊站在司冬墨前方時,它望向男人冷冽的雙眸,忽然間明顯地打了個寒顫,身上的毛都抖了兩抖。然後嗷嗚一聲驚叫,一溜煙兒從他面前逃走了。
“哈哈哈!墨哥你是不是面相太兇了,把小呆子都嚇跑了!”看到司冬墨一臉呆懵的模樣,阿進笑得肚子疼。
小熊從在座除了司冬墨以外的每個人身上都“化緣”過之後,抱著自己的“戰利品”又坐到了祁硯懷裡,咔嘰咔嘰地啃吃著食物。也許是祁硯安穩的模樣讓它安心,它似乎對祁硯格外有好感,甚至比和它相處甚久的樂家兄弟還要親近。
吃過晚飯後,他們紛紛拿出簡易的睡袋準備休息。祁硯躺進了被窩,看到小熊還依依不捨地坐在自己身上,他伸手撓了撓小熊的脖頸和後背,讓那小傢伙舒服得眯起眼來。
這一夜,在噼啪作響的火光和小熊走來走去的細碎腳步聲中,祁硯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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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他們再度來到了松樹林中。阿升、阿進和司冬墨都穿上了腳扎子,順著松樹凹凸不平的樹幹向上爬去,而樂伯和祁硯則呆在樹底下,看守他們的行裝,並撿拾敲落下來的松塔。
一整天過去後,上樹的三人已經採集了數千個松塔,各個累得癱在地上,幾乎要走不動。祁硯挨個兒給他們遞水和汗巾,這夏日的山林子裡又溼又熱,還蚊蟲成堆,人們只能穿著包裹全身的衣物,坐在樹下不停地喘氣。
“累,好累,累死我了。”
阿進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一臉生無可戀狀。祁硯拿了點解暑的草藥給他,阿進把它們丟進嘴裡,乾巴巴地嚼了起來。
“不過嘛,雖然辛苦,但你看看,你看看這是什麼——”阿進伸出胳膊,拍了拍自己身後靠著的那鼓鼓一袋子松塔,兩眼變得炯炯有神。
“這,這滿滿一袋子,都是什麼!”
大家夥兒被他突然的大叫聲嚇了一跳,就看見阿進嘻嘻邪笑了起來,“這一袋子,都是錢吶,裝得滿滿當當的錢!哈哈,哈哈哈……”
靠坐在另一邊的阿升戳了他一下,“傻老弟,現在還不是錢。把松子全都剝出來,每斤能賣五十個銅板!哈哈,哈哈哈……”
兄弟倆並排靠在裝滿松塔的大布袋子上,同時露出了迷醉的眼神,哈哈傻笑起來。
祁硯驚悚地看了他們一眼,決定暫時先遠離這兩個被累傻了的小夥子,快步走到司冬墨身邊。